朝廷上,一片死寂。聖上摔了禦筆拂袖而去,高力士緊隨其後。眾臣惶恐亂作一團,高力士邊安撫聖上邊傳著小話。“聖上,東都洛陽之所以這麽輕易落入叛黨之手,就是因為宰相賑災不利,引得東都地方官員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安黨攻城之際張刺史無力無心抗賊,百姓憤恨,這才令聖上落得個……”


    “什麽,你是指百姓都罵朕是昏君?”這話如火上澆油,聖上停下腳步迴首怒目圓睜。


    “奴才不敢,隻因此番這才讓其乘虛而入霸占洛陽城,占了東都那安黨就更蠻橫,方才逾越稱帝觸怒皇威,萬死不足惜!”高力士趁機煽風點火。


    “楊國忠在哪裏?給我傳他立即南熏殿麵聖!”


    “遵旨!”高力士暗暗挑眉,稱其心意連腳步都輕快了些許。


    南熏殿內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子緊張。


    “老臣拜見聖上!”以往這個時候聖上都會連聲免禮,這日不僅沒有赦免也沒有讓宰相平身。


    楊國忠見狀,心思一轉這準是太子搞的鬼,不用說就是報複柒州之事,他心內拿不準聖上所為哪樁隻得忐忑跪著,不敢多話。


    “這些年,朕念你為國分憂,又多次識破那安黨不臣之心有力挽狂瀾的功勞,對你一再看重,你為何如此膽大妄為?”聖上如果不是念及貴妃,早就有罰楊國忠的心。


    “老臣惶恐,迴稟聖上自從我承恩這宰相一職,可謂殫精竭慮,無時無刻不把聖上置於自己性命安危之上,如果哪一點令聖上不滿,老臣願謝罪於此。”楊國忠匍匐在地,以表忠誠。


    聖上見狀卻有一絲動搖,高力士悄聲說了句“叛臣安黨!”聖上態度急轉直下,怒火中燒。


    “楊國忠,你在東都的勾當就是助紂安黨的卑劣行徑!”


    “老臣冤枉!”楊國忠見壞事敗露之象,急忙痛哭流涕遍尋轉機,心念太子這一手真是想置他於死地,緩兵之計就是佯裝昏死過去,迴府後再做打算。


    高力士見狀,建議聖上直接交由刑部調查,聖上心生不忍揮手阻止了,派人抬了楊國忠迴其府內調養,說此事待他蘇醒再處理,高力士很是不甘。


    當晚楊貴妃梨花帶雨,迫使聖上派了禦醫進宰相府,這樣一來,宰相就安心了幾分,一想到東都之事急急傳了洛陽刺史張寅商量對策。


    這親曆洛陽災事爆發、賑災經過、複建民舍的張寅,在安祿山攻陷洛陽前夕棄城而逃,安祿山念及他們私底下的罪惡勾當保了他一命,對朝廷謊稱他已為國戰死,還白白得了個忠臣良名。如今他就躲在宰相府,楊國忠本想了結了他怕他把禍事捅漏出去,還沒動手就出了差池。


    這事還要從安祿山打進洛陽城前說起,大災過後刺史張寅接旨複建房屋橋路,安頓災民。當時聖上派了宰相全權監管負責災後事宜。


    說是有那麽一日,陰雨連連,一個王姓人家辦喪事,那會的洛陽城喪事連連實不為奇,一家人晃晃蕩蕩行於路當中,由於雨濕路滑,抬棺材的人走起來顫顫巍巍,十分吃力,加之當時的道路被洪水衝刷的凹凸不平,異常難走。


    這抬棺材的一人就摔倒泥中,隨即棺材失去平衡揭翻在地,這棺材蓋子就撞開了,令人驚詫的是棺材裏不是屍體,而是滿滿的銀子,有的已經滾落地上,摻和著泥水異常刺眼,這消息就像爆炸了一樣很快傳遍了洛陽。


    太子在洛陽的耳目就把這消息帶迴了太子府。太子自然知道那是宰相的地盤,此時他脫不了幹係,於是暗中調查。


    耳目說這事他在此前就發覺異常,要說大災後的洛陽民生凋敝,幾乎在朝廷物質抵達前百姓到了食不果腹的局麵,絕大多數建築受損,百姓居無定所又哪來的那麽多棺材?後來跟太子確認那批銀子是張刺史之輩背後運送的,已經借著大大小小喪事之名運了十幾次,全部清一色的官銀,每一枚都刻著朝廷的戳。


    太子心裏明白,這就是在借機發賑災的財,在災民嘴裏搶食物,楊國忠還真是不怕死,仗著自己胞妹蠱惑聖上之便,作惡多端,於是太子開始拿住證據。


    “宰相,張寅他不見了!”家仆說完就被楊國忠喚人拖出去打死。


    張寅這個時候消失了,楊國忠這裝出來的病差一點就成了真的,一下沒氣死過去。


    這會楊國忠哪還能找到張寅,他早就被請到了太子府“喝茶。”嚴刑逼供兩日,這就是個偽君子全部招了。


    太子打算明日一早就稟明聖上東都貪汙一事,等聖上立案調查再把張寅抓去作證,徹底打垮楊國忠。


    南熏殿上一大早。


    “太子這麽急著過來,就和朕說說對這幾日的抗敵戰事有何進展吧!”聖上於南熏殿塌上正襟危坐。


    “兒臣有一要事急稟父皇!”太子想直奔主題,立於殿內畢恭畢敬。


    “何事比叛黨霍亂還嚴重?”聖上知道他是為了宰相一事而來,他不希望他們倆在這家國危難之際爭個頭破血流,若有一方被打壓至死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畢竟迫於楊貴妃一方的壓力,他隻想大事化小。


    “事關重大,且它和叛黨之亂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時聖上看了眼高力士,那意思是你還不化解了這僵局,壓壓這事,誰承想高力士正盼著太子提及此番。


    “太子憂國憂民,定是有要緊的事要稟奏聖上!”高力士緩緩道來。


    聖上瞪了眼高力士,說到:“太子,那你撿要緊的說!”


    太子得令便把楊國忠在東都做的孽,那一連串發賑災財的勾當說了個清楚明白。現在就等著聖上一句話,刑部就出手,但這都過去了一刻時,也不見聖上說話,高力士和太子相視鎖眉。


    聖上隻說事關重大讓下邊開始調查,太子就迴去等消息。這事虎頭蛇尾太子怎會甘心,於是差了當朝幾位權臣紛紛上奏,聖上煩不勝煩,自知不采取點非常手段著實堵不住悠悠眾口,於是先派人控製了宰相府。


    楊國忠就這樣暫時失去了自由,案子一查就是一個月,太子本以為勝券在握,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最終還是輸給了一個女人。


    這人便是楊玉環,楊玉環以死相逼最終把這個驚天大案落得個證據不全,不予追究。


    其實太子也不是輸的徹底,起碼那一次以後聖上還是認可了他的才幹,同時對楊國忠開始不那麽的偏聽偏信,元錦質庫也被柒州質庫徹底擊敗,楊國忠保住了腦袋才不心疼那點產業,得意洋洋地讚美著貴妃在家大擺酒席。


    美其名曰隆恩浩蕩、把酒言歡、重迴朝野。


    太子起初還有點泄氣,不過聽聞張寅因守城不利、棄城而逃、還欺君罔上被處以極刑,這事由於當時楊國忠力保他成了英雄,如今也受到苛責。心情也就平複了一些。


    聖上讓楊國忠捐錢打仗,把他貪汙的那筆款項全部拿迴。其實聖上知道這事就是楊國忠犯的,如今隻能是小以懲戒,不是舍不得處置,而是還不到時候,他還有他的用處。


    隻是這事沒過了多些時日,宮裏頭的人傳來了密文給太子,說是前段時間太子在京師四下散播戰事吃緊言論,甚是擾亂民心,聖上火冒三丈,原本是要施以懲戒,因為有人抓住這條不鬆口,弄得聖上極其為難,如今雙方各執一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相抵消,兩邊都平息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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