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提著精神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現場,將插在門框上的短劍和驚鯢劍都藏了起來,田言就睡著了。


    睡得很沉,但並不安穩。


    ……


    第二天,田言去探望了母親,母親的狀況並不是很好,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那個新出生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被命名為“賜”。


    想到那個未來可以為了自己向任何人拔劍的小胖子,田言仿佛打翻了各種調味罐一樣,五味雜陳。


    倘若沒有昨日的變故,田賜的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可卻因為她……


    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對你好,甚至願意為你死的人受到傷害,你的心也會承受同樣的痛苦。


    她提前像母親“辭行”,再過一個月左右,等她修成心字決,她就準備離開農家外出“遊曆”了。


    她像母親隱瞞了自己已經是一個羅網殺手的事實,但並不知道能瞞多久。


    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她不想看到母親,那個把一切都給了她的女人失望的表情。


    她也必須要離開,隻有她離開,母親和阿賜才會更安全。


    但在走之前,她還要做一些安排。


    而且,玄翦有一句話說得對,一把好劍不僅要足夠鋒利,更要飲血足數……


    公元前239年。


    秦王政十八年。


    一個月後……


    大澤山,農家。


    天氣已然漸漸如秋,正是收獲的好時節。


    以往,整個農家上下都會處於一種十分歡快的氣氛之中。


    但今時不同往日。


    先是田猛夫人早產。


    在是田家大小姐田言受驚病重,已經臥床一月有餘。


    再是魁隗堂堂主陳勝“奸淫”兄弟妻子,被吳曠“撞破”後出手殺害了吳曠。


    在“機緣巧合”之下,“當場”被田猛,田虎,田仲三人撞破,三位堂主當即率領大批弟子布下“地澤二十四大陣”,將陳勝拿下,當場處以沉塘之刑。


    為了補償吳曠,陳勝的堂主之位由吳曠的遺孀田蜜繼承。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突然到,俠魁田光,以及朱家,司徒萬裏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勝七已然被拿下,醜聞風波已然結束。


    等田光反應過來時,田猛大勢已成,又與田光是本家,田光已然不好發做。


    俠魁田光無可奈何,作為一個絕頂高手,執掌農家多年,他肯定察覺了農家的異樣,以及田猛的不對勁。


    但如今田仲,田虎,田蜜三人都已經站在了田猛一邊,田光即便想發力也是有心無力,隻得緩緩圖之……


    ……


    農家,烈山堂。


    田言特意找了一個僻靜,四處無人之地,招來了典慶。


    就隻招來了典慶一個人。


    這是一片小山穀,在大澤山這樣的山穀數不勝數,四周的樹葉都已然漸漸泛黃。


    典慶很是疑惑,他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麽單單叫了他,他為人憨厚,平日裏和大小姐雖然關係不錯,但是他家大小姐從來沒這樣過。


    典慶身形高大魁梧,雙目用布蒙著,駝背,年紀看起來比較大,頭發已經花白,自從魏國被滅亡,他被田言贖出以後,就一直跟在田言身邊,效力於烈山堂。


    田言嬌小的身軀和典慶宛如小型建築一般龐大而充滿力量的身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皆是沉默。


    “大小姐……”典慶先開了口,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典慶前輩,我知道你很疑惑,但事關重大,田言不得不謹慎以待。


    還望見諒。”田言開了口。


    聽到大小姐如此嚴肅,典慶瞬間便緊張了起來。


    他和大小姐相處了數年之久,從魏國被滅她就投靠了大小姐。


    見微知著,從一個人的日常行為中,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家大小姐雖然體弱多病,但是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好主公。


    在他的心底,田言的地位遠遠超過田猛這位堂主。


    作為一個農家堂主,田猛對爭權奪利的熱衷讓他想到了當年的魏國大司空魏庸。


    這讓他異常厭惡,但為了大小姐,他願意待在烈山堂。


    而她家的大小姐心地善良,為人孝順,更重要的是,十分關心民生,以及農業。


    這些都不是演出來的。


    看到田言和梅三娘一起如家人般嬉鬧的場景,以及田言對他和梅三娘若有若無的撮合……


    時隔多年,他在一次感受到了如披甲門一樣家的感覺。


    他經常覺得,可能是老天看他典慶前半生效力與庸主昏君,可憐他,才把田言這位大小姐賜給了他,讓他能夠追隨這一位好主子。


    他能感受到田言的緊張。


    當他學會不在用眼睛觀察事物以後,他對於其他人更深層次的感知就開始變得敏感。


    “大小姐有事,但說無妨。”典慶道。


    “典慶前輩,我能相信你嗎?”田言說到這裏,身軀已然微微有一些顫抖。


    有些事就像一處正待愈合的傷口,把事情藏在心裏是一種痛苦,再一次掀開傷口,又是一種劇烈的疼痛。


    “大小姐,是不是夫人早產那一夜發生了什麽?”典慶隨即道。


    他的眼睛不如梅三娘靈敏,但是他對事物的感知遠超梅三娘。


    夫人一向身體健康,這是多位醫師證明過的,怎會突然早產?


    而且他聽說那一晚田猛帶著大小姐去找了夫人。


    在田言已然探望了一次夫人的情況下……


    那時他就本能的感覺不對,可那是大小姐的家事,他也無權過問。


    但蹊蹺的是,當晚夫人就意外早產,第二天大小姐就病了!


    足足一月有餘,這一個月他和三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毫無辦法。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一晚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因為事情太蹊蹺了,蹊蹺到梅三娘都感覺到不對了。


    但夫人和大小姐都不願多說,他也無法多言。


    隻是同時勸住了準備找田猛問一個真相的梅三娘,他知道田言心智遠超同齡人,自會有決斷。


    有些事情該知道時,會讓他們知道。


    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典慶感覺自己問錯了話,但想收迴已經來不及了。


    “是。”田言很幹脆的迴答道。


    “那大小姐準備怎麽做?無論你怎麽做,我和三娘都支持你。


    請大小姐放心,我定能護大小姐與夫人安危。”典慶並不知道田言想怎麽做,但他願意相信田言。


    這一句能護大小姐安危,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可既有關心,也有自信。


    典慶不是“名義上”的農家第一高手。


    但論實力,區區田猛,田虎……


    十個田虎也不夠典慶打的,論實力,就連田光都要遜色典慶一籌!


    “我要離開農家了……”田言語出驚人。


    “什麽!”典慶一驚,這是要分家?


    他從未想過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越發確定田猛估計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惡事。


    要不然田言那麽懂事,怎麽會鬧到這般地步?


    “沒關係,我這就叫上三娘,互送著大小姐你和夫人還有……少公子離開。”典慶堅定道。


    田言心頭一暖。


    這或許就是她踏上這條地獄之路的意義所在吧。


    即使身與神俱滅,在所不惜。


    並非為了目標和自己,為了守護而拿起的劍,一樣能不死不休!


    “不,我叫典慶前輩來是有其他的事情托付。”說完,田言躬身對著典慶一拜。


    “大小姐有事吩咐便可以,這怎麽使得?”典慶慌忙要攔,卻並沒有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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