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辯先生蘇星河並沒有理會弟子們的異樣,乃是目光直落年輕張礪的身上。


    “遊少莊主,老朽能否冒昧地詢問一句,這棋是你自己會下的,還是夢告訴你的?”


    頓時,包括莊聚賢在內的一幹旁人,都不由為之關注了起來。


    張礪渾然不受影響:“在夢裏已然下過。”


    “是嗎?”蘇星河一臉不置可否。


    然後,對方又追問道:“那遊少莊主,你對棋局本身有什麽看法呢?”


    這一下,張礪沒有直接作答。


    很簡單的道理,珍瓏棋局背後所代表的東西,別人不知道,提前劇透的他豈會不明白?


    如果是正常的照劇情走,一切自然沒什麽好說叨。


    關鍵他進入內裏,本身便是最大的變數!


    心裏斟酌著,張礪辨析出對方問相應之話的大概緣由。


    “珍瓏棋局重在一個局字,至於珍瓏,是手段,棋則是工具。”


    “聰辯先生以局問人,以局尋人,緣何又要糾結繁文縟節?”


    “難不成,聰辯先生自認為僅憑區區棋局,就真得可以參盡這世間一切的造化?”


    簡單的一番話張礪徐徐道出,就似戳中了聰辯先生蘇星河的某根心弦。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直盯著麵前張礪,真心道:“遊少莊主真是好德行。”


    “年紀輕輕,對事理的見解卻已然高山流水,老朽真是佩服,佩服。”


    如果說前一次對方說佩服,有一定恭維的程度,那麽這一次呢,其便是由衷被折服。


    而蘇星河的弟子們,眼見自己師父尚且是如此表現,一個個的又還能有什麽說頭?


    紛紛在旁邊向張礪和莊聚賢連賠不是。


    見慣世麵的張礪自然是見怪不怪,真正年輕的莊聚賢倒是手忙腳亂,看得張礪隻覺有趣。


    緊接著,張礪又能明白為什麽蘇星河和其徒弟們會被星宿老怪丁春秋所克的原因。


    真要說起來呢,一群人屬實太過循規蹈矩!


    剛開始他們輕視他啥的,那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嗎?


    人之常情的事情,本身他這個當事人都不介意,就當沒有發生過哈哈過去就是。


    偏生,還要像書呆子般在那裏之乎者也。


    簡直膩歪啊!


    反過來想,虛懷若穀的張礪又完全可以理解。


    一群人修習的是琴棋書畫這些高雅的東西。


    在很有才情的前提下,不僅自我,還會極為自負。


    於是也就很難改變!


    張礪不禁為之聯想到自己。


    就像之前喜聞樂見吃瓜潘嘎的事件。


    其實,人人都是嘎子又人人都是潘啊!


    便在張礪為之自省之中,蘇星河已然站起身來,朝他客氣的相請道:“遊少莊主,裏麵請。”


    莊聚賢呆頭呆腦地幫腔道:“幹什麽?”


    蘇星河沒有應聲,乃是看向旁邊適時迴過神的張礪。


    講道理,雖然對方什麽也沒說,可眼神裏的意味。


    看在張礪眼裏,便是相應的意思:“怎麽同樣是人,差距就那麽大呢?”


    如果是平素,張礪百分百不會為之在意或介意。


    但不久前,莊聚賢可是極力維護他這個新結拜的大哥。


    於是,將心比心的張礪站起身,朝對方直言不諱。


    “蘇老身為聾啞而有聰辯先生之稱,為何麵對淳樸之人,卻又失聰辯?”


    “需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難不成,所謂的聰辯隻是虛有其表,亦難怪蘇老會不是師弟對手了!”


    “你說什麽?”蘇星河的一弟子為之大聲道。


    哪怕是蘇星河,臉色亦不由為之變得不太自然。


    對方另一弟子真心道:“遊少莊主,不知你為何挖苦我師父呢?如果是我們剛才無禮取笑之過,”


    蘇星河伸手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朝張礪一臉真心道:“遊少莊主教訓的是,確實是老夫膚淺了。”


    “師父。”幾名弟子紛紛出聲。


    而不止是他們,邊上莊聚賢也感到很莫名其妙,他朝張礪好生問道:“遊哥,發生了什麽?怎麽感覺不對勁啊?”


    “沒,隻是我和蘇老在論道!”


    “論道?”莊聚賢和對麵蘇星河的弟子們都疑惑了起來。


    蘇星河也不是小心眼之人,更何況,張礪剛才雖然針對他,一番話卻說的極有道理。


    此時張礪借口說論道,其不由好奇了起來:“敢問遊少莊主,具體是指什麽道?”


    張礪眼見對方一本正經,愣了下,複哭笑不得。


    靠,他隻是隨口那麽一說呀,對方居然還真就當真的聽。


    之前在點娘看過腦補文的張礪也隻能說: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感歎之際,有點騎虎難下的張礪裝模作樣道:“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還是等以後再跟蘇老慢慢念叨吧。”


    “也行。”蘇星河因剛才的意外小插曲而學了乖,直接帶張礪去內裏見他師父無崖子了。


    可真實情況是,張礪縱使不想因為相應的事情而破壞自己此行來醍醐灌頂的最終目的。


    但在進入無崖子所呆的地方後……


    “我真不想扯**啊!”


    眼見臉如冠玉的無崖子以看新大陸的目光盯梢自己,張礪隻覺頭皮發麻。


    妹的,他寧願對方像見著虛竹般,對自己不過硬的顏值進行人身攻擊,也不想。


    “遊少莊主,不知你夢境裏是否見著我師父了?”蘇星河不確定道,說著徑直做起了介紹。


    隻覺汗顏的張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皮笑肉不笑道:“有夢過,但已然和夢境裏的不一樣了!”


    “是嗎?”蘇星河看向了前方的無崖子。


    對方懸坐在半空中,虛竹咋看到時,還以為是鬼,來自現代的張礪則完全不受影響。


    但也因為他表露出的超常人與年齡階段的冷靜,令得對麵的無崖子更加感興趣。


    對方十分超然道:“無妨。”


    簡短的兩字,也即是說蘇星河可以留下來。


    該說不說,這無形給張礪增加了壓力!


    其實真說起來,見識過很多人生變故的張礪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


    按理哪怕事情有變化,他也能穩住。


    關鍵,無崖子不似蘇星河。


    是那種有成就卻又拘泥於形的人。


    無崖子在張礪眼中,明顯要高一個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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