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與方展博她們離去,陳浩南幾人卻期期艾艾地貼了上來。


    對陳浩南他們來說,十幾歲的年紀本應該是胡作非為的年紀,此前的人生渾渾噩噩,根本沒有考慮過長遠。


    可凡事就怕比較,如果沒有趙山河,他們還會按照以前的人生道路繼續前行。


    在社團當一個小混混,混吃等死,抓住機會用命來博一個未來。


    一直要等到十年後,他們才算建立起來了屬於自己的一點勢力,然後逐漸出頭。


    但是現在有了趙山河,一個跟他們一起長大的兄弟,在他們還沒有找到人生方向的時候,就已經混成了“上等人”。


    今天出頭幫趙山河張羅酒席的鄧伯,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比蔣天生低,最起碼也是平起平坐。


    他們在蔣天生的麵前連站的位置都沒有,在鄧伯麵前當然也沒有。


    可今天,鄧伯不過是趙山河置辦酒席的知客。


    這對他們的衝擊非常大,當然更大的衝擊是趙山河竟然變成了一個億萬富翁。


    香江的報紙,電視台最近一個月,將趙山河扒了個底掉,趙山河如何起家他們都一清二楚。


    在趙山河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了知識改變命運的真理。


    他們知道自己做不到這一點,這方麵並不嫉妒,甚至因為今天來吃酒席,還落了一萬塊錢開心不已。


    可是看到玲姐的一萬塊變成了一套房,原本因為收了一萬塊,興高采烈地準備去花完的他們,一個個沉默寡言起來。


    “山雞……”陳浩南摟著方婷,沒有了以往的輕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迴頭看了看其他幾個兄弟,鼓足了勇氣說道:“我們都知道你腦子靈光,能不能……給我們也指條路……”


    趙山河的內心開始笑了起來,他的改變,也促進了陳浩南他們的改變。


    不過,十幾歲的他們還沒有沉澱下來,更沒有經曆社會的毒打,現在的他,並不想沒有底線地幫他們。


    升米恩,鬥米仇。自己沒有條件地幫助他們,可能隻會養一幫白眼狼。


    他沉吟了一下笑道:“這樣吧,把我今天給你們的錢拿迴來,我幫你們投資。不過,事先申明,我現在以穩妥投資為主,可沒有以前的暴利了。”


    幾個人立即開心不已,將今天的紅包交還給了趙山河。“沒關係了,反正這錢還是你給我們的。”


    “還有啊,以後你們手頭寬裕,就把錢都放我這裏,我幫你們投資,肯定會比存銀行的收益高的多。”


    他們都笑著答應,卻並沒有真的重視,關鍵是,現在的他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進錢的路子又小,根本存不到幾個錢。


    想了想,趙山河又說:“還有,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其他人的錢,我不會收的。”


    像大b,蔣天生他們,錢的來路都不幹淨,趙山河才會願意幫他們洗黑錢。


    趙山河不怕陳浩南他們,就怕靚坤和蔣天生他們糾纏,他今天拉霍家的鄧伯過來,主要目的就是這個。


    他更擔心陳浩南他們不穩重,喜歡吹牛,要是蔣天生逼著他們找趙山河幫忙,最後隻會讓他們自己落不了好。


    這也是趙山河對他們的一次試探,看看他們的成色。


    如果值得扶持,以後可以將他們培養出來,要是不值得,早點一腳踢開。


    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值得扶持的人太多了。


    “阿河,我準備跟細細粒,阿敏她們去逛街了,你晚上迴來吃飯嗎?”


    “不迴來了,你們去吧。”趙山河跟母親笑了笑,抱了一下小結巴,塞給她一張信用卡。“要買什麽你來出錢,不要讓媽媽付錢。”


    小結巴嗯了一聲,推著趙山河的胸膛。“這麽多人……”


    趙母看了看趙山河身邊的鄧伯,哼了一聲,拉著小結巴一起離開,趾高氣昂的樣子卻暴露了她現在興奮的心態。


    等她們離開,鄧伯笑著說道:“簡單的家庭關係其實挺好,一家人永遠一條心。”


    趙山河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含糊迴道:“人最重要的,是要在社會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我們一家從下層往上爬,也需要重新認清自己的定位。”


    鄧伯輕輕籲了口氣,叼起了他的大雪茄,扭動了一下他肥胖的身體,露出了和藹的笑臉。


    跟二十年後的他相比,今年才五十的他沒有那麽老,沒有那麽胖,少了一些慈祥,多了一些銳氣。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今天阿河會讓我來……”


    趙山河笑問:“現在想通了嗎?”


    鄧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既然要跟過去割裂,為什麽又留下一撥關係不斷?”


    趙山河笑道:“請鄧伯這頭老虎,是為了狐假虎威,不過……人啊,活在這個世界上,總還有那麽幾個人是掰扯不清的。你說是不是?阿樂?”


    跟在鄧伯身後的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笑道:“皇帝總還有幾門窮親戚……”


    “就是這個理啊,我也想跟過去徹底割裂,可是我總不能比皇帝還可憐,孤家寡人一個吧!”


    鄧伯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了,放心,以後不會讓那些小混混騷擾到你的家人。”


    趙山河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不管,你跟霍老那邊怎麽談我也不管,但我不會對不起朋友。”


    “明白。我本來就是看在霍老的麵子上過來的。”


    鄧伯帶著他的人離開,趙山河將他們一直送到了門口。


    上車的時候,那個叫阿樂的年輕人忍不住迴頭看了看趙山河,鑽進了車裏。


    “鄧伯,我好像沒有介紹過自己,他怎麽知道我叫阿樂?”


    “那有什麽稀奇的,也許是霍家說的。”鄧伯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上麵,跟另一個年輕人說道:“今天拍了趙家的幾個人的照片了吧?交待下去,以後在街上碰到都要注意一點……”


    “明白。我會把照片發下去的。”


    時間還早,趙山河並不想現在就去霍家,可是一時之間竟然無處可去。


    沿著酒店的台階下來,他向前漫無目的地走去,在繁華的鬧市中,卻孤獨的似乎隻有他一個人。


    重生到這個世界,因為有了先知,對這個精彩的世界他充滿了興趣。


    但是生活不僅僅隻有興趣,更多的是平靜的日子。


    在這個世界,他卻沒有歸宿感。


    一時之間,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感覺。


    “小馬,拿去喝茶……”


    前方不遠,一個穿著藍色布衣,落魄的像個流浪漢的男人拉開一輛勞斯萊斯的車門,在他的麵前,是一個比他還要年輕的男人,隨手掏出了一疊大鈔,扯了兩張丟在地上。


    汽車很快開走,留下的落魄男人右腿套著支架,艱難地俯身撿起了地上的鈔票。


    他抬起頭來,看到站在一邊,一直沒動的趙山河。


    他楞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問道:“老板,擦車?”


    趙山河笑著搖了搖頭。“路過……”


    曾經風靡了一個時代的小馬哥,就這樣突如其來地出現。


    他忽然意識到,原來距離港片的黃金時代,並不遙遠了。


    今天來的鄧伯,阿樂,還有小馬哥,他們是曾經在自己的記憶裏,留下深刻印象的。


    鄧伯還年輕,阿樂還年輕,而小馬哥,即將變成過去。


    沉吟了一番,趙山河決定不插手他跟阿成之間的恩怨,也很難插手。


    他們不是古惑仔,他們是亡命之徒。


    如今的小馬哥,積累的恩怨已經無法化解,他必須要用死,才能洗刷沉淪的屈辱。


    而且,他也不缺錢,他缺的是洗刷仇恨的榮耀。


    這樣的人,無法拉攏。


    何況,英雄本色這部電影雖然拍的兄弟情與因果報應,拍的很出色,可是幾個主角都算不上好人。


    豪哥,小馬哥,阿成都是販賣假鈔的集團成員,他們之間的仇恨,也不過是出賣,得勢,失勢,狗咬狗的恩怨,不值得去救。


    他笑了笑,大踏步地走過了小馬哥的身邊。


    而小馬哥將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塞了一根牙簽到嘴巴裏。“神經……”


    走過一個街口,趙山河來到的士站,準備坐車去薄扶林的霍家。


    然後,他又遇到了一個男人扶著一個女人慢慢走著,也準備去坐車。


    “放心,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湊夠手術費用的。”


    男人和女人都很麵熟,特別是男人,跟剛才見到的小馬哥非常相似。


    不過小馬哥落魄的像個流浪漢,他卻打扮的像個花花公子。


    趙山河忍不住有些愣神,迴頭望了望,當然看不到落魄的小馬哥。


    為什麽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出現?這個世界簡直有些魔幻了。


    他沉吟了一下,快步走了上去。“嗨,打擾一下。”


    女人似乎沒有在意,男人站住了腳步,迴過頭來。“有事?”


    趙山河念出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其他的忙我可能幫不上,不過如果缺錢,我能幫得上。”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山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是誰了……我以為你這樣的億萬富翁會深宅大院,出入保鏢成群。”


    趙山河笑了笑。“我還不滿十七歲,不能開車……不過,你如果願意給我當司機,我會將買車立即提上日程。”


    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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