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時候,自然亦是瑤夫人,澄海,鍾小於三人,不過鍾小於發現,飯桌上的菜肴,卻是多了兩道一模一樣的菜。鍾小於提箸,見瑤夫人與澄海卻是不動,隻看著自己,不由赧然,正欲置下,那澄海卻叫了起來,“鍾小於,你不吃嗎?為什麽不吃呢?”

    “不是!”鍾小於尷尬地放亦不是,不放亦不是,那澄海抓起自己的筷箸,飛快地在那其中一碟菜夾了一些,放到了他的碗裏,“吃吧?”

    鍾小於看了一眼瑤夫人,見她亦對自己點頭,於是大著膽子放到了嘴裏。

    “怎麽樣,好吃吧?”澄海笑得不懷好意,從另一隻盤子裏又夾了滿滿一筷子,放到了鍾小於碗裏,“好吃的話,再多吃點啊!”

    鍾小於點點頭,他並不知道如何品嚐一道菜是否美味,從小到大,他隻吃過三個人做的菜,一個是李伯的,一個是謝氏的,還有一個便是魯一法的,所以他對菜肴的評定,卻是隻要能填飽肚子,都是好吃的。不過是到了隱風莊,每日吃的菜比較特別一點就是了,而鍾小於所謂的特別,卻是覺得隱風莊的菜,比較好看,量卻不多,所以秉承著大口扒飯,小口嚐菜的原則,每頓亦隻是輕夾幾些菜肴便就著大碗大碗的飯填進了肚子。這也難怪鍾小於,他的生活向來是饑餓無食的,若是真正吃飽喝足,卻隻有在雲陵。

    此刻他再把澄海夾給自己的菜絲再放進了肚子,嚼了幾口,停了下來,看著瑤夫人與澄海。

    澄海注意著鍾小於的表情,問,“怎麽樣,味道還好吧?”

    鍾小於看著緊張地盯著自己的瑤夫人與澄海,奇怪著,卻點點頭。

    “真的?”澄海吃驚地喊了一聲,而後看了一眼麵有喜色的瑤夫人,想了想,用筷子挑了一絲吃了兩口,眉頭便皺了起來,看樣子是想吐出來,但看了一眼瑤夫人,卻不敢,隻好骨碌一聲吞進了肚子。

    “是嗎?小於你覺得好吃的話,就多吃一點啊!”瑤夫人難得地笑著,將那第二碟的菜都倒進了鍾小於碗裏,鍾小於亦不推辭,靦腆地說了句謝謝後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直看得瑤夫人滿心歡喜,直看得澄海心驚膽跳。

    沐浴後,鍾小於迴自己房內時,卻被澄海喊住了。看澄海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鍾小於亦奇怪,“你找我有事麽?”

    “你,你真的沒事麽?”澄海看著鍾小於若無其事的樣子,難以置信。

    “我,我會有什麽事?”鍾小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沒事,沒事。”澄海忙不迭地說著,退後幾步,看怪人似的看著鍾小於,而後掉頭離開,嘴裏喃喃,“他怎麽會沒事呢?他怎麽會沒事呢?”

    鍾小於見澄海離開,也納悶地搔了搔頭,而後才走進了屋去。屋內放置的其中一張床榻上,睡著的正是那易水寒,鍾小於走到易水寒身邊盤腿坐下,默默看著易水寒的臉,又想起魯一法與楚捷的事,不由黯然。稍後,才閉上眼睛,深深唿了口氣,調息煉氣。

    月光朗照在門廊上,如同白霜。鍾小於感受著體內煉氣的湧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一聲低低地歎息,而後有一絲聲音喚了起來,“小於!”

    鍾小於訝異地張開眼睛,而後驚喜地幾乎喊了起來,“水-水寒?”

    正是易水寒,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蘇醒過來了,想挪動身子,卻是覺得渾身麻痹動彈不得,隻好乖乖躺下,一雙眼睛盯著鍾小於。

    “水寒,你沒事了,太好了!”鍾小於激動地雙眼冒著淚光。

    “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那猙呢?”易水寒想起了當日遇到猙的事,記得魯一法卻是死了,鼻子亦是一酸。

    鍾小於把事情前末告訴了易水寒,而後兩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易水寒才恨恨地吐了一句,“該死的猙,若是被我發現楚捷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一定會把它碎屍萬段。”

    “沒錯,我要變強!我要變得比那猙更強!下次遇到猙的時候,我一定要殺了它!”鍾小於想起慘死的魯一法,握緊了拳頭。

    “不對!”易水寒看著有點愕然的鍾小於,展顏一笑,“我們要變強,要變得使這南荒裏的妖物都不敢視我們為弱者才對!小於,我們一起變強吧?”說著,易水寒伸出了右手。

    鍾小於點點頭,伸出左手緊緊握住了易水寒的右手。

    “不過,在那之前——”易水寒聽著自己肚子裏發出的怪叫,尷尬地笑了笑,“在那之前,我必須得先填飽肚子,小於,能給我找點吃的來麽?”

    鍾小於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慌忙出去找那瑤夫人與澄海去了。瑤夫人聽說易水寒醒了,一臉對自己醫術的自得,再聽說易水寒要找吃的,卻是信心十足地說她去弄,而澄海一聽說易水寒醒了,卻馬上鑽進了鍾小於的房間,看著半躺半坐在床上的易水寒,看得津津有味。

    “喂,我說,這家夥是誰?”易水寒見鍾小於進來,指著澄海問他。鍾小於才想起來之前隻顧著說猙與楚捷的事,卻忘了解釋瑤夫人與澄海的事,慌忙介紹。易水寒這才稍稍臉色好轉,這個時候剛好那瑤夫人捧著一大碗濃湯熱麵走了進來,易水寒也不客氣,接過來便大口吃了一口,而後卻是受到打擊似地抬起了頭。

    “水寒,怎麽了?”

    “怎麽了,味道不對麽?”

    鍾小於與瑤夫人均緊張地問,那澄海卻是偷偷地後退了幾步,結果,易水寒哇地一聲,將那口中的食物噴了出來,濺得鍾小於與瑤夫人滿臉滿身,而後易水寒氣憤地喊了起來,“你們想收買人命麽?拿這麽難吃的毒物給我,想害我的話幹脆別救我得了!”

    “會麽?”鍾小於卻是疑惑地伸出手指嚐了一口,搖頭,“不難吃啊!”

    瑤夫人卻已經是氣得臉色發白,看著易水寒生氣地將自己精心做出來的湯麵糟蹋,嘴裏還罵罵咧咧,眉頭不停挑著,終於忍不住大拳把易水寒的臉打歪了,而後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師娘,師娘!”澄海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再看了易水寒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而易水寒卻是羞惱極了,捂著被打腫的臉,氣急敗壞,“那個瘋婆子是誰?”

    “別,別這樣!水寒!”被驚得愣怔在一邊的鍾小於,這個時候慌忙製止要爬起來的易水寒,“瑤夫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的傷也是她醫好的。”

    睡了這麽長時間的易水寒,醒來的第一日卻反而是失眠了,自然是被那瑤夫人氣的。待到隨後易水寒吃了那澄海送來的食物,才咽下一股惡氣,邊吃,邊對鍾小於說,“這才叫美味,昨日那麵,卻當是豬食才對!”聽了易水寒的讚歎,澄海得意地看了莫名其妙地鍾小於一眼,亦覺得出了一口氣。

    原來這隱風莊裏的瑤夫人喜好烹食,偏是做不出一道味好之菜肴,那澄海不怎麽愛入廚房,偏燒得一手好菜。瑤夫人隻當自己的手藝不如澄海,卻不知道自己做出來的食物菜肴不堪入口,隻每每喜歡要澄海傳授烹煮之道,而澄海便是以此討得了瑤夫人的歡心。昨日澄海教瑤夫人做菜,讓鍾小於品嚐,怎料鍾小於竟是把自己所做之菜與瑤夫人失敗之作視作同一水平,澄海心裏卻是不服,故而今日聽易水寒對自己所弄食物之讚歎,才覺得扳迴了麵子。

    鍾小於哪裏知道其中玄妙,隻覺得易水寒昨晚是無理取鬧,而後卻以為這易水寒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自小嬌生慣養,吃到不稱心如意的菜肴,自是發少爺脾氣,於是亦未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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