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比試,在緊張激烈的氣氛中有條不紊的進行,到日落黃昏,終於決出了那二十六名第二日比試的弟子,散去的時候,大家都對這日的比試津津有味地評議,說得最多的,自然是那大知山的路東泰了,不少的人甚至認定,今次的比試魁首,非其莫屬了。

    這番話聽在一同參加比試的弟子們的耳裏,自是產生了不同的反應。有欽佩的,有嫉妒的,有不以為然的,更有擔憂不已的,不過,他們亦未在口裏說出來,不過都在自己心裏想罷了,畢竟那路東泰之實力,大家均看在了眼裏。

    很快,第二天的二十六入十三之戰便拉開了帷幕,由於此屆隻取前七名弟子,即意味著,進入十三的人,皆有半數有餘的機會選入修煉第二階段,那戰況想必是更加激烈了,與第一日不同,這第二日的比試,卻是從末位的勝出者開始的,即一開始,便由那二十六對二十七的勝者與二十五對二十八的勝者,二十四對二十九的勝者與二十三對三十的勝者,二十二對三十一的勝者與二十一對三十二的勝者開始的。也就是說,鍾小於第二日的比試,在第一輪便將開始。

    昨日那一戰,出乎意料地未出手便已取勝,鍾小於一直耿耿於懷。雖則也許自己實力不濟,但好歹亦已煉氣兩年有餘,自是想看看自己的修為到了何種地步,更重要的是,自己卻是想要在師父麵前,證明自己的實力。想及此,已經站在“人”擂台上的鍾小於,不由地又把視線拋向了坐在廣場上觀戰的戒玄道人。這“人”擂台不比那“天”擂台,離廣場卻是最遠的一個,故鍾小於看得見戒玄道人的身影,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深信,師父一定也在望著自己,這麽一想,鍾小於便更熱切地想要一展身手,於是把視線收迴,可那自己的對手,據魯一法所說,是大知山一脈的弟子,到現在卻依然沒有出現。台下魯一法為首的上陽山弟子,均不耐煩地嚷了起來,特別是那易水寒,甚至朝裁決者喊:“那家夥究竟來不來了?再不來可要當是我們上陽山贏了!”而圍在擂台的一些大知山弟子,亦是麵露焦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鍾小於納悶之餘隱隱覺得不對勁,再看那裁決者的時候,亦是不解地看著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其他兩台的比試均已開始了,這“人”擂台上卻依然是鍾小於一人孑孓獨立。而後,鍾小於看到了人群裏擠進了一個神色焦急之人,走近才發現是昨日邀易水寒下注的梁複業。他不顧眾人的異樣,徑直走到裁決者麵前,低聲耳語了幾句,那裁決者臉色變得古怪,爾後點點頭,走到場中,宣布:“大知山弟子張少涵,自昨日比試後身體抱恙到今不見好轉,故放棄今日比試,判定上陽山弟子鍾小於勝出。”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皆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大知山的弟子是麵麵相覷,有知道內情的人則神情凝重地惋惜,而等著觀戰的其他脈派的弟子,則是疑惑的低聲議論,那上陽山的魯一法和易水寒,卻是帶頭驚唿起來,“小於,你進入前十三名了!”

    台上的鍾小於卻是再次怔怔地呆住了,從沒想過自己的比試,竟會如此一而再地發生意外。那看台上的大知山首座梁正京,亦從趕來告知的弟子口中得知了張少涵的事,麵色一變,當即便站了起來,“掌門師兄,我門下弟子——”

    “去吧!”那慧道真人亦已從旁得知所發何事,點點頭。那梁正京便離開了座位,朝那雲陵大殿內的廂房走去。

    天智道人看梁正京離去,卻是轉頭看著戒玄道人:“戒玄師弟,你那弟子的運氣,當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戒玄道人初聽鍾小於再度不戰而勝,麵色亦有點愕然,此時卻正了正容,道:“哪裏,隻那鍾小於卻是占盡天時罷了!”

    “鍾小於?”慧道真人望著從“人”擂台上跳下的少年,想起了什麽,問,“是那入門遲了三月的鍾小於麽?”

    “掌門師兄好記性,正是他。”戒玄道人點頭。

    覺得果然如此的彗道真人,哈哈笑了起來,而那天智道人,蘇葉與範書乙,卻都默然,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再看擂台這邊,鍾小於下去後馬上便將進行下一場比試。鍾小於心裏卻是萬般頭緒自淩亂不已,易水寒和魯一法卻是嗬嗬笑著,為上陽山弟子再晉一級覺得高興。

    “易水寒師兄,你這位師弟是——”剛才過來的梁複業忍不住看著鍾小於問。

    “他麽?叫鍾小於。”易水寒攬著鍾小於得意地看著梁複業,看他點點頭,而後卻是要上那擂台之上,忍不住奇怪,“怎麽,下一場的比試,是你麽?”

    梁複業點頭,易水寒心裏卻是一喜,拉住了正要躍上擂台的梁複業,“喂,今場也有人賭麽?我下注十兩買你贏呢!”

    梁複業先是一愣,然後一喜,接著哈哈笑了起來,“難得易師兄這麽看得起梁某,你的賭注我收了,事後再把你應得的那份奉上。”說完,已是一躍上了擂台。

    “水寒?”鍾小於看易水寒得意地抱著後腦勺望著了台上,擔心,“你哪來的那麽多銀兩?而且,他就贏定了麽?”

    “這家夥好歹也是大知山梁正京的獨子,天資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易水寒說著,嘻嘻笑了起來,“這可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如今靠這個掙夠銀兩的話,便不怕日後老頭子不給零花的時候手頭緊了!”

    兩人正說著,“天”擂台上傳來了眾人歡唿的雷響,眾人望去,卻是那昨日出盡風頭的路東泰躍上了擂台,看樣子他的比試也即將開始了。

    “小於,我們也過去看看吧!”說完,也不顧鍾小於願不願意,易水寒便先往那邊去了。鍾小於心裏自也是做此打算。自從聽眾人議論昨日那場比試,他便可惜昨日自己因比試而沒有觀摩,而最後看那路東泰所散發之氣勁,無疑實力確不可小覷,今日若能細看,於己該是大有裨益,於是當下也跟著易水寒到了那擂台那邊。

    那擂台邊上卻早已是觀者眾,那易水寒和鍾小於過了去,也隻能遠遠地站著望著台上。

    據說,今日那路東泰的對手,是下陽山的羅新。下陽山此次參與比試之弟子七人,是次上陽山之後人數最少的一脈,無奈竟在首輪便已淘汰五人,如今隻剩兩名弟子參與角逐,一名即為現今台上的羅新,另一名則為女弟子樓華。而如今,所有的下陽山弟子均圍在了台下,為羅新吆喝助威,那邊大知山的弟子,雖有部分過去了梁複業比試的擂台,人數上卻比那下陽山弟子要多,大知山的繁旺可略見一斑。其他門係過來觀戰的人亦不少,因了昨日那一戰,路東泰儼然成為最受矚目的一名弟子,而那看台上,諸位師尊亦是自然地把視線都關注到了這邊。

    台上兩人待那裁決者一聲“開始”,便是拳腳過了數招,從地上到空中,再落到地上,兩人拳掌亦是幹淨利落,如今站定而望時,兩人心裏同是一顫,而後卻是相視而笑。台下眾人看得卻是目不瑕接,自是知此二人均實力不凡,心中亦是感慨。

    但見場中兩人,此時卻是均凝神聚氣,很快,那場中便充滿了由兩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氣勁,台下靠太近的人,登時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自台上襲來,不由後退了幾步。

    韓陵弟子初修業,均以“元”入“法”,重在煉氣,故兩年一度的五脈比試,也在於驗諸弟子所煉之氣。在此階段,雖無法習得“術”令氣為己用,但一些天分高的弟子,卻可籍所煉之氣,憑己所悟而運氣自如。台上這羅新和路東泰,看來卻均屬此列。那路東泰之實力,眾人皆有目見,此刻見那羅新身上所煥發之氣,比之路東泰亦不遜絲毫,卻都又是訝然。

    台上兩人未及多候,再次躍向對方,卻是同時出掌劈出,兩人手掌相交,僵持不久,路東泰竟是一驚,而後麵色一白,退了一步,還未來得及還手,羅新已經如影隨形,再次撲上。‘嘭、嘭、嘭’,接連三次對擊,路東泰被羅新逼退了三步,已經快要到擂台邊緣了,掌風激蕩中,羅新再連出數掌,那路東泰卻是很快冷靜下來,穩穩接下。那羅新此刻掌法卻突然一變,功力倍增,掌法更是多了幾分詭異,對羅新變化莫測的掌法,路東泰隻定於原位,身子靈活閃避,卻依然沉穩地接了下來,看他一招一式似乎簡單明了,可是卻仿佛銅牆鐵壁一般阻攔著羅新那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的掌招,從表麵上看是平分秋色,但從羅新微微蒼白的臉上,就知道他恐怕漸漸開始落了下風。

    果然,閃避之際,路東泰卻是看出了羅新掌間破綻,大喝一聲,變掌為拳,衝那空隙擊了出去,羅新聽得大喝已是知道不妙,連忙退後幾步防範,卻是被路東泰之拳硬生生擊中,身子橫飛了出去,便落到了擂台的另一邊,路東泰未等羅新有喘息之機,隨後飛奔而至,亦是出拳相向,台下眾人大驚,那迴過神來的羅新臉色卻是難看至極,見路東泰襲至,也不閃避,卻是一咬牙,同樣大喝一聲,雙手交叉,硬是將來拳架住攔在了空中,路東泰顯是沒想到這羅新還有抵抗之力,自是再次運氣於拳上,想以增強之力道衝開羅新雙手,沒想到那羅新亦不甘示弱,同樣運氣於雙手,兩人再次陷入僵持。

    台下眾人卻是看得心驚膽跳,看著那羅新半蹲於台上望空而對路東泰,都為其捏了一把汗,就在眾人心吊之際,路東泰卻是連聲大喝,全身上下均籠罩在了一股看不見的氣勢中,而後直落於拳,再運拳衝到了羅新懷中。

    “不好!”看台上的諸位均臉色一變,站了起來,那裁決者亦是陰沉著臉,飛身上去將兩人分開,卻是遲了一步,羅新中拳,早已昏厥過去,那臉上竟有汙血斑斑,身子亦是軟趴趴地沒了知覺。

    下陽山的弟子看羅新受傷,均大叫起來,人群中出現兩個身影躍於台上,卻是樓華與何竹悠,兩人上去後,何竹悠檢視了一下羅新的傷勢,而後探了探他的鼻息,自是臉色一凜,而後冷冷地看著一邊站立的路東泰:“比試但要擊退對手於場外即可,師弟何必下手如此之重?”

    那依然喘著粗氣的路東泰,臉顯是一紅,卻一句不言。

    何竹悠抱起了羅新,對樓華說了句什麽,而後便躍場而去,那台上的範書乙,亦是臉色鐵青地跟著飛掠而去,看樣子似乎是要把羅新送迴下陽山醫治。

    那看著師父與師兄離去的樓華,亦看了路東泰一眼,雖然臉色依然平靜,眼中卻隱隱含著怒火,但也是不發一言,躍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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