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等的人與另一個男人共度良宵。


    龍誠抬起眼,惡狠狠道:“我是瘋了才會喜歡你。”


    他摔門而去,哐當的一聲門響在夜裏迴蕩,餘音久久不散。


    謝瑾站在原地,水滴順著濕漉漉的頭髮滴下,她忘了拿毛巾去擦,唇邊溢出蓮心茶般的苦笑,她與他,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說起來,倒是誰也不虧欠誰。


    除了謝瑾手中那把賓利鑰匙。


    走到這步,車是無論如何都要還給他,在網上查過他的公司地址,某天下班後,謝瑾把車開了過去。


    到達他公司樓下已經是薄暮時分,二十幾層樓的辦公大樓在鱗次櫛比的摩天大廈中算不得出眾,卻建得別有一番味道,周圍花壇環繞,樓前廣場有一座巨大的音樂噴泉,此時池中燈光已經亮起,水柱在彩光中千變萬化,時而氣勢磅礴,時而裊娜多姿。


    謝瑾停下車後,將車鑰匙交給了同誠集團的保安:“前段時間借了龍先生的車,今天特地來還,煩請將鑰匙轉交給他。”


    那保安是認得車牌號的,點頭收下:“小姐還有別的事嗎?”


    謝瑾搖搖頭,又微笑道:“請代我向他表示感謝。”


    “你何不親自向他道謝?”保安向她示意不遠處。


    大樓裏出來幾個人,全都是正裝打扮,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的男子,身姿英挺,器宇軒昂。謝瑾抬眸看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她,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


    他走到了她麵前,謝瑾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微微別過臉不與他正視。那保安倒是極熱情,揮著車鑰匙道:“董事長,這位謝小姐過來還車。”


    龍誠的聲音清冷如早春初化的雪水:“不需要了嗎?”


    “不需要了。”謝瑾迴答他,她想跟他說聲“謝謝”,聲音還困在喉中,就聽到他發出短暫的輕俏笑聲:“也是,周誌天什麽買不起?”


    他轉身走開,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妙齡女子,他問她:“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對方迴道:“你說難得談得這麽愉快,改天一起吃飯。”


    “何必改天,就今晚好了。”龍誠輕笑。


    “你不是說今晚有要事?”


    “再重要的事也沒有你重要。”龍誠挑了挑眉。


    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龍誠親自拉開車門請她上車,紳士一般禮貌優雅。他繞過車身走到另一側時,眸光淡淡地掃過保安手中的車鑰匙:“賣掉它。”


    話是對著為他開車門的秘書說的,但下一句就不知是對誰說:“不管是車,還是女人,其實我都有很多。”


    他坐車絕塵而去,隻餘小廣場上巨大的噴泉池水汽氤氳,在彩光中變幻著紅藍黃綠的光色。


    和他一起吃飯的那位國色天香,謝瑾聽周誌天說名叫曾良宵,曾氏集團董事長的掌上明珠,也是曾氏集團未來唯一的繼承人,剛從國外學成歸來,經濟學與管理學的雙學士學位,舉止有度才貌雙全。


    難以想像,上帝是有怎樣的偏心才會把美貌與智慧、財富與學識同時給予一個女人?


    而謝瑾,她隻有一個賭博成癮的父親,敗光了所有家財,還欠下了巨額債務。若不是周誌天肯拿錢出來替他還債,謝文鳴還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一連許多天謝瑾都沒理過父親,這次還是在周誌天那裏遇見他,謝瑾沒跟他打招唿,冷冷地轉過臉不看他。


    謝文鳴腆著臉笑:“不要生氣了,父女之間難道還有什麽仇恨不成?爸爸給你買了零食,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還做了泡椒鳳爪和蘿蔔丸子,全都包裝好了,待會幫你放車裏。”


    謝瑾冷臉以對:“你女兒被你輸掉了,你沒有女兒了,以後,我也當我沒父親。”


    “爸爸知道錯了,最後一次,你原諒我最後一次好不好?”謝文鳴柔聲哄她,“爸爸真的不賭了,當初要不是你媽走了,你又在上學,家裏沒人管著我,那幫狐朋狗友天天拉我下水,我也不會越賭越大。”一說起往日的家庭謝文鳴就口氣怨憤,“你媽肯定早就勾搭上她那同鄉了,離婚不到一年就又結婚……”


    “我媽是被你氣走的,她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都不接,還故意掛掉,最後是別的男人送她去醫院。”謝瑾沒好氣。


    “我又不知道她那晚上闌尾炎犯了。”謝文鳴覺得自己很無辜,那晚上難得手氣好,滿腦子想的都是贏錢,他可憐兮兮道:“你媽把我甩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也知道我賭博不對,我也想戒掉,你好歹再拯救一下你爸爸。”


    “你無藥可救。”謝瑾冷冷道。


    謝文鳴繼續裝可憐:“你爸我是一時糊塗。你小時候犯錯誤的時候,我從沒打過你,難道你就要這樣把我拋棄掉?從小到大,誰最疼你你心裏清楚,我讓你洗過一次碗嗎?你要什麽我沒給你買嗎?你生病,哪次不是我背你去看醫生……”


    謝文鳴是在謝瑾初中快畢業時染上的賭癮,在此之前,他是一個標準的好丈夫,好父親,對女兒的關心無微不至,家務從來不讓她做,謝瑾說中午想吃鱔魚,那謝文鳴絕對不會給她燒雞,從小捧在手心上養大的。此時一念叨,可以扯拉的事情就多了,絮絮叨叨把謝瑾小時候的事情都搬了出來。


    連周誌天都快聽不過去,溫言勸謝瑾:“別生氣,鳴叔都說不賭了,我以後幫你管著他。”


    謝瑾沒吭聲,依舊對父親冷著臉,謝文鳴耐心不錯,低聲細語哄了她好一會,又說:“你以為我想害你嗎?還不都是為了你好。昨晚你大姑給我打電話,那口氣,客客氣氣的,好不親熱!現在還了她的錢,我們總算揚眉吐氣……”


    “你把大姑的錢還清了?”謝瑾詫異地看著他。


    “那當然。”謝文鳴頗有些得意,“所有的債都還了,我就說周誌天是個好人。”


    “你怎麽可以這樣?”沒想到在老家欠下的債,父親也讓周誌天還,謝瑾怒不可遏,隨手拿起旁邊的杯子想砸他。周誌天忙過來拉住她:“都是些小錢,我隨便打打牌也不止輸掉這些,家裏有事以後都跟我說。”


    謝瑾胸膛起伏氣息不穩,賭博毀掉了父親,也毀掉了她的一切,可他到底是生她養她的父親,謝瑾隻能冷冷地摔狠話:“如果以後你再去賭,欠下的賭帳我一分都不會幫你還,也不會讓別人幫你還。”


    可她到底欠了周誌天的錢,兩百多萬的數額,若全部換成百元大鈔,謝瑾恐怕都拎不動。等父親走後,她對他說了聲“謝謝”,聲音低低的,似乎自己都覺得毫無分量。她苦笑了一下:“那些錢算是我跟你借的,我會想辦法還你。”


    周誌天似笑非笑:“需要算得這麽清楚嗎?”


    “需要。”謝瑾十分正經地迴答他,“我不想我們的關係變成交易。”


    周誌天側過臉,秋日的陽光鍍在他的側臉上,勾出柔和的線條:“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其實,那天晚上我們什麽都沒做。”他疏疏地笑,“我沒吃多少東西,並未喪失理智。不過我得承認,那時真有點搖擺不定,很想把你吃掉……那可真是種折磨。可是,我想,我應該尊重你。”


    那晚的事,謝瑾在藥物作用下是真的毫無印象,此時略略有些詫異,而後,她微微笑了:“謝謝。”


    由衷地感謝,感謝他對她的尊重。


    也正因為這種尊重,謝瑾更要把錢還給他。


    謝瑾醒來時仍有些恍惚,頭頂的天花板繪著精美壁畫,她望著那些繁複的線條出神,她不記得昨晚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她的身上是新換的睡衣,身下皺巴巴的床單呈現著慘遭□□的狀態。


    她沒有看到周誌天,整個套房中沒有其他人,拉開窗簾,外麵的太陽已經移到南方,湛白的光線晃得她眼花。她在屋中愣了好久才迴過神來,找到了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換上之後衝下了樓。


    怎麽也不能相信是父親算計自己,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去質問父親時,謝文鳴並不否認:“我是為你好,錯過了這個機會,也許你就會錯過周誌天。”


    謝瑾直直地盯著父親,眼底怒氣駭人。


    謝文鳴心虛,不敢與她對視,終究熬不過女兒的淩厲目光,半晌,他低低開口:“我又欠了債,沒辦法。你要是不能跟周誌天好上,我們倆就都完了……”


    謝瑾怒不可遏:“你不是發誓說你再也不賭了嗎?這迴你又欠了多少?”


    謝文鳴垂著臉:“借了兩百萬高利貸。”他的聲音低如蚊吶,似乎連自己都不敢提起這個天文數字。那次他在周誌天賭場玩了一陣,本來小贏了一點,但賭心一起,便再也無法收住,後來又忍不住去了別的賭場。他爭辯:“我本來想再去贏一點,把家裏的帳還了,你就不用承受那麽大的壓力,哪知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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