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尖刀劃破空氣時的那一絲微乎及微的聲響提醒了葛輕,她迅速反抱著裴易滾到另一邊,才不過勉強避開那雪亮的寒刀,不給襲擊者反應的機會,她猛然抽出身後的木刀橫向劈斬!打落了對方手裏的剔骨尖刀。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那人的臉上。


    “嗬嗬……我說社長,大半夜的不睡覺當心長黑眼圈和皺紋,看你老了去拉皮。”葛輕神色嚴峻,如臨大敵般盯著麵前的詩傲。


    剛剛實在是好險,本來殺人時不管怎麽掩飾,身上都會帶有一些殺氣,葛輕就可以提前察覺到,可詩傲剛才那一下卻一點殺意都沒有,反而有一種幫人解除痛苦的慈愛感覺。


    當兇手已經把殺戮當成一種救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瘋子了。


    被葛輕扔出去滾了兩下的裴易灰頭土臉的站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這詭異的場麵,一臉無精打采的抱怨道:“都淩晨三點了……這還讓不讓人睡覺啊……明天還要上班呢……”


    靳影也因為剛才的動靜醒了過來,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身為弱小生物的本能讓他趕快躲到裴易和葛輕的陣營,打著哆嗦道:“什麽情況?”


    裴易隻說了兩個字:“鬧鬼。”


    “嗬嗬,別這麽說,我隻是想和你們玩一個遊戲而已。”詩傲的笑聲非常的冰冷,寒的就像冬天結霜的湖水,聲音卻異常的仁慈和憐憫,仿佛是在傳授著什麽佛音和教義。


    聽到那句經典的不能再經典的台詞,葛輕感覺頭皮發麻,幹笑兩聲:“嘿嘿……老易,我想我知道附在社長身上的東西是什麽玩意了。”


    “哦,說來聽聽?”裴易難得的聽一迴她的意見。


    “約翰·克萊默,你就是我童年的噩夢……”葛輕看向詩傲,聲音有些發抖,“電鋸驚魂裏麵的那個拚圖殺人魔,沒想到是真的。”


    靳影這個資深宅男也明白了,頓時腳都有晃悠,凡是無聊又喜歡刺激的宅男都看過的電影——《電鋸驚魂》,主角是一個綽號“豎鋸”變態的殺人魔,這個精神變態的兇手喜歡將自己認為的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綁架,讓他們在相互殘殺中體驗生命的價值。


    葛輕感覺自己笑不出來了,但是為了保持冷靜和氣勢,還是硬擠出了幾聲毫無意義的慘笑:“哈哈……我情願死在終結者的手上。”


    裴易倒是若無其事,畢竟剛才好好休息了好幾個小時,再加上現在是午夜三點鍾,一天裏最黑暗的時刻,他體內的魔鬼靈魂開始漸漸沸騰,魔力一點一點的湧出,內傷也自我修複完畢,再給他半小時,就可以恢複以前的狀態。


    於是他打算拖延一下時間:“那麽豎鋸兄,按照電影裏麵的劇情,你不是早就被傑夫用電鋸割開喉嚨後掛掉了嗎?怎麽現在又蹦了出來耍寶呢?”


    詩傲,不,應該說是約翰·克萊默,竟然心平氣和的坐在一張凳子上,態度友好的說:“確實是這樣的,不過有些不同,我的屍體被那些警察專門埋在一個教堂裏,前幾天有一個叫做徐清的奇怪人類,將我從墳墓裏挖了出來,也許是怨氣的關係吧,我的身體並沒有完全腐爛,所以徐清就用剩下的部分將我的靈魂喚了迴來,把我安置在這學校裏。”


    裴易從餐櫃裏拿出一塊麵包放進嘴裏嚼,似乎是在享受宵夜:“他複活你的條件是要你殺了我?”


    約翰直視著裴易,咧開嘴道:“也不盡然,要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聽從擺布,可那個徐清不是一般人呐,如果不是你殺了他,恐怕我也沒辦法這麽自由。”


    看到裴易這麽淡定,葛輕便壯著膽子,總結性的評價道:“也就是說,你現在是一條沒戴項圈的瘋狗咯?那請問你現在想幹什麽?你是什麽時候附在我社長的身上的?”


    約翰並不因為葛輕的語言而生氣,他一直保持著一種淡淡的態度:“從你們第一次離開這裏後,我預感你們會因為食物而再度迴來,所以就在這裏守株待兔罷了。”


    真是把人類的心理掌控的一目了然。


    “中文說的不錯嘛,連成語都會用了。”裴易的語氣居然帶著敬佩,葛輕忍不住鄙視他:“伍長啊,現在不是評論對方語言造詣的時候。”


    “過獎了,我在這個學校待著的時間不長,但卻看到了很多。”約翰講到這裏的時候,周遭的氣溫忽然急劇下降,他露出扭曲的笑容,側過頭看著窗外的學生們,感歎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每天就是糟蹋自己的人生,動不動就要自殺,就要去死,生命是非常脆弱和沉重的東西,不是讓給你們當談資來消遣的……”


    講到這裏時,他頓了頓,突然態度很好很真誠的看向裴易:“我從徐清那裏聽說過你,你看來也是非常珍重自己生命和存在意義的人,待會兒我要和全校學生玩一個遊戲,而我很看重你……我不是個隨便的人,所以我很誠懇的希望你可以加入我,成為觀看這命運遊戲的荷官,也就是——上帝般的存在。”


    一直不敢出聲的靳影心想:哇靠!感情這豎鋸是來拉客的啊!按照他對裴易的理解,這個古怪的奇才應該會假裝同意,然後和那豎鋸握個手,燒個香,拜個兄弟……最後背後放冷箭!!


    葛輕卻是這麽想的:好你個老易,又要扯莎士比亞了。


    不出所料,裴易的態度是,伸出一根中指比了個fuck,雲淡風輕說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但我隨便起來就不是人。莎士比亞說過,上帝是公平的,真正可以掌握命運的人永遠站在天平的兩端,被命運掌握的人僅僅隻明白上帝賜給他命運。”


    約翰的臉瞬間變得很冷,就像是被說到了什麽敏感的地方,冷笑道:“那看來我們是談不成了,大多數人活著都不知道心存感激。但是你不會了,永遠都不會了!那就待會兒見吧,隻不過是,你們之中的一個,以遊戲勝利者的身份和我見麵罷了。”然後,被附身的詩傲就軟軟的倒了下來,一股飄零的灰色霧氣從窗縫裏飄了出去。


    “哼!我一秒鍾幾十萬上下,會傻愣愣的和你去犯賤?”裴易看向窗外,嘲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奉勸你一句話:別太把自己當迴事兒。”


    葛輕趕緊過去檢查一下詩傲的情況,發現這女王陛下睡得挺香甜的,也就放了心。就在這時,那要死不死的廣播聲響了起來:


    雖然聲音不一樣了,但這語氣確實是電鋸殺人狂約翰的語氣:“被困住的孩子們,都醒醒吧。”


    “我想和你們玩一個遊戲,給你們四十八個小時,時間過後,我將打開門,但是,能出去的隻能有一個人,如果你們不按照我的規則來,那時間到了之後,我將按照隨機的順序將你們殺死,直至隻剩一人。武器的話沒有限製,餓了的話就去搶奪水和食物吧……是生是死,選擇吧!遊戲,開始!”


    饑餓、寒冷、黑暗、死亡以及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就這麽簡單的幾樣東西,就可以壓垮一個人類。


    人們先是會疑惑,會自我掩飾,自我催眠,以為這一切都是假象,努力說服自己要鎮定。可是當一切發生之後,就會恐慌,就會想去依靠自己所信任的人,試圖同心協力,共度難關。可是當勝利就在眼前,卻又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時,就會自相殘殺,翻臉不認人,最後踩踏著別人的屍體,登上王的勝利寶座。


    這,就是人類。


    裴易第一反應就是找出一個小背包,往裏麵塞一些他認為有用的東西,然後扔給葛輕讓她背上,接著看向靳影說道:“按照情況來看,那個豎鋸應該在遊戲時間內是不會過來找麻煩的了,人類的話,那扇有血咒的門應該擋得住。你和社長先待在這裏,等時間快到的時候我們會迴來告訴你應該怎麽做。”


    靳影潛意識裏已經開始默默的信任麵前的這個青年了,於是點點頭道:“放心,就算暫時休戰吧,我會照顧好這個臭婆娘的!誰來了都不會開門!不過這婆娘醒來後我該怎麽對她說明?”


    葛輕一臉賤笑道:“你就這麽說:公主,王子要我轉告你,他還在披荊斬棘的道路上掙紮,還有雪山未翻、大河未過、巨龍未殺、美女未泡……叫她繼續死睡吧!”


    裴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掃了她一眼,選擇了無視:“你就實話實說好了,然後和她好好呆著,畢竟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參和進來是會鬧出命的。”


    “那找我陪你玩命就心安理得啊!”葛輕跳起來叫道。


    裴易眯起眼睛:“哦,小怪獸,你有什麽意見嗎?”


    “請叫我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葛輕恨恨的歎了口氣:“呃,可惡,本來我要用這一晚上的時間好好念書,當個護士、律師,但為了世界和平……唉!”


    “那就走吧,火箭隊。”裴易也不打招唿,直接單手將葛輕打橫抱在懷裏,從窗口跳了下去。


    【作者:昨天晚上生病了……頭好痛,折騰了一晚上。有媽媽真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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