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


    江慧嘉在心裏默默給了鄭錦逸等人一個差評。


    人都放跑了才喊捉人?


    早幹什麽去了?


    然而江慧嘉更心知肚明,即便她心中再有不甘,既然此事根本就是鄭錦逸一手導演,那要想“製裁”這些人,說來也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因此她索性假做慌亂,由得老九等人輕鬆將那青年帶走。


    不然還要怎樣?


    當真沒完沒了鬧下去,耽誤的隻會是她迴去救宋熠的時間!


    江慧嘉此時雖恨,卻隻壓住所有情緒,打起全部精神。她腦子裏早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正要上前去同鄭錦逸說話,忽然卻聽得外頭又一次傳來打鬥喧鬧聲。


    先前那老九的聲音在大聲驚唿:“直娘賊!哪個泄露的風聲?招來了步軍司的人!”


    “四哥!你帶主子先走!我們斷後!”


    鄭錦逸豁然變色。


    江慧嘉走到門邊,抬眼一看,她有意細察之下,卻發現鄭錦逸雖然一瞬間沉了臉色,與他同來的那個粉麵武將卻有著與他截然不同的反應。


    鄭錦逸是沉臉,而他卻是大喜:“是步軍司的人來了!”


    “來的是哪位大人?”這人提腳就走,行止跳脫,一邊滿麵歡喜,一邊就招唿其餘軍士,“兄弟們,援軍來啦,快!”


    他帶來的禁衛足有好幾十個,就捉四個敵人,竟還捉不到。


    這已經夠笑死個人,可他卻好似半點也不以為恥,這時反而興致勃勃地招唿人,說是要去支援“援軍”!


    江慧嘉看在眼裏,記在心中。


    又聽外頭打鬥聲越來越激烈,忽然也不知怎地,就有一支箭冷不防從外頭不知何處射了過來。竟穿過庭院中錯雜的草木,直射向了江慧嘉這邊。


    江慧嘉連忙退步往房裏躲,畢竟那箭穿過的距離太遠,到這時也失了速度與準頭,江慧嘉很輕鬆就躲了過去。


    又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就是一聲粗豪的大笑:“誠明賢侄,禁衛軍不能帶成軟蛋樣!同叔叔好生學學,迴頭來營裏,叔叔教你怎麽做男人!”


    江慧嘉心下頓時一動,這就是步軍司的頭領人物?


    正要從房裏走出,迎上去同來人相見,外頭疾速的腳步聲就很快走近。


    “走脫了他們那個什麽主子!不過不打緊,多少逮住了兩隻小崽子,迴頭撬開了他們的嘴,再去尋人便是。今次必要布下天羅地網,叫這些契丹狗再不敢到我們大靖來興風作浪!”


    江慧嘉又是心中動念,擄她的這些人其實是契丹人?


    是了,被他們稱作主子的那個青年不但身材高大,手長腳長,並且五官極為深刻,樣貌上確實是有異族特征。


    他也口口聲聲稱江慧嘉為“你們中原女子”,又拿草原上的烈馬來與之相比,這當然是異族無疑!


    但假如對方是異族,又怎麽會跟鄭錦逸勾連在一起?


    鄭錦逸可是太子的人,太子就算再昏聵,應該也不至於同異族苟且吧?


    他可是唯一的儲君,就算朝內形勢複雜,隻要他活得好好的,他儲君的位子就極難被人動搖。就算是有奪嫡之爭,但他本身就占據大義,既是昌平帝唯一嫡子,又是其唯一皇子!


    昌平帝本身自然最屬意由他繼位,他也不需要**宮,玩政變……如果是這樣,那太子是要有多瘋,才會去做暗中勾結異族的事情?


    正思緒輪轉,就見到那邊門口當頭走進來一個身穿布甲,身量精悍的中年男子。他做武將統領打扮,想來便是本次的步軍司頭領人物。


    這人目光如電般,乍然往江慧嘉身上一掃過,沒多停留,卻猛地落在屋中平榻上躺著的霍崇身上。


    多看了幾眼霍崇,他忽就大步過去,伸手竟要去拉霍崇胸口的紮帶!


    江慧嘉頓驚,連忙喝止:“住手!”


    這一喝,這人就縮了手,卻是兩眼放光,又對著霍崇上看下看。


    “他受了重傷?”他轉頭,隻把目光落在江慧嘉身上,忽然又哈哈大笑,隻充滿喜意道,“是你救的他?你便是官家叫某來尋的神醫娘子?你能治好什麽樣的傷?”


    他連串問了許多問題,可江慧嘉卻隻關注到一個重點:官家!


    大靖朝的官家指代的就是皇帝。


    皇帝派人來救她?


    是皇帝親自派的人?


    可是為什麽?


    此前所有的驚心動魄,在這時都化成了兩個字縈繞在江慧嘉腦海:宋熠!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江慧嘉想到的竟然是宋熠。


    莫名地,她提起氣,幾乎不經大腦,就急促問了出來:“皇上派大人您來救我?那大人可知,我家夫君現在何處?”


    宋熠就在垂拱殿偏殿的廂房裏,袁太醫親自查看了他的傷。


    他的傷口觸目驚心,箭支洞穿了他右肺的上半部,若不是因為一時沒有拔箭,他此時哪裏還能有餘力硬撐在這裏?


    饒是如此,他的唿吸也時見艱難,一張臉更是慘白得猶似雪箋般。


    好在江慧嘉原先配製的藥都是上好的,宋熠的體質又因為迴天十三針而得到了極大增強,這時候箭杆又堵住了傷口,他的出血狀況便還算好。


    袁太醫很是嚐試了幾次,末了隻又幫宋熠將傷口包紮迴原位,拱手道慚愧:“宋解元此箭,老朽也不敢拔。”


    隻又給宋熠開了副補血補氣的湯藥。


    開好藥後,他告辭了,又仍去垂拱殿閱書房外頭等候。


    皇帝還在裏頭召見成太醫,袁太醫便在外邊階下等候了些許時間。


    倒也不多久,很快那邊門打開,成太醫出來了!


    成太醫與袁太醫擦身而過,袁太醫低聲道:“成兄,皇上可還暢達?”


    “袁大人以為呢?”成太醫也低聲,微不可查地拱手笑了笑,竟是揚長而去。


    這老東西!


    袁太醫提了心,成太醫雖未明說,可他的表情動作已經說明了,皇帝此刻的心情是不暢達的,不好相與!


    也是,如今太子病重,皇帝又怎麽可能暢達得起來?


    袁太醫滿懷著無盡忐忑盡了書房,跪拜、行禮。


    皇帝直走過來,竟親手來攙扶他,並問:“袁卿,宋郎病情如何?”


    問的不是太子,居然是宋熠!


    袁太醫驚得脫口而出:“臣並沒有十足把握拔箭,隻怕若是再遲,宋解元往後就要留下長久肺疾了!皇上,可要臣冒險一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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