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叫宋熠扮書童之說,當然是玩笑。


    不論宋熠願不願意,江慧嘉首先就不可能這樣做。


    她做過許多在這個年代而言,以她的身份來說,十分出格的事情。可宋熠從不多言,從來隻是默默支持她。


    江慧嘉的心又不是鐵石做的,更何況她對宋熠本來就動心動情,當然就更能體會到其中那無聲的尊重與體貼。


    動心或許是一瞬間,婚姻的維係卻是天長地久。


    江慧嘉上輩子並沒有過感情經曆,這輩子就遇到一個宋熠。


    她不懂得太多經營之道,她隻知道最簡單最樸實的道理,遵從她的本心——君待我如金玉,我報君以瓊瑤。


    宋熠笑說:“做書童我的身量比你還高,瞧來也不合適,不如還是做個長隨罷?”


    江慧嘉輕輕靠到他肩上,笑道:“宋解元這般身價的長隨,我可請不起。改日你不會開價萬金,叫我傾家蕩產吧?”


    宋熠大笑:“萬金何止?宋某可是無價的!”


    一把抱起江慧嘉,將她摟進懷裏,深深親吻下去,直到雙方都是意亂神迷。


    宋熠又輕笑:“不過娘子若是以身相許,莫說是做一迴長隨,便是叫晚生一輩子給娘子做長隨也是使得的!”


    他的聲音太輕了,如同羽毛般細細地撩撥在江慧嘉耳邊。


    明明在商量正經事,他居然調戲起人來!


    江慧嘉幾乎招架不住。


    室內炭盆燒得極暖,熏得她麵若桃花,目似含煙。


    江慧嘉忽然一口咬在宋熠下巴上。


    宋熠整個人就是一僵。


    氣氛在這一瞬間,幾乎似要燒起來一般。


    江慧嘉忽地放開口,撲哧笑了出聲。


    氣勢洶洶,蓄勢待發的宋熠:“……”


    隻得又將她抱緊,狠狠吞噬她口舌。


    玉露偷渡,氣息交含。


    半晌,江慧嘉氣喘籲籲地推開他。


    “喂!”江慧嘉惱起來道,“今次去赴宴倒還好辦,可往後又該如何?假扮的,即便這一迴兩迴不被拆穿,可次數多了,總有被拆穿的時候,日後該如何是好?”


    其實她隱隱有所後悔,早知道那時候就不該受到什麽蘭亭序真跡的誘惑,偏偏要手癢了。


    因此,實際上她心中是隱約抱愧的。


    哪想宋熠竟渾不在意道:“隻等二月會試,四月殿試。我若授官,多半是要外放的,又不長居京城。到那時候,娘子要怎麽換裝都成。誰還能追到千裏之外,去看一個新科進士的妻子究竟長什麽樣子不成?”


    江慧嘉眨眨眼道:“所以呢?”


    宋熠笑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江慧嘉頓時怒目瞪他,翻身將他撲倒:“好哇!你說我是庸人!”


    兩人本來就是坐在臥室隨意說話的,臥室地方小,他們就坐在床邊,江慧嘉一下子將宋熠推倒在床上。


    宋熠故做驚恐狀:“娘子,饒命!”


    江慧嘉被他逗得直笑:“喂!說得我好像母老虎似的。你損壞我形象,要賠償我名譽損失費!”


    宋熠道:“敢問江大夫,什麽叫做名譽損失費?”


    “名譽損失費呀……”


    兩人滾作一團,江慧嘉又被宋熠壓倒。


    到底沒能比過他皮厚心黑,手長腳長,被他囫圇地給拆吃入腹了。


    便連先前那隱約的煩惱一起,也盡數被他吞去。


    江慧嘉不知道自己智商是不是真的降低了,後來想想,竟覺得宋熠說得很有道理。


    禮教這個事兒,你很在意它,就會發現它很可怕。


    但若是不去在意它,它又好像什麽力量都沒有。


    所以這就是個燈下黑。


    但說到底,這一切其實也都是因為有宋熠的縱容才能成立。


    有的時候江慧嘉覺得,宋熠才真的是那個看透了禮教,又徹底蔑視禮教的人。


    他在很多方麵根本不在意,這不是因為他在退讓,而是因為他的確不將一些世俗約定俗成的東西當一迴事。


    或許這才是宋熠最獨特的魅力所在。


    使她心甘情願,為他放棄最初所設想的“自由”,從而得到一份更具無限廣闊舞台的自由。


    第二天,宋熠親自動筆,另寫了一份文帖投遞到國子監祭酒府邸。


    國子監祭酒是什麽身份呢?


    通俗來講,他就是大靖朝最高學府國子監的校長。


    依照大靖朝的製度,他是有資格接收各地學子投書,並選擇其中文章優秀者,加以指點,甚至是推薦的。


    這個推薦,可以是直接推薦到皇帝那裏,也可以是推薦到今科會試的主考官那裏。


    在大靖的科舉場上,這是習俗。許多學子都會在春闈開始前四處投遞文帖,為的一是揚名,另一個重點,則是摸清主考喜好,以便寫文章時更能迎合考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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