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周圍弟子盡數“叛變”,季儒仰天大笑三聲:“好你個季湘,原來掌門信物竟被你藏到了區區一個長命鎖中,我就說怎麽找遍了整個玉虹劍派也不曾找到,不過那又如何,這十多年我早就料到有今日。”


    他忽然低下頭來神色陰鷙地說道:


    “各位,是時候了!”


    剛才不知躲在哪裏的秦妍此刻又突然鑽了出來,隻見她掏出一隻哨子吹響,周圍瞬間圍上來一群人。


    季容仔細一看,這群人竟是派中大部分精英弟子以及帶領他們的一些有實權的門下堂主,當下她冷冷地望著他們:


    “各位叔叔伯伯也是看著季容長大的,莫不是如今要與季容兵刃相見了?更何況掌門信物在此,難道諸位也要一錯再錯?”


    其中一個年近四十的精瘦男子聞言猶豫了半晌,這才下定決心般揚聲道:


    “容容莫怪伯伯翻臉無情,季掌門多年來將派中治理得緊緊有條,光這一點,伯伯們便無法舍他選你。”


    看著眼前這幅局勢,季容有些難過,這些大多都是外祖父一手帶出來的人,如今卻站到了她的對立麵。


    她左手輕撫白玉扳指,低頭不語,就在眾人以為她要放棄抵抗,沉姝也以為她底牌盡出之時,就聽見她仿佛有些釋懷地開口道:


    “既如此,便不算季容的錯了……”眾人尚未聽懂她是什麽意思,便又聽她對著扳指開口:


    “宋爺爺,還是請您出手吧,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說到最後時,季容臉上少見地露出一派狠厲之色來。


    一直警惕四周的蘇璟眸中微光一閃,剛一把將沉姝拉到身後,便見身側一道殘影掠過,眾人頓時如臨大敵。


    “這是何人,身法之快竟無法看清路數,這人為何會在我玉虹派祠堂!!”


    霎時一道銀光閃過,一把薄如蟬翼的三尺軟劍刹那從這人腰間彈出,待看清他手中所執之劍時,那些精英弟子已被他秋風掃落葉般解決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剛才那幾個中年人目瞪口呆。


    “身似遊龍,劍似風……三尺青鋒破長空!青霜道人!!你是青霜道人!!”


    當前那個精瘦男子此時已目眥盡裂,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竟跪伏在地上求季容饒他一命。


    “容容,伯伯已然知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迴吧,我日後……”話還未說完,人頭已落地。


    此刻四周鴉雀無聲,季儒似乎喪失了語言功能,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反倒是秦妍,發瘋一般一個勁地將季儒往前推去,口中不住地喃喃道:


    “都是他,都是……他……主意,是他讓我將季湘丟去亂葬崗的,是他……十二年前也是他攔著宋家……都是他的主意,不關我的事!”


    季容沒想到這女人如此膽小,竟有些被嚇瘋了,當下叫阿風將她綁起來放在一旁。


    剛才出手那位老者此刻默不作聲站在一旁,軟劍纏迴了腰間,他似乎恢複了此前那副普通老頭子的樣子。


    但就是這一個看著像普通老頭子的人,眨眼間便取了幾十條性命。


    她便是那個二十年前江湖中兇名赫赫的殺人魔頭——青霜道人!


    沉姝有些緊張,這青霜道人的大名,哪怕是她這個常年在山中的小土狗都知道,據說這可是連三歲小兒聽到名字都會嚇得大哭的人。


    “你再不聽話,宋青霜就要來把你抓去。”


    “宋青霜專吃小孩,一日三餐,頓頓不落。”


    更別說許多年前她與青霜道人……


    如今此人竟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哪怕此刻蘇璟緊緊握住她的手,她也感覺不到一點安全感。


    這裏唯一敢上前和他說話的就是剛才叫他的季容了。


    “宋爺爺,此番麻煩您了,稍後季容定為您送上一壇好酒!”


    隻見青霜道人淡淡點了點頭,便又迴到他的蒲團上盤膝坐下了,眼下還活著的眾人見他將眼睛閉上打坐,這才鬆了一口氣。


    沉姝輕輕拍了拍前麵蘇璟的肩,待他轉頭過來便示意他低頭,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那居然是青霜道人,季容這丫頭膽子委實大了些,我剛才真怕他一時殺得興起將我們也一起抹了脖子……”


    一番話令蘇璟覺得有些好笑,自與沉姝相識以來,倒沒見她怕過什麽東西,即使在離教地宮中快一命嗚唿時也不過道一句吃大虧了,今日倒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緊張,手心裏皆是汗水。


    “怕什麽,我不是在你前麵嗎?大不了我死了你再死,總歸有人同你作伴。”


    明明是和平日裏一樣溫和的語氣,她卻聽出一絲不同的認真來,現在安全下來後突然迴想起剛才宋青霜暴起殺人時,他下意識將她拉到身後護著……


    感覺到手心裏傳來一陣暖意,她這才迴神過來若無其事般將手抽了出來,嘴裏淡淡道“誰要跟你一起死……”心裏卻莫名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眼下場麵已經完全控製住了,季容一步步向季儒走去,直到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


    “父親,如今這樣你可滿意?以前門中弟子犯錯時,外祖父和母親總是小懲大戒,你便總對我說他們婦人之仁難成大事,季容便時刻記得這句話,對犯錯之人,定斬草除根,不留禍患!”


    季儒此刻已經緩過來了,眼神陰毒地盯著她。


    “父親不必如此看我,這都是您教的,不過眼下季容有三問,還望父親為我解答。一問,我母親之毒你是否毫不知情?”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季儒咬牙切齒,自是不肯說出她想要的迴答。


    “無妨,前幾日宋爺爺給了我一顆丹藥,說是能讓死人也吐出話來,父親便試試吧。”話音剛落她便指間一彈,一粒藥丸瞬間進了他的嘴。


    這丹藥入口即化,幾乎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季儒漸漸感到腹中痛如刀割,一開始還能忍耐,隨著痛苦加劇,他已然滿地打滾。


    “隻要父親好好迴答問題,我便為父親解毒……一問,我母親之毒你是否毫不知情?”


    “啊!!我說我說!是秦妍那毒婦背著我下的毒……我知道之時為時已晚……但……但我以為那隻會讓人……身體虛弱,並不知……那是妒夫人!”


    得到答案後季容心中一痛,“二問,秦妍請碎玉樓殺手去西北追殺我,你是否知道?”


    “我……我知道時,她已經……派人去了……我無能為力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痛死我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好一個為時已晚,好一個無能為力,如此便能對結發妻子和親生女兒的性命袖手旁觀!


    “三問……外祖父……外祖父因何而死?”


    誰知這個問題季儒卻咬死了不開口,渾身痛得扭曲成一個麻花也不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季老掌門怎麽死的,隻要大小姐你放過我,我一定如實相告!”被捆在一旁的秦妍竟主動開口,隻是……


    季容冷笑,她以為這樣便能活嗎?


    “好,你說,你隻要說實話,我便放了你。”


    秦妍頓時喜笑顏開,“十七年前我被季湘收留,她那時剛懷了孕,季儒便與我勾搭在一起,他告訴我他在玉虹派鬱鬱不得誌,一直被季喬遠壓著,要是季喬遠死了就好了,於是我便給了他一包‘妒夫人’。”


    “他隔日就用到了季喬遠身上,一年後,季湘生了孩子,季喬遠便油盡燈枯了,臨死之時說將掌門之位傳給季湘,將季儒逐出玉虹劍派,可當時在場的隻有我和季儒兩人,無人知曉他說的話。”


    “季儒知道自己始終隻是女婿不是兒子,若說季喬遠將掌門之位傳給他,必有人會質疑,便隻說季喬遠體恤季湘剛生產完,讓他暫代掌門之位,這下便名正言順了,他……”


    她還要再說什麽,便隻看到季容當心一劍刺來,“你……你說要……放了我……”


    “血仇不共戴天,還想讓我放你,我恨不得殺你千百次!!”


    如今季容已弄清所有真相,對季儒早已心灰意冷,但她最終還是未殺他,畢竟手刃生父的名聲可不好聽。


    “來人,傳我令,將季儒除去族名,收迴季姓,廢去在玉虹派所修武功,挑斷手腳筋放逐西北,永世不得迴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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