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宋寒什麽時候這麽油膩了。


    蘇苓笙懶得理會他生硬的秀恩愛,專心在一旁聽起李薇陽的說辭來。


    原來李薇陽和蘇景辰來這一招,已經想好了一個充分的理由。


    李薇陽說時逢錦城大雨,有無數遇害人自上遊飄下來,李家打撈了無數屍體和尚得生還的人,其中就有蘇景辰。


    但李家辨識不出這是當朝皇子,最近又由於李家礦場人手不足,便動起了歪心思將失憶瘋癲的蘇景辰帶去了礦場中。礦場的位置既隱蔽又遠離錦江,所以並未在官府考慮查找的範圍之中,即便將錦城翻來覆去找了許多趟都未果。


    蘇景辰一身的細皮嫩肉,衣著華麗,想也不用想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公子,但由於久久未有人認領,加之他在礦場也成不了什麽事,礦場的人就把每日給李薇陽送寒玉石的差事交給了他。


    李薇陽生性古怪難伺候,每日都要求礦場送寒玉石過來,不然這位尊貴的李家嫡女動輒便向本家告狀,克扣礦場的銀錢。


    所以礦場那邊就選擇讓蘇景辰這個傻子來幹這個差事,每天於固定的時間來李薇陽的別院。


    理由是牽強了些,不過隻要李薇陽一口咬定了說辭,宋寒再派人去查礦場也毫無意義,畢竟蘇景辰現在已經“瘋了。”


    但是他可以治罪於李家本家,正好達到了李薇陽的目的。


    宋寒放過了李薇陽,帶著“癡傻瘋癲”的蘇景辰浩浩蕩蕩地迴了錦城。


    錦城廣勝樓內,入了夜。


    蘇苓笙和宋寒坐在給蘇景辰安排的房外,耐心地等待著下人給他清理身上的汙垢,蘇苓笙有些忐忑地握著手中茶盞試探道:“王爺,待會兒皇兄梳洗完畢,本宮想帶他去找程妄之。”


    宋寒的眉頭皺了皺:“為何?”


    蘇苓笙掃視了一圈,才小心翼翼湊道到宋寒跟前:“我……我怕王爺若是公開了找到皇兄這件事,會個皇兄惹來殺身之禍,如今他這副模樣,更是梁家下手的好時機。”


    “思來想去,還是藏在別處的好,不然皇兄成天這麽跟著我,我……”


    宋寒怔怔地思考了一會兒,蘇景辰的房門打開,隻見他換上了宋寒的衣物,煥然一新地走了出來,想也沒想便纏上了蘇苓笙:


    “妹妹,要不要和哥哥一塊去玩呀?”


    蘇苓笙笑得寵溺的看著蘇景辰,拍了拍他的頭:“哥哥,你還記得你如今多少歲嗎?”


    蘇景辰不假思索地答道:“十歲!”


    原來蘇景辰現在隻有十歲的心智,也罷,先按照蘇苓笙說的那般處理。


    宋寒看著哄蘇景辰如哄著孩童般的蘇苓笙,不由得溫柔道:“那便如王妃所說,先將賢王殿下秘密送往程妄之那裏,本王再派遣十名暗衛去守護殿下的安危。”


    腦海中卻突然想到了他日若是蘇苓笙身為人母的模樣,會不會也是和今日一般?


    待到蘇苓笙帶著蘇景辰上了前往程府的馬車後,宋寒收迴了溫柔的模樣,換迴了那副心思深沉的狀態。


    不管蘇景辰是真瘋了還是假瘋了,一定要去試探一番。


    蘇苓笙如今的心思和想法,他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越來越聰明,越來越不好掌控。


    她清楚地利用著自己的優勢,每次都張弛有度地向他人撒嬌討好,乖巧的時候如一隻讓人心神蕩漾的小貓,撩動著心裏那個憐惜點。


    現在的她更是學會了深謀遠慮,蘇景辰藏在了李薇陽那裏的事情,她定是知情的,無論平時表情管控的有多好,她今日眼神的閃躲透露出了她的慌亂。


    蘇苓笙撒謊的技術再怎麽好,也會有露出馬腳的那天。


    她既然早便發現了此事,卻不肯跟宋寒交代,說明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根本不信任宋寒。


    蘇景辰出現的時間太巧合了,怎麽會在他們一行人準備離開李薇陽別院的時候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人證俱全,蘇景辰是在宋寒手裏被找到的。


    若是蘇景辰接下來遭遇什麽不測,那便是宋寒負全責。


    真是考慮得十分周到,倘若蘇景辰是真的瘋了,那這一切不都是她的主意?


    沒多久蘇苓笙便從程府迴來,跟宋寒打了個招唿便上樓熄燈睡覺了,正是個好時機,宋寒也迴到自己的房中換上了一套夜行衣,藏了幾枚軟銀針去往程妄之的府中。


    程府,蘇景辰的房內。


    蘇景辰正在假裝熟睡之中,今日之計宋寒必定看得出來,但要的便是他無法動彈自己的這個效果,想來宋寒對她癡傻這件事半信半疑,一定會前來試探自己。


    剛這麽想著,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細小異動。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那便接招吧。


    宋寒給程府外荒雪樓的暗衛打好招唿做了手勢後,潛入了蘇景辰的房間。


    他倒要看看,當今的賢王殿下兼皇儲是不是真的瘋魔了,遂從袖中掏出了銀針,隔著麵罩帶著幾許邪氣地笑意弄醒了蘇景辰。


    蘇景辰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迷離地看著宋寒,驚恐連連地朝床後退去大聲嚷嚷道:“嗚嗚嗚有賊,大哥哥們快來抓賊啊!”


    聒噪,宋寒趁機封住了他的啞穴,但不點他的其他穴位,便居高臨下的站著觀察蘇景辰。


    蘇景辰那張臉和蘇苓笙有八分相像,一樣明亮清澈的杏眼,秀氣上挺的鼻,自帶一股若有若無笑意的紅唇,連害怕顫抖的樣子都如出一轍。


    宋寒心裏竟是想到了蘇苓笙被別人這麽欺負的樣子,心裏瞬間軟了半分,但又被蘇景辰那瘦削高挑的身形提醒自己,便狠了下心來,將手裏的軟銀針撥弄幾分後,直直朝蘇景辰的指甲裏穿進。


    蘇景辰的功夫是沈家鎮南侯沈複親自傳授的,雖不及沈知書和宋寒,但若不是出生皇室,是達到了進入荒雪樓的標準的。


    若是他忍不住朝宋寒出手,那他便是假意裝瘋賣傻瞞天過海,選在指尖處試探他也不易讓人發現傷口。


    細長堅韌的銀針自蘇景辰指甲蓋裏穿進指尖,疼得他一身冷汗兩眼發白,奈何啞穴被點,便是疼痛也不能發出一絲聲音來,但一想到自己未雨綢繆了這麽久,不能功虧一簣。


    蘇景辰脖頸上的青筋都疼得都暴起,淚水模糊了雙眼的視線,硬是沒迴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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