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虛弱,不便做高強度的武術練習,平日先以源力修習為主,直覺訓練為輔,待你身體恢複了,再正式學武。”


    “何人教我源力修習?”


    “入了書院,自有人教你,這些天,你可以多了解一點相關知識。”星燼提到了寄書,“這寄書年歲和你相差不大,也是靈覺者,你有什麽疑惑,不妨問問他。”


    席歡顏迴到長寧殿,在書房門口徘徊了兩步,讓人喊來了寄書。


    寄書等的就是這一聲召見,拍拍揣在胸口的紙箋,昂首闊步就去了。


    “寄書,拜見東君。”


    寄書此子,貌斯文,挺如青竹,通身自信。


    席歡顏思緒微轉,開口一擊,“你是來陪讀的?”


    “......是。”他收斂了一點,幾乎要站成木頭樁子。


    “做了什麽提前準備?”


    “但凡東君想知道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寄書大膽放話,試圖找迴自己的豪氣,畢竟他給自己的目標定位是智囊,決計不能混成陪讀小童。


    人生,是要有夢想的!


    席歡顏沒提稀奇古怪的問題為難他,“你知道書院的事嗎?”


    “略知一二。”寄書見她沒問具體事項,便就整體開始侃侃而談,“極宴海啟蒙社學二十八所,文武類書院六座,最高書院隻東峰一座,謂之同圖。”


    “不同於有著基礎文化考核限製的文武書院,同圖主收靈覺者,不問年齡、出身、實力、學識水平,次收習武者,習武者皆是從文武書院通過考核,脫穎而出的年輕之輩,不過這次各級書院都才剛開門招生,提供不了生源,同圖應當會采取特招形式,直接招收習武天才。”


    寄書沒在這點上糾結,著重講起了同圖書院的情況,“新生入學後,同圖會進行入學測試,內容包括背景審查、文化、戰鬥,並據此劃分不同的等級,分配不同的課程。”


    他目光灼灼,眼裏有著驚人的期待,“我已將文化考核範圍內的學習材料準備妥當,東君需不需要進行複習。”


    寄書覺得自己這複習二字,定能讓東君感受到他的委婉體貼,據公爵特別交代,東君可是還在看啟蒙書的人!


    席歡顏大概也沒想到星燼已經暴露了她的文化底子,麵色沉靜地點了下頭。


    不知情的怕會以為她真是個在學海闖蕩已久的老手。


    “東君請過目,這是考核範圍。”寄書掏出捂熱的紙箋,放到書案上,故作平靜地征詢,“那,我去將學習材料抬進來?”


    抬?


    席歡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跑出書房,俄爾領著侍衛抬進來七八個木頭箱子,一一打開,沒有金幣的光芒,隻有書籍的墨香!


    她腦子一抽,在自我觀察日記上記了一筆——我不喜歡看書。


    腦殼疼。


    但她還是讓寄書幫忙將這些書做了個由淺到深的分類,每天定時定量地看了起來。


    星燼說,拋開喜惡,專注做一件事,也是訓練直覺的方式。


    何況她那麽聰明伶俐,怎麽能有如此明顯的文化缺陷。


    寄書終於體會到了他期待的熱血澎湃,教東君學習的感覺就是棒,接收東君崇拜目光之日,不遠了!


    這種澎湃燃燒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上,席歡顏不再隻是聽他講課,開始提問,第五天上,她直接拿出書,課也不聽了,直接提問。


    如此保持著一天問一本的速度,等到第十天,一天問兩本!


    天幕擦黑,寄書踩著虛浮的腳步,飄出書房,一頭紮進泰伯的胸膛,眼含淚,“泰伯,她晚上是不是背著我找老師教了!”


    泰伯無情地搖了搖頭。


    寄書不死心,“你們偷偷教她了?”


    泰伯投下蔑視的一眼。


    “我不信,我不信......”寄書掩麵奔去,迴到自己的住所,複習了個通宵,明天、明天他一定要從容淡定地迴答她所有問題!


    帝國的文化考核是列入學政規章裏的,從社學升入普通文武書院,從普通文武書院升入最高書院,包括各級的入學測試,必然有這一項。


    分為,基礎文化考核、中等文化考核、高等文化考核,這次同圖劃定的是中等文化考核範圍,盡管各地教材都不太相同,考核範圍卻是相似的。


    他之前在其他州時,做過中等文化考核的題,拿過第一,即便給他高等文化考核的卷子,他也能做出個名次來。


    在這方麵,他實為罕見的天才。


    須知尋常人從六七歲學起,能在二十歲之前通過基礎文化考核,升入文武書院已屬不易,怎麽可能夠得上中等文化。


    但他竟眼睜睜看著東君從什麽都不懂,到每天一本、兩本,生生將大半基礎教材都吃透了,提的某些問題更是超出教材範圍,直逼中等、高等層次。


    他仿佛被騙了,那就是個披著文盲皮子的流氓,玷汙了他一片純真之心!


    等徹底學完基礎教材,已過大半月,席歡顏給自己放了兩天假,不聲不響地賴了兩天床,隨即又投入中等教材的學習。


    寄書每天都擔心自己招架不住,然後這渣渣一樣的東君會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換個老師,幸好,要開學了!


    他從未如此渴望書院。


    這天完成最後一課,寄書如獲新生,笑眯眯道,“東君,明天上午同圖書院報名,我陪您過去。”


    “隻需報個名?”


    “是的,靈覺者報名流程有三步,登記、檢測源力特性、等待入學通知,都很簡單。”


    席歡顏漫不經心地敲了一下書案,“替我跟廷華說一聲,讓他幫我找張輪椅。”


    寄書神色微變,沉重應下。


    他從未忽視東君的身體狀況,每天上午過來教一個時辰,下午過來教兩個時辰,超了時間,他便是耍潑也要推辭掉。


    但他不清楚,他不在的時候,東君花了多少時間在修習學問上。以她每次上課,不聽講,直接問的做派,背後用的功定然不少。


    他也不是沒勸過,反正同圖看重的是靈覺者的實力,文化差些也無妨,然而麵對日益優秀的東君,這些勸說愈來說不出口,讓她放棄學習,似乎是件罪惡的事。


    廷華聽到席歡顏主動要求坐輪椅,心中也難免酸澀。


    其實第一天帶著東君遊過街市後,他就親手做了一張輪椅,隻是難以送出去。


    怕傷著東君的自尊。


    她到底,是同州的東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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