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迴到柳府時,夜色已深。


    迴到內院,彩寧從屋裏出來迎她,說道:“二小姐來了。”


    柳若嫄皺眉問道:“她來幹什麽?”


    這些天她都住在靜王府,有一陣子沒迴柳府了,柳冰瑚趁著她不在家,跑到她的住處圖謀什麽?


    彩寧在她耳邊細語:“她惦記大小姐的貴重首飾呢,明說是要借,其實是想占便宜。”


    柳若嫄冷笑,什麽狗玩意都敢騎到她頭上,她從不主動挑釁別人,就是有不要臉的東西往她刀口上撞。


    進了屋子,隻見柳冰瑚一身白衣,正坐著喝茶,一副端莊冷傲的模樣。


    她手下的四個婆子正在屋裏翻東西,正像彩寧說的,她們想找大小姐佩戴的貴重首飾。


    一見大小姐突然迴來,四個婆子有些心虛,訕訕地站到柳冰瑚身旁。


    “姐姐迴來了。”柳冰瑚不緊不慢地打招唿道。


    柳若嫄皺起眉頭,冰冷犀利的目光在婆子們臉上掃過去。


    婆子們忍不住打寒顫,感覺大小姐的眼神裏冷沁沁的,帶著碎冰碴子。


    柳若嫄坐下,丫鬟們連忙上前伺候,淨手,遞手絹,泡茶,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柳冰瑚的眼神有些虛晃,憑什麽蠢貨笨蛋都能當王妃?而她這麽聰明的才女,更應該獲得第一名媛,嫁入太子府。


    柳若嫄端起茶杯,目光掃過兩趟,定在柳冰瑚身上。


    二小姐渾身一本正經的學究相,跟當年的月觀瑢太像了。


    怪不得她每次看見二小姐,都覺得心裏不適,月觀瑢故作老成,柳冰瑚裝腔作勢,都是一路貨色。


    “正好我有重要事情跟姐姐說。”柳冰瑚一臉淡定,絲毫不覺得自己帶人亂翻東西有什麽不妥。


    柳冰瑚很少叫她“姐姐”,不過今天過來有事相求,因此語氣稱唿都客氣些。


    見柳若嫄沉默不語,柳冰瑚繼續說道:“姐姐做簪花盛宴的主持人,就該幫襯一下妹妹,我們好歹是一家人,如果第一名媛旁落別家,豈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柳若嫄隻是冷笑,並不搭腔。


    “你也看到了,蘇曼婉對嫁入靜王府誌在必得,她那樣的精明強勢,你怎是她的對手。若是你幫我一個忙,讓我摘取第一名媛,能嫁入太子府,到時候咱們姐妹倆聯手,蘇曼婉也蹦躂不到天上去。”柳冰瑚說道。


    她料定柳若嫄正為此事心煩,所以肯定會聽從她的安排。


    柳若嫄喝著茶,幽幽說道:“想不到你平日那麽清高,不可一世,原來惦記第一名媛的虛名,你迫不及待想嫁入太子府,不是對太子有多深情,而是看中他的身份地位。”


    她說這些話,不僅是對柳冰瑚,也是說給自己聽。


    這些女人爭前搶後想嫁入王府和太子府,哪有一個是出於真心的愛意?


    她們都看中男人的身份地位,而她偏偏跟別人不同,隻想要男人的真心嗬護。


    說到底,還是她更傻一些。


    “嫁給太子,當然是圖他的身份地位。我之所以選太子,說到底也為了光耀娘家的門第,為爹娘和弟弟著想。”柳冰瑚理直氣壯,說得冠冕堂皇。


    柳若嫄早已看透她的虛榮心,原本覺得二小姐是原主的親妹妹,好歹攔著她嫁給雲其禎那個狗渣男,也算成全原主的姐妹情。


    現在看來,柳冰瑚頗有野心,對雲其禎也毫無感情而言。


    讓她嫁進太子府,沒準能成為雲其禎的禍患災殃,狗渣男心機女勾心鬥角,狗咬狗一嘴毛,這倒讓柳若嫄省心了,複仇也更容易了。


    於是她答應柳冰瑚,本屆簪花盛宴的結果,至少讓二小姐保住金榜名媛前三。


    柳冰瑚心裏有些得意,就知道蠢貨大小姐遇到蘇曼婉,肯定心慌意亂,自己拿不定主意,全要聽她擺布。


    於是又開口跟她借貴重首飾,毫不客氣地說道:“姐姐平時待在府中,不出席大場合,貴重首飾都藏箱子底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不如借給我,妹妹戴著出門,也為柳府長一長臉麵。


    你出首飾我出人,咱們姐妹倆配合,讓柳府的名聲更旺,以全對爹娘的孝心。”


    她一副貪婪的嘴臉,偏偏又是道貌岸然,趾高氣揚,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絲毫不知羞恥。


    柳若嫄惡心得快吐了,真想起身扇她兩耳光。


    她眯眼笑道:“首飾是給姿色普通的女子用的,為平庸增添點亮色,二小姐冰清玉潔,天生麗質,戴那些金銀俗物幹什麽?”


    “那些首飾戴在別人身上是庸俗,戴在我身上是脫俗。所以說呢,俗物不俗物的,也要看誰戴了。”柳冰瑚輕描淡寫道。


    柳若嫄被她氣樂了,“妹妹可知道,男人都喜歡不施粉黛,清純淡雅的少女,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畢竟出身尊貴,在宮裏看慣了雍容華貴,必定以此為美。”


    “雍容華貴不適合妹妹。”


    “適不適合,要試一試才知道,姐姐怎能輕易下定論?”


    “妹妹不用試了,你這一身白衣素裹的打扮,跟雍容華貴沾不上邊。”


    “看來姐姐不僅小氣,還嫉妒妹妹,不想讓我攀上高枝。”


    “妹妹有高枝盡管去攀,想嫁入太子府的女人不計其數,大家各憑本事,沒準太子口味淡,就喜歡清水一樣的女人。”


    “姐姐說了這一籮筐的話,就是存心不想借給我首飾?”


    “姐妹二人,說什麽借呢,多生分,多傷感情?”


    “姐姐不借,是想送給妹妹嘍?”


    “妹妹想多了,首飾是女人的貼身物,怎麽能隨便送人呢?”


    “你……”


    兩人笑臉相對,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看起來融洽親熱,實際上蜜裏帶刀,針鋒相對。


    柳冰瑚終究說不過柳若嫄,見她鐵公雞一毛不拔,隻得帶人悻悻離開。


    心想等蠢貨大小姐不在家的時候,再帶人來翻找東西,她掘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藏起來的金銀首飾!


    這幾天她來過兩三趟,說是奉柳夫人之命,來借柳若嫄的首飾。


    但她翻找了幾次,隻找到幾根丫鬟戴的簪子,值錢的東西一樣都沒有。


    柳若嫄不動聲色,她就等著二小姐來翻東西,要是能找到一件好東西,就算她輸。


    好東西都放在她空間戒指裏,大件值錢的家具都在新造好的別院內。


    等簪花盛宴結束後,她徹底跟雲子縉劃清界限,就打算搬到別院去住。


    柳府的這些舊宅院,她已經看不上眼,更何況這屋裏屋外被柳冰瑚的髒爪子摸過幾遍,她心裏也覺得膈應。


    雖說柳府別院的建造跟靜王府別院一模一樣,但柳若嫄沒有心理負擔。


    造別院的錢是皇帝賞的,跟雲子縉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她沒占他的便宜,雲子縉也別想雞蛋裏挑骨頭,拿這件事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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