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說的話,也是在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是這裏是京城,她管不得,另外一個婆子,身上穿著全新的一身棉衣,嗬斥道,


    “你就是個白眼狼,夫人,莫聽她胡言亂語,我們這些人,都是感念夫人的好的,以後必定日日在城隍爺麵前,給夫人祈福。”


    珍珠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隻是盡了自己的心罷了,這裏是京城,哪裏能是我伸手的地方呢?等會兒有小子們帶著磚瓦和厚實氈子,老太太,這城隍廟不小,房間也多,不如分開來,老人、婦女和孩子,還有那些男人,都可以分,最好再找一個管事的人,有了屋子住,有了糧食儲存著,大家都穿暖和了,就可以組織人手,出去找工作,女人可以做縫補的事,男人也可以找活兒幹,不說別的,都是莊家人出身,賣力氣總可以吧!如果身體不好,做不了重活兒的人,我可以派人教你們一下求生的技能。”


    其他人就不敢再說什麽了,鍋裏正煮著米粥,但是米粥隻算是一般濃稠,因為珍珠特意囑咐,肚子空久了的人,猛的吃飽了,是會撐壞了的。剩下的有二十多個麻袋,都堆放進了廟裏。


    秦德章和秦德寧一會兒看看煮粥,一會兒看煮藥,一會兒又跟著大夫給那些生病的人把脈。珍珠看到,這廟裏有兩個不滿一歲的孩子,珍珠讓人特意迴去一趟,找秦妍小時候的舊衣服,估計兩個孩子能穿。見他們包著的被子又髒又薄,又讓迴去的人帶了包小孩子的被子過來。


    其中一個孩子生病了,有些發燒。珍珠拿出自己在空間中的藥,找來了熱水,衝了點,給孩子灌進去。這些乞丐當中,有人得了肺病,有人是風寒,有幾個老人有心髒病。珍珠都給了藥。還有兩個得了半身不遂,珍珠也給了藥,希望可以讓他們吃了藥之後。生活能夠自理。


    沒多久,迴府裏的人很快迴來了,不但拉迴來許多木炭,還有木柴。一車的糧食,一大包的衣物。是秦妍奶娘家搜羅來的,秦妍小時候的衣服早就沒有了。奶娘家正好有一歲多的孩子,聽說是了這件事情,就給找來了七八套小孩子的棉襖棉褲。還有厚被子四條,小鞋子四雙,雖然是舊的。但是秦妍的奶娘家也算殷食人家,用的也是綢子料的衣服。隻是被子是細棉布的。


    這次還帶來了許多的厚氈子,把廟裏用磚石添補好了,又訂上氈子,窗戶上也都糊上了窗戶紙。剩下的氈子給剪成一塊一塊的,讓他們鋪在草堆上。也有許多的被子,有珍珠找人做的,嶽氏也搜集來不少,將不用的,全送來了。


    真正留下了一下質量傷寒的藥,痢疾藥,消化藥,退燒藥。傷藥和治療凍瘡的藥膏最多,等忙活的差不多了,才拉著秦敏離開。小丫頭如今也算是見識到了人間疾苦,臨走之前,珍珠囑咐了秦德章身邊的人,讓二少爺和三少爺迴去之後,好好的消毒換衣服。從頭到腳一定要用珍珠指定的藥水衝洗兩次。而且以後送東西,不許他們兩個跟這些人接觸。


    秦敏那裏一直是奶娘抱著看看,沒有接觸別人,自己就更不怕那些了。偷著往藥湯鍋裏放了一些八功德水,這些人會好過很多。


    等上了車,秦敏還在迴頭張望,對珍珠說道,“母親,咱們家有錢,敏兒隨便的一套首飾賣了,就可以分給他們,讓他們可以過上好日子。”


    珍珠臉色鄭重,說道,“有這樣能力的人,在這京城當中,可以說比那些乞丐還要多,為什麽他們沒有做?”


    秦敏無話可說了,是啊!京城的權貴富豪比比皆是,為什麽不做呢?想了半天,秦敏才說道,“解救這些乞丐,也可以博得每名啊!”


    “敏兒,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想自己的生活過的太平,他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但是,這樣講自己的錢物贈送給他們,就可以讓他們不被餓死了,可是,這個世界上,窮人太多了,如果你是善人的名聲傳出去,那麽,就會有無數需要幫助的人來找你。做臣子的想做孟嚐君,還是想要收買人心,跟皇帝抗衡?更何況,這些人當中,魚龍混雜,你不知道他們的根底,幫了這次,那以後呢?是不是還要幫他們買房子,買地,幫他們養老送終,娶妻生子?到那個時候,誰又會想到你的善心呢?反而是將你視作魚肉,任憑人宰割,你不隨了他們的心願,那你之前的所作所為,不但得不到名聲,還會引起眾怒,你說,這救濟他們的事情,該不該做?”


    秦敏點頭,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本來她還想著以後時常來接濟呢!如今聽了母親這樣一說,可不就是給家裏添了無盡的麻煩嗎?到時候恐怕沒有人說你慈悲,反而說你狠心吝嗇呢!


    接下來,秦敏又說了許多關於‘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尤其說起了什麽叫仙人跳,還有碰瓷兒。更是說了,在南方那些鹽商聚集的地方,銀子多了,玩兒女人都玩兒出花樣,玩兒出一個行業來了,也就是揚州瘦馬。想想自己所學的,都是大家夫人,正經嫡妻的課程,而那些女人,聽母親說他們學什麽,實在是厭惡的很,但是也都認真的聽完了,心裏想著,萬一將來自己遇到這樣的女人,要如何應對,想一想,府裏就看到過三叔的小妾,那兩位,估計就是揚州瘦馬了。惹事兒的本事一流,而三嬸子對她們兩個從來都沒有好臉色,但也不會故意為難她們,這恐怕就是母親說的,與她們計較,就是自降身份。


    到了寺廟門口,正好趕上宋夫人她們也剛剛到,她的身邊帶著女兒岫玉,宋岫玉今年剛好十七歲,長得很是文靜,看來也是讀過不少書的。珍珠給了見麵禮,是一串佛珠,看著似乎並不起眼,宋夫人這邊給了秦敏一對兒銀鐲子,也很精巧,一看就是新打的。


    兩家人先是去拜佛,然後就去見寺裏的方丈慧可大師,送上了好酒,之後大家就去吃齋飯了。那慧可大師倒是很好相處的人,一臉的和氣,有人送他酒,他笑著道謝,隻是不知道如果嚐了這好酒之後,會怎樣呢?這慧可大師的酒友可就有和淑長公主夫婦呢!


    這寺廟可是深得那些出名的大寺廟的精髓,在這後院,種植了無數的花草,塔林當中,還種植了許多的梅樹,此時梅花開的正好,兩家人在這裏談詩論畫,歡聲笑語,秦敏今天打扮的也很素淨,跟宋夫人一家相比,倒是不怎麽打緊。


    珍珠說了救濟乞丐的事,也說了秦敏的話,宋夫人聽了,覺得珍珠的說的話非常有道理,又說了許多賣身為奴,到頭來,卻反而是政敵的探子,或者是一心想要勾引府裏爺們兒的輕佻女子,所以說,這行善,也是有諸多忌諱的。


    臨走之前,宋夫人就將畫給了珍珠,珍珠大喜,之後就帶著秦敏迴家了,現在魚餌已經放出去了,就等著收魚了。


    等迴到家裏,就聽說嶽氏那邊的院子鬧起來了,原來是小妾古氏跟三爺告狀,說是嶽氏作為當家夫人,苛待她。三爺秦旺生氣了,在嶽氏的屋子裏大發雷霆,王氏也添油加醋,說是夫人一直都是用女兒在要挾她,現在秦妍已經不認她了。


    嶽氏已經讓人過來說了這件事情,想讓珍珠幫忙,劉嬤嬤等人走了,就對珍珠說道,“大夫人,這件事情,夫人打算管嗎?”


    “管,當然要管,不過這說和的話,卻不該我去說。等老爺迴來,就讓老爺出麵好了。”珍珠脫掉大衣,換上湖綠色竹葉紋軟緞的褙子,墨綠色的百褶裙,頭上的首飾都摘下來了,隻是講頭頂的圓髻用黃玉嵌珍珠的發梳固定,身後的頭發都用現代的水晶鑲鑽流蘇夾子掐住。


    秦暉迴來,正好看到珍珠在繡房繡花呢!這一次她打算繡一個插屏,已經快完成了,這一次用的還是異色雙麵繡,繡的是可愛的胖胖的小花貓,另外一麵則是白色的波斯貓。見到秦暉迴來了,珍珠趕忙上去幫著脫掉官服,換上袍子,又讓人給秦暉上了人參雞湯。然後說起了嶽氏的事情。


    鬧事,是因為那燕窩,籠絡秦妍,也是因為珍珠,秦妍身上穿戴都是珍珠送的,平日也常常吃到好吃的,還跟著嶽氏一起吃燕窩粥,這才幾日的光景,臉色就好多了。珍珠也跟丈夫說了,這燕窩是自己給嶽氏補身子的,嶽氏心疼庶女,拿出來給庶女吃,反倒有了不是。原來,秦旺在任上,經常有人孝敬,這兩個小妾,平日裏都是吃燕窩魚翅的,金銀首飾和嶽氏幾乎差不多,如今迴來了,見嶽氏有燕窩吃,有人參雞湯喝,自然不樂意了,而且理直氣壯,在她們看來,嶽氏的東西,不等於就是全家的東西,這兩個小妾,實在過分,嶽氏得知人家跟著丈夫去上任,被手下的官員夫人們都當正經的太太來孝敬,氣的差點昏過去,哭的好不委屈,兩個兒子心疼母親,這秦旺的院子裏可是熱鬧起來了。秦旺如今才知道妻子平時在家是根本吃不到燕窩的,心裏有些愧疚,嶽氏更是徹底的傷心絕望了。秦暉聽了,也很不高興,三弟有點拎不清了。是要好好的說道一番。


    距離晚上吃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秦暉直接去找三弟了。珍珠聽了這件事情的原委,更是心酸,這大老婆扔在家裏帶孩子侍候老人,還得養活小老婆生的孩子,就算是對庶女已經很疼愛了,可還是讓人家挑出毛病來,如果這件事情換到自己頭上,又改如何呢?看來自己要有所警示,不能落到那步田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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