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鈴鐺的魂魄已經凝聚了七八分,需要不停地以靈力溫養。雖然自己可以做到,但以防萬一,還是尋一枚靈氣極強的天晶紫靈石,放在鈴鐺旁邊更為妥當。


    最近魔尊閉關,魔境一點動靜都沒有,知晚心中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一邊想著,一邊踏出了院門,卻見宋玉尊者一身清雅白衣,墨發玉冠,穿戴整齊地立在梨花樹下。他的肩膀落了白梨花,顯然是已經在此等了一段時間。


    知晚滿臉絕望:“為什麽?”


    我明明沒有暴露一點破綻!他怎麽知道我要出門?!


    宋玉尊者不禁一笑,不忍心逗她,道:“我給了你那把劍一萬枚靈石。”


    知晚垂眸,惡狠狠地盯著無量劍,咬牙切齒道:“一萬枚靈石啊。”


    無量劍:“……”


    完了,要分她一半了。


    “你要去找天晶紫靈石嗎?”


    宋玉尊者極其自然地跟在知晚身後,道:“這種靈石對於我沒用,所以我沒有收藏。不過對於普通修士來說,這是一件可以突破境界的寶物,還是十分難得的,一般都是有價無市。”


    知晚早有預料,皺眉道:“那拍賣行和珍寶閣也沒有了。”


    宋玉尊者忽然一笑:“但是,有個地方會有。”


    大玄都,鬥獸館。


    在繁華的大玄都中,此處的熱鬧喧囂不減半分。付了一千枚靈石後,便可以進入幾十丈高的巨塔中。從數十條迴廊隨意選擇一條穿過,視野便驀地開闊起來,無數坐席繞著水池擺放,而水池正中,是一座罩著鐵籠的比武台。


    坐席中,人聲鼎沸。


    比武台裏,人和妖獸正在進行殊死搏鬥。


    每有血光四濺,哀嚎聲起時,坐席裏就更熱鬧起來。


    “這樣的比武台,在這裏還有三十六座。”


    宋玉尊者見知晚正一言不發地望著場中激烈的搏鬥,道:“而在這座點金台,隻要你能打贏榜首,便能從館主的寶庫中隨意挑選一件寶物,其中就有天晶紫靈石,對嗎?”


    “對對對!”


    一旁,鬥獸館的館主滿麵笑容地跟在宋玉身後,道:“尊者大駕光臨,難道就是為了這枚天晶紫靈石嗎?”


    心中卻想,怎麽不早說,那他早就親自送過去了!若是能趁機跟尊者攀上關係,還怕大玄都那些死對頭麽?


    不過,館主打量著知晚那糾結的神色,慎重地沒有開口。


    聽說,宋玉尊者最近住在大玄都,為的就是挽迴認錯的女兒,瞧這小姑娘,想必便是他那寶貝女兒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需要看宋玉尊者的臉色嗎?不需要,需要看的是他女兒的臉色!


    而他女兒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


    宋玉尊者察覺到了知晚的目光,心領神會,道:“這些妖獸被修士們從山脈中抓來,失去自由,又終日殊死搏鬥,確實很可憐。”


    知晚搖了搖頭,道:“我幫不了他們,又怎麽能覺得他們很可憐。”


    “……”


    宋玉尊者恍了恍,朝知晚笑道:“那就讓我去替你打敗那榜首的赤足鱷,拿到天晶紫靈石吧?”


    “可是……”


    知晚瞧了瞧館主,有些糾結,道:“這樣不太好吧?”


    很明顯,眼前這位館主想討好宋玉尊者,那麽想要天晶紫靈石的話,直接跟館主要,他必定會給,又何必費這麽大功夫。


    館主瞧了瞧知晚,也有些糾結,不知怎麽,他有些猜不透這小姑娘的心思。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想在看待宰的肥羊。


    他又看宋玉尊者:“這……”


    宋玉尊者卻拂了拂袖,已然往比武台上走,一幅大義凜然的模樣:“沒什麽不好,就讓為父替你扛下這一劫。”


    知晚:“……”


    館主:“……”


    那隻赤足鱷確實很厲害,可是也才化劫前期,你一個尊者打化劫,扛的又是哪門子劫?


    果然,宋玉尊者一落入比武台中,那隻原本還兇悍無比的赤足鱷察覺到了危險,瞬間失去了鬥誌,縮在角落裏警惕地盯著宋玉。


    “乖,沒事的。”


    宋玉尊者笑眯眯道:“過來讓我打一頓就好了。”


    赤足鱷:“……”


    人言否?


    由於赤足鱷遲遲不動手,比試即將以宋玉尊者的勝利落下帷幕。


    觀眾們瞧見這般相安無事的比試,瞬間不滿起來:“赤足鱷,你怎麽迴事?還不快動手!真是廢物!”


    有人更是暴躁,直接扔出一把飛匕,刺入赤足鱷的尾巴上,赤足鱷吃痛,瞬間狂暴起來。


    “這才像樣!”


    “打他!”


    赤足鱷雙目通紅,巨尾一甩,直直衝向了宋玉尊者,而宋玉尊者竟然一動不動,避也不避,生生挨下了這一記強勁的尾鞭。


    他神色一白,嘴角滲出一縷血。


    “等等……”


    知晚雙手緊緊地扶著圍欄,清眉皺起:“他不會連靈氣也沒運轉吧……”


    赤足鱷略通靈性,見眼前這個動動手就能捏死自己的人竟然沒有反擊,愣愣地停住了動作。


    ‘嗬嗬,別驚訝。’


    宋玉尊者伸出一指,抵在赤足鱷的眼前,以心聲和它說道:‘我女兒覺得你可憐,故而我不會傷你。那些看台上的人似乎在你身上施加了不少痛苦,就讓我以星移之術,將你的痛苦……還給他們吧。’


    說罷,指尖金印悄然凝聚。


    那一瞬間,看台上的眾人們神色大變,隻覺渾身疼痛,仿佛經曆了沉重的毆打。他們滿頭大汗,連聲哀嚎,匆忙地逃出鬥獸館,尋找醫師去了。


    而赤足鱷身上的傷痕已然消失。


    它愣了愣,明白過來,忽然朝宋玉伏下頭顱,以示感激。


    “萬物皆有靈啊。”


    宋玉笑了笑,不知過去了多久,又終於感受到了這難得的開懷與安寧。


    “……”


    原來如此。


    知晚望著瞬間空蕩了不少的看台,也終於明白過來,看來宋玉尊者對這些人施加了法術,讓他們也經曆了困獸的痛苦。


    他是個善良的人啊。


    知晚望向宋玉尊者,卻見他迴首一笑,神色蒼白,嘴角一抹血,然後捂著心口緩緩倒下。


    等等?!怎麽迴事!


    知晚神色一驚,連忙飛過去,扶住宋玉尊者,道:“你怎麽了?沒事吧?”


    “有,有事……”


    宋玉尊者扶著知晚的手,眼中閃過淒涼之色,道:“我剛剛與那赤足鱷搏鬥,受了重傷,恐怕快不行了……”


    “……真的假的。”


    知晚神色懷疑,盯著他道:“你好歹也是個尊者,不至於這麽沒用吧。”


    宋玉忽然覺得自己被內涵了。


    他頓了頓,接著歎道:“本來是無妨的,隻是我有舊疾在身,這些年思念你的娘親,四處奔波尋你,舊疾一直不得痊愈。剛剛那赤足鱷全力一擊,便將我的舊疾牽引出來了……咳咳。”


    知晚將信將疑:“……是嗎。”


    “知晚……”


    宋玉尊者幽幽歎了口氣,語氣虛弱道:“倘若我此行真的去了,臨行前,能不能請你完成我一個心願?”


    這種台詞很耳熟啊。


    知晚嘴角一抽,道:“你的心願,不會是讓我迴星蘊境吧?”


    “是,也不是。”


    宋玉尊者這次是真的有些傷懷,目光中露出思念之色,輕聲道:“我想讓你陪我去一個地方,一個故人在的地方。”


    長亭古道,綠柳依依。


    無數星月燈墜在枝葉之間,如同漫漫星河,點點螢火,映得清幽的景色燦爛而昳麗。光輝下,桔梗花已經在此溫柔綻放了二十年,雪白無暇的花海間,坐落著一座墓碑。


    碑文依稀寫道——


    天有大道,終究無情,星殘玉碎,天人相隔。音容難覓,蹤跡難尋,思此悲處,淚滿衣襟。唯若此花,無望不變,朝夕相伴,猶若當年。


    “她已經離開我很久了。”


    宋玉尊者俯下身,容色消沉,眉宇間染上疲憊,歎道:“可我卻覺得她還在此處,一直等待著與我們相見。”


    知晚望著石碑,心中忽然有些戚然。


    雖然沒有見過白星蘊,但從他人的隻言片語中,也能得知她對女兒的愛護。那封印自己的封印術,對病重的白星蘊來說,或多或少都是一種傷害吧。


    風拂過,桔梗花盛開,無望而不變的愛始終存在。


    知晚俯身,輕輕地撫摸著墓碑。


    一道白光卻從驀然空中浮現,如同鋒銳的匕首,朝著知晚的後脖子飛來。


    “……”


    宋玉尊者與知晚都察覺到了殺意,正準備出手間,墓碑中光華大盛,無數桔梗花飄來,匯聚成白星蘊的模樣,環抱在知晚身後,如同法幕般護住了她。


    “母親……”


    知晚恍然抬頭,隻見桔梗花凝成的白星蘊眉眼低垂,嘴角似乎含著笑意,溫柔地看著懷中的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母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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