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田兩被告的犯罪行為進行量刑。他們該判死刑和徒刑,你們使用金條和女色也枉然;不該判死刑和徒刑,你們使用金條和女色等於白費!我們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也不打算將情況告訴日本政府,但你們必須寫個檢討書。”

    檢討書由牡子執筆。她寫道。

    “大凡任何已婚女性,都希望與丈夫同偕到老。但嚴酷的現實告訴我們,自己將成為可悲的寡婦,因為我們的丈夫西尾壽造、多田駿在中國犯下嚴重罪行,無疑將被國際法庭判處死刑。然而,我們又不死心,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夠活著迴來。於是,采取卑劣的手段,妄圖用十根金條和宜子小姐的色情誘惑商將軍,我們的努力之所以成了枉費心機,是因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錯看了商將軍。”

    牡子待怡子在檢討書上簽了名,就雙手捧著它遞給商震。

    商震看了檢討書,覺得把問題說清楚了,反省也比較實在,教育她們幾句之後,接著說:“現在,你們把十根金條拿迴去,把宜子小姐領迴去。”

    怡子和牡子向商震深深一鞠躬,各拿著五根金條,敗興地領著宜子走了。

    同一個時候,麥克阿瑟打開無線電收發報機與蔣介石通電話。他說:“我是麥克阿瑟。請問,蔣總統從前線迴南京了沒有?”

    發報機傳來了女報務員的迴答:“蔣總統於昨天晚上迴南京了,請最高總司令稍等一下,我去請他與閣下通話。”

    在蔣介石發動的一場旨在消滅中國共產黨的內戰中,國民黨軍隊很少打過勝仗。進入一九四八年更是累戰累敗,尤其是六月以來的幾仗,更使蔣介石坐立不安:在晉中戰役中,國民黨軍一個兵團部、五個軍部、九個師和兩個總隊共計十一萬二千餘人被殲滅,兵團司令趙承緩被俘,導致除太原以外,晉中地區全部控製在解放軍手裏;在豫東戰役中,國民黨軍損失九萬八千多兵力,師長李仲辛被擊斃,兵團司令區壽年、師長沈澄年被俘;在襄樊戰役中,又有二萬八千多人被殲滅,第十五綏靖區司令康澤、副司令郭勳祺當了解放軍的俘虜。昨天下午,蔣介石由華中“剿共”總司令白崇禧陪同,從襄陽前線的慘敗中驅車抵漢口,晚上再偕同在漢口的宋美齡飛迴南京。

    現在,蔣介石心情煩躁地帶著翻譯,來到無線電收發報室,與麥克阿瑟通話。麥克阿瑟說:“蔣總統親臨前線督戰,一定是旗開得勝,捷報頻傳。”

    蔣介石自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吃了敗仗,強起精神說

    :“雖然啦,唵,說不上旗開得勝,捷報頻傳,但這個這個,我們已將共黨軍隊打得焦頭爛額,唵!由於有盟邦美國無私的,唵,大力支持,這個這個,共黨被徹底消滅己指日可待,唵!”

    他接著說:“最高總司令對日本的治理,這個這個,己取得舉世公認的,唵,決定性的偉大勝利,我們感到無比高興,唵!”

    麥克阿瑟說:“我在今年的新年講話中說過,對日本的民主化改革已初具規模,今後的任務是將這種改革進一步完備和深化。使我放心不下的,是對日本戰犯的審理尚未結束。”

    蔣介石說:“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成立兩年多了,這個這個,快閉庭了嗎,唵?”

    麥克阿瑟說:“快了。國際法庭之所以至今沒有閉庭,情況比較複雜,原因之一就是對戰犯的處理是從嚴還是從寬,始終得不到統一的認識,而且鬥爭也十分激烈。”

    他將商震和梅汝璈始終站在迪利比揚格、布萊等人同一個立場與他作對,以及堅持反對從寬處理西尾和多田的情況告訴蔣介石,然後說:“我老是在想,究竟商、梅二位先生是蘇聯人,還是盟邦中國朋友?他們的言行實在令人遺憾!”

    蔣介石很窩火:“我馬上,唵,與商先生、梅先生通話,再訓示訓示他們一次,唵,這個這個,如果他們屢教不改,我就,唵,撤銷他們在日本的職務!至於,唵,對西尾壽造和多田駿的處理,以最高總司令的意見為意見,唵!”

    他本想與麥克阿瑟通話之後,馬上與商震通話,但突然覺得頭有點昏眩,就離開收發報室。他明白,昏眩不是因為生病,而是過於疲勞,過於煩躁所致。他迴到辦公室,三月繼白崇禧出任國防部長的何應欽,與他研究東北這一仗,也就是遼沈戰役這一仗怎麽打來了。

    蔣介石仍對商震、梅汝璈耿耿於懷,顧不得研究打仗的事,就將他與麥克阿瑟通話的情況告訴何應欽,對他說:“敬之兄是國防部長,噸,駐日軍事代表團和法律代表團直接由國防部管,請你與商先生和梅先生通話,這個這個,如果他們再不聽打招唿,就撤他們的職,唵!”

    “我人微言輕。”何應欽說:“總統是黨國領袖,威信蓋天,還是由總統與他們通話好。”

    他見蔣介石沒有表示不同意,又說:“我看,總統隻與商先生通話就行了,梅先生還不是聽商先生的。”

    蔣介石昏眩已經消除,又返迴到收發報室與商震通話,他的煩躁情緒依然存在,一開口

    就是訓斥:

    “是啟予兄嗎,唵?你和梅先生為什麽總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唵,這個這個,為什麽總是與迪利比楊格、布萊先生他們一個鼻孔出氣,唵?為什麽總是與麥克阿瑟先生作對,唵?這個這個,你們過去如此,現在對西尾壽造、多田駿的處理問題上也如此,唵!”

    商震雖然憋著一肚子氣,但他忍受著:“報告總統!西尾和多田兩個戰犯在中國殺了幾十萬人,決不能原諒他們,如果不追究他們的殺人責任,那就對不起祖國,對不起死難同胞!”

    蔣介石更加反感了:“對日本戰犯,唵,我一貫主張以德報怨,寬大為懷,你為什麽聽不進去,唵!”

    “我和梅先生都認為,西尾和多田罪大惡極,對他們決不能施仁政!”

    蔣介石喝道:“那我,唵,就撤銷你們的職務!”

    商震忍無可忍,挖苦一句:“謝謝總統的關心,我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

    後來,因為蔣介石忙於應付遼沈戰役中出現的不利局麵,又親自飛抵沈陽調兵遣將,把處分商震和梅汝璈的事暫時擱下來了,直到十月中旬才又提起這件事。但是,蔣介石不是采取撤職的辦法,而是用的“調虎離山”計,任命商震為中央軍委參謀長,駐日軍事代表團團長職務由喻哲行代理;任命梅汝璈為司法行政部長,他在日本的職務由向哲浚代理。商震和梅汝璈想到蔣介石出爾反爾的為人,知道其中有詐,以因病在日本醫治為由拒絕迴國,而且仍然擔負著在日本的職務,因為蔣介石的任命並沒有通知最高總司令部和國際法庭。這也許是內戰連連失敗、蔣介石和國防部張惶失措而出現的一個疏忽吧!

    眼下,商震與蔣介石通話後,馬上將情況告訴梅汝璈。梅汝璈隻說了一句話:“在日本,我一切聽從商先生的。”他接著告訴商震,因東條英機和小磯國昭對一些承認了的罪行又翻案,國際法庭又決定傳訊岡村寧茨來東京出庭作證。

    商震冷笑一聲:“岡村寧茨一直受到蔣先生的庇護,又傳訊他出庭作證,同樣是空話一句!”16.岡村寧茨被釋內幕

    夜晚本是千篇一律的,除了星星就是月亮,所謂“千裏共蟬娟”。但由於人們用燈光給予夜的裝飾不同,便構成了各種各樣的夜色。

    在南京,當夜幕四合時,光輝燦爛的電燈光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光,一齊映照在琳琅滿目的櫥窗上、光怪陸離的商品廣告上、惹人情懷的演出海報上、滾來滾去的各種車輛上、婀

    娜摩登的女郎和英俊瀟灑的男士的臉上和衣著上,萬花筒似的使人眼花繚亂。

    晚飯後,蔣介石正偕同宋美齡在官邸後花園荷塘邊散步,待衛官廖容仲前來將一份電報送給他。蔣介石接過電報一看,隻見電報全文是:

    “中國南京國民政府:為落實有關甲級戰犯的犯罪事實,特傳訊岡村寧茨來東京出庭作證,懇望支持。遠東國際軍事法庭。”

    蔣介石再看電報的時間,一九四八年十月十三日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從東京發出,下午六點四十分傳到南京。

    宋美齡問:“什麽電報?達令!”

    蔣介石沒有吭聲,將電報遞給妻子。

    宋美齡看了電報,說道:“達令,不是已向麥克阿瑟將軍說了,岡村寧茨的問題由中國政府處理,國際法庭怎麽又傳訊他出庭作證?”

    蔣介石說:“傳訊他出庭作證,唵,與過去提出逮捕他,這個這個,送往東京接受審判不一樣,唵!”

    “達令同意岡村去國際法庭作證?”

    “去不得,達令,唵!”蔣介石的語調充滿了關切之情,“他一去,噸,會有去無迴!還與上次一樣,要國防部,這個這個,給國際法庭迴個電報,說岡村又病了,病情很嚴重,不能去東京,唵!”

    蔣介石為什麽這樣關心岡村寧茨?事情實在太微妙了,也太複雜了!

    作為侵華日軍總司令,連自己也作了被定為甲級戰犯處死打算的岡村寧茨,公然一直受到蔣介石的庇護,每一個與日本侵略者不共戴天之仇的中國人,無不感到不可思議,無不感到不能容忍!

    為了揭露這一內幕,不得不將時間退迴到一九四六年八月。

    八月八日上午,蔣介石收到遠東國際軍事法庭轉來的、中國解放區戰犯調查委員會主任委員吳玉章關於要求逮捕岡村寧茨寫給該法庭的一封信,以及《岡村寧茨在華犯罪事實調查材料》和基南在上麵的一段批語。

    吳玉章的信言簡意賅,充分表達了中國人民懲辦岡村寧茨的正義唿聲:

    “岡村寧茨是侵略中國曆史最久而罪惡最大,是日本派遣軍一切戰爭罪犯中的首要戰爭罪犯。一九二八年,他任駐華日軍步兵聯隊長,參加侵占濟南的戰爭,是濟南慘案的劊子手之一。一九三二年任日軍駐上海派遣軍副參謀長,參加侵占上海的戰爭,一九三三年代表日本政府與中國政府簽訂侵略中國主權的《塘沽協定》。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

    五年,曆任日軍第一軍司令官、駐華北派遣軍總司令、第六方麵軍總司令和駐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在中國實行了極其殘酷的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可是,這個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鮮血的大劊子手岡村寧茨仍然安居南京,逍遙法外。因此,我們強烈要求貴國際法庭維護正義與公道,通知中國政府逮捕岡村寧茨,並押往日本東京接受正義的審判。”

    《岡村寧茨在華犯罪事實調查材料》著重揭發岡村在華北、華中地區實行“三光政策”犯下的滔天罪行。《材料》說:

    “據不完全統計,岡村於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五年期間指揮日軍在華北、華中兩地區殺害中國軍民五十八萬二千五百餘人,燒毀大小房屋一十六萬五千四百餘棟,搶走各種牲口一十二萬八千六百餘頭,各種糧食三千八百五十六萬餘斤,棉花二百三十四萬五千六百餘斤,使二百五十四個村莊成了無人村,一百五十五個村莊成了一片瓦礫場。在實行殘酷的‘三光政策’中,敵酋岡村寧茨曾多次乘飛機往返指揮。為了防止岡村狡辯和抵賴,特附上他說明自己這一行動而先後發給前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畑俊六和日本參謀本部、陸軍省的六份電報底稿原件。”

    基南在信上的批語是:

    “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收到吳玉章先生的信函和調查材料之後,曾向駐日同盟軍最高總司令麥克阿瑟將軍作了口頭報告,並於八月四日上午召集參加國際法庭的十一國法律代表團團長或代表開會,討論近一個小時,英國、法國、蘇聯、菲律賓等四國代表團團長認為岡村寧茨應定為甲級戰犯,並速予逮捕送東京接受審判;美國代表團團長認為解放區不是中國政府,吳先生的意見純係民間要求,隻能作參考;新西蘭、澳大利亞、加拿大、荷蘭四國代表團團長和代表建議由國際法庭和中國政府組成聯合調查組,對岡村在華所作所為進行調查之後,再決定岡村是不是戰犯或甲級戰犯;印度代表團團長棄權;中國代表先同意美國的觀點,最後也棄權。茲將上述不同意見轉告貴國政府,請研究決定,並將你們的意見告我們。特說明一句,這同樣是麥克阿瑟將軍的意見。”

    蔣介石對吳玉章的信和調查材料隻匆匆瀏覽一遍,而對基南的批語卻連看幾遍,細細咀嚼,感到餘味無窮。

    一個小時之後,他召集陸軍總司令何應欽、白崇禧、機要秘書陳布雷和曹土澂等人開會,研究如何答複麥克阿瑟和基南的問題。等與會者看了吳玉章的信、岡村犯罪調查材料和基南的批語之後,蔣介石說:

    “基南先生的批語,唵,是他與麥克阿瑟將軍對我們的暗地支持!這個這個,這兩位美國朋友,唵,對岡村寧茨的態度與我們完全一致,這要感謝杜魯門總統的支持,唵!”

    蔣介石為什麽要感謝杜魯門?一言難盡。

    最高總司令部開始逮捕戰犯時,老於世故的岡村寧茨認為蔣介石是把可以利用的保護傘,但是,他又不便直接去見蔣介石,想來想去,決定利用何應欽、湯恩伯是日本士官學校同班同學的關係,為自己搭橋。他抓住這三個人的強烈反共心理,於一九四六年四月八日給何應欽、湯恩伯寫了封信。他在信中寫道:

    “我作為日本駐華派遣軍總司令,勢必定為甲級戰犯而被逮捕。我罪有應得,已作了死的打算。但我為兩件事而深感遺憾,死不瞑目:一是我在中國事變八年中,盡管我一直把主要精力和兵力用在對付共產黨的八路軍和新四軍上,可是我未能徹底消滅他們,而給中國政府帶來無窮憂患;二是在與共產黨軍隊交戰的勝與敗中,逐漸豐富了自己的作戰經驗,很想寫篇《消滅共產黨軍隊之戰略戰術》的文章。但想到自己即將走向絕路,心情很亂,已經寫不成了,隻好讓它隨同我的軀體進入焚屍爐。”

    四月十四日上午,何應欽與湯恩伯拿著岡村的信去見蔣介石。蔣介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京大審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鶴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鶴逸並收藏東京大審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