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往死裏倒!”


    密道出口處,在張老板不住的催促下黑蛇幫的眾打手們不斷地將暗黃色的油成桶成桶地往密道裏灌。


    同樣的事情也在密道的入口發生著。


    隻不過就像大部分的人都無法弄清楚兩邊的張老板中哪一個是真的一樣,誰也不清楚他們這套火燒密道的戰術是否能建功。


    公孫羽變年輕了,也變強了。


    ——這是張老板用自己的眼睛確認的情報。


    在玄武大陸的常識中,唯有一名武者修煉到先天境界的時候才有可能會返老還童。


    所以,張老板將自己親眼看到的表象翻譯成了一條幾乎嚇破了所有黑蛇幫幫眾的消息:公孫羽達到了先天層次。


    他很清楚自己黑蛇幫這點家底在先天高手麵前算什麽,所以當初的他沒去接應他的好兄弟——張澤中,所以現在的他沒有過分地責難那名為公孫羽帶了路的替身。


    他隻是很幹脆地給了那名替身一個痛快。


    “快倒!”即便他的手下們往密道裏倒油的速度已如江河決堤,但張老板還在催。


    “即使是先天高手也得唿吸!”他的麵部表情兇惡非常,“一隊繼續倒油!二隊準備迎敵!敵人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下一刻一道渾身燃火的身影從密道中疾馳而出。


    “來了!”張老板眼力不差,“但應該不是公孫羽。”


    武者一旦抵達先天境界大多都會無師自通地悟出“罡氣護體”的本事,除非真氣耗盡,否則水火難侵。


    在張老板看來,這從密道中衝出來的“火男”應該是一名受不住高溫炙烤的水柳派弟子。


    “潑他!”張老板沒興趣對付這種小魚小蝦,他隻吩咐一隊往這人身上潑油。


    然而……


    “唰!”


    在眾目睽睽之下“火男”手中刀光一綻,十數顆人頭便飛上了天。


    僅僅是一個照麵,一隊人馬便沒了。


    “公孫羽!”在“火男”出刀的瞬間張老板亦取出了劍,但一來他離一隊有段距離,二來他心中存了怯意,是以沒能阻止公孫羽的刀。


    “唿,溫度低了點。”“火男”——又或者說是公孫羽——好整以暇地舒活著持刀的手,他身上衣衫盡損,但在因沾了油而升騰不休的火焰的遮掩下倒也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這一幕著實是駭人。


    但唯有身在這一幕中的主角並不這麽覺得。


    “技能:浴火。”


    “技能描述:你可以在火裏洗澡。”


    這是公孫羽不久之前才從係統大神那邊拿到的一個雞肋技能,說實在的,他也沒想過這種雞肋技能還能有發光發熱的時候。


    “逃!”


    張老板轉身就跑,而公孫羽哪裏會讓他如願?


    “唰!”


    公孫羽的輕功並不怎麽高明,但奈何他與眼前的這位“張老板”之間存在著三級的等級差。


    沒錯,站在出口處監工的“張老板”隻是隻後天六重的菜雞。


    “說!真的張老板在哪裏?”公孫羽毫不客氣地斬下了“張老板”的半條腿,而在追上“張老板”並斬完這一刀後他甚至還有空閑以“雪中紅杏”一式將全副武裝、看起來很厲害但實則實力一個個都沒超出後天五重的二隊秒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替身!”“張老板”涕淚俱下。


    “那你就沒用了。”公孫羽並不打算強迫他,畢竟他也沒時間去強迫他。


    密道裏的火還燃著呢,滅火救人要緊!


    於是在反手一刀秒了“張老板”後,公孫羽返身便開始救火。


    這火靠的燃料是油,用水可滅不了它。


    那便用刀。


    “驚寒一瞥!”


    “驚寒二瞥!”


    “驚寒三瞥!”


    “驚寒……”


    (這招消耗在《傲寒六訣》裏頭最小。)


    公孫羽對著火海連連出刀,直將自己的內氣消耗了近半才算是將火勢壓了下去。


    “師傅!”薛勝持著丐版雪飲刀一拐一拐地走了出來,他整個人灰頭土臉的,便連眉毛都被燒掉了半條。


    刀自然是先前公孫羽衝出來之前丟給薛勝的,若是沒有這把刀,薛勝等人根本撐不到現在。


    “迴去記得好好練功!”公孫羽沒去計較“薛勝先前認不出他、而現在怎麽又認得他了”的細節,這迴他完成了任務、保住了充能點數、如今又逃出生天,若是說他心中不高興那肯定是假的。


    然而,下一秒,薛勝就毀了他的心情。


    “師傅,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嗎?”薛勝指著因火焰消退而顯露出來的、公孫羽的本體。


    ……


    自水柳派一行人離開玄武山脈已經過去半年,玄武山脈外的草原迎來了屬於它的秋天。


    “唿~”


    一陣秋風,吹得草野泛金、泛黃、泛起蒼茫。


    得了聲訊且足夠機靈的鳥兒紛紛振翅,向玄武山脈而去,在那裏,它們將借助山林的饋贈渡過接下來的寒冷季節。


    而同樣是沐浴在這鋪天蓋地的秋風中,一隊人馬卻是走上了同群鳥遷徙的方向相反的路途。


    那是一隊不足三十人的馬隊。


    隊伍中馬匹精壯威武,鞍韉齊整,秋風一陣,直吹得馬脖子下的鈴鐺奏出了悅耳的華章。


    但馬背上的騎手們卻有心情去欣賞這華章。


    “徐師兄!我和馬師兄剛剛統計了一下,大家的辟穀丹加到一起隻剩下六十顆了!”一騎棗紅馬載著它的騎手從馬隊的末尾飛奔到隊首,那騎手跑到位置後附在隊伍最前方的那人耳邊小聲報告。


    那人聽了騎手的報告不由得皺起了眉,但可能是出於擔心自己憂愁的表情會動搖人心,是以他很快便將眉頭鬆開。


    他這樣迴複了騎手:“我知道了,你先迴去。記住:不要聲張,我會想辦法的。”


    “是!”那騎手因是從心底裏服他的徐師兄,所以他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


    “呀呀~”


    從草原上向玄武山脈方向遷徙的鳥兒結著隊從這隊人馬的上空飛過,呀呀鳥啼,催人心肝。


    這隻隊伍便是由徐彎帶領的離火宗的叛逆者們。


    自離開離火宗後他們已在路上行了快半月時光,在這半月時光的前半段裏頭他們最大的擔憂是劉武強又或是十宗的追擊,於是星夜兼程、隻求跑得越快越好、越遠越好;而到了後半段,他們最大的擔憂便成了不夠吃的辟穀丹——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由於在前半段時光裏他們選擇了蒙頭直衝,如今即便是他們中方向感最好的、最熟悉地圖的人也無法確定他們如今身在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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