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林宗,十宗之第六宗,駐地為玄武山脈的“右前爪”。


    從地理位置上來講它絕不是與離火宗當前所處的“尾巴山”最近的宗門,但從另一重位置上來講卻又是另一迴事兒了。


    “沒想到是你救了我。”


    劉武強在一張樸素的硬板床上醒了過來,睜開眼,早於覺察到自己身上紮滿銀針的慘象,他最先覺察到的是自己如今身處何方、為何人所搭救。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想救你。”


    禪心捧著一碗藥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這藥不是給劉武強的,而是給他自己的。


    鐵玄給他留下的傷夠他養半年的,隻可能多,不可能少。


    “你來得還真是遲。”劉武強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針,他的麵上露了個苦笑,“沒用的,這種法子我早就試過了。”


    禪心嗬嗬一笑:“總要試一試。”


    這話似是別有深意,以至於他又不自覺地輕聲重複了一遍:“不管怎麽樣,總要試一試。”


    劉武強對於禪心的話不置可否。


    他轉動了一下腦袋看了看四周:“你就救了我一個?”


    禪心在與劉武強說話的期間斷斷續續地飲著藥,當他們二人說到這一句上的時候他手中的碗已然空了。


    “狀態不好,差點連你都沒救出來。”禪心已經過了要麵子的年紀,而且劉武強也不算是外人,所以對於自己的傷口他可謂是毫不遮掩。


    劉武強沒再多追問,他亦沒有伸手拔掉自己身上的針,他隻是睜著眼盯著禪房的天花板,似是天花板上倒映著一個仙境。


    他生還了。


    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對了,我有個徒弟叫林川,他應該去寒玉宗求援了。”


    禪心很快就迴複了劉武強:“我已派了弟子去接他。”


    禪房中再度陷入了安靜。


    離火宗中的爭權事件似已告一段落,隻是究竟贏家是誰,卻不是那麽容易下定論的。


    ……


    “找到你了!”


    黑紗老婦將自身的輕功催至極致,於疾馳當中的她在旁人眼中儼然便是一條黑色的線。


    好快的輕功!從萬花穀中掌門居所到萬花穀口,她僅用了不到半分鍾!


    “你跑不掉的!”


    出了萬花穀,沒了屋舍雜物的阻攔,黑紗老婦的速度暴增三成。


    她一頭紮進森林於樹冠之間穿行著,仿佛一隻飛鳥。


    “呯~!嗖~!”


    遠空中響起了鷹啼,森林中的一棵樹應聲攔腰而斷。


    “挺能逃啊!”


    黑紗老婦從那棵倒塌的樹後躥出,看著這樹幹上猙獰的斷口,她不由得雙眼一眯。


    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施展輕功的力道,黑紗老婦開始越來越多地接觸土地與樹的陰影。


    但她的謹慎並不能阻止遠空中的鷹啼的作響。


    “究竟在哪裏?”


    黑紗老婦在進入森林之前是有著極為準確的目標的,在她的預估中,這次的旅途應是一條直線。


    但在她進入森林之後她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尤其是當她再度迴到那株被“暗器”擊斷的樹邊上的時候,斷樹上的斷口像是一張猙獰的嘴肆意地嘲笑著她的失策。


    她把她的對手想得太簡單了。


    “呯~!嗖~!”


    鷹啼一般的聲音已然成了黑紗老婦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它是對她的嘲諷、對她的挑釁、對她的侮辱。


    然而她卻無法令這不知在哪片天空中飛著的鷹閉上它的嘴。


    “啊!”


    一般人在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能做的選擇隻剩下“無能狂怒”,黑紗老婦怒而揮掌,令那棵本就斷了的樹又再斷了一迴。


    無能狂怒隻能是無能狂怒而已。


    於無能狂怒當中的黑紗老婦瘋狂撓頭,在抓到頭上的某一處時,她恰恰好地將目光投到了天空中的某一角。


    “咦?”


    一眼便令黑紗老婦轉了心情。


    她看見,在萬裏無雲的天空中正懸著一個小小的、幾乎難以辨認的黑點。


    廬山,隻在世人皆不知其真麵目時才顯得神秘可畏。


    而一旦世人長出了翅膀學會了航拍,雲霧繚繞的廬山便不再具有神秘感。


    就像……


    “大叔,我想再拔一次劍。”已經拔過一次劍卻失敗了的瘦削少年走到了劉順的招新攤前。


    劉順的招新攤還沒有收攤——其實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是不舍得收攤還是沒臉收攤。


    畢竟,他今天可是一個人都沒招到。


    雖然他並不會為此羞愧並早已將“這一屆村民不行”的話說了不下百遍,但若是他真的不在乎、沒期望的話,他早該收攤、帶著眾多師弟打道迴府了。


    “你想拔就拔吧,不過結果應該不會有什麽變化。”劉順連頭都沒抬一下。


    “石中劍”的機關其實很簡單:石頭裏有一個機關卡住了劍。


    而想拔出“石中劍”也很簡單:隻要拔劍者施加在劍上的力道蓋過機關施加在劍身上的力道即可。


    簡單到沒有技巧。


    少年在得了劉順的準許後抬步第二次地走到了“石中劍”的跟前。


    “啐!”


    他先是極為不雅地往自己的雙掌掌心中啐了一口唾沫,隨後在他將自己的手掌貼上劍柄前便遭了阻攔。


    攔住他的是劉順的一名師弟。


    “忒惡心了!不準用這麽惡心的手碰我們水柳派的劍!”那師弟將“厭惡”這兩個大字寫在了臉上。


    少年麵露古怪:“這不惡心啊。”


    那師弟沒有接少年的話,在他看來這個第一次拔劍失敗的少年第二次亦不可能會獲得成功。


    對於這沒機會成為自己同門的家夥,他沒有必要客氣、禮貌。


    這位師弟,定然是不知道內什麽“莫欺少年窮”的。


    倒是劉順看起來懂點行,麵對自家師弟對於少年的惡語,他果斷地攔住了自家師弟。


    劉順道:“不礙事,一把劍而已,隨他吧。”


    少年看著劉順又看了看“石中劍”:“真的不礙事?”


    劉順道:“不礙事,一把劍,隻要你拔得出來,怎樣都行。”


    少年聽了劉順的話後麵上登時露出了奇異的笑容,他刻意地追問道:“怎樣都行?”


    劉順不明就裏地點了點頭:“怎樣都行。”


    少年不放心地又問了一次:“真的怎樣都行?”


    “你還拔不拔了?快拔劍!”被劉順攔下的那名師弟忍不住吼了起來。


    “馬上!馬上!”少年嗬嗬一笑,隨後……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將手伸向了他自己的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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