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傳:修善難,為魔易。


    翻譯成普通話就是:學好很難,學壞忒容易了。


    夜色籠罩了萬花穀,習習夜風如女子細嫩的手撫摸著山川草木。


    一片沉靜的夜色下,萬花穀外的深林中燃起了一簇碧色幽火。


    “啪啪!”


    這碧火尚未能持續一息便遭人撲滅,而便在它那短暫亮起的一息中,已足夠將撲滅它的罪魁禍首眉目照清。


    這位罪魁禍首不是薛勝卻又是何人?


    此刻的薛勝正立在一處炭火堆邊,一把把功用可疑的植物不住地被他丟入炭火中,絲絲青煙以及時不時揚起的明火此起彼伏著。


    夜風不斷地將此地產生的煙氣送入遠處的萬花穀中,這一切的一切恍如綠柳山莊外那一夜的複刻。


    然而可惜的是,萬花穀並不是綠柳山莊,薛勝更是單槍匹馬。


    “差不多了。”


    將手中最後一株藥材丟下,薛勝目送著青煙的尾巴被夜風送走、扯斷、攪碎。


    他換下了麵上一直蒙著的口罩,換上了隻露雙目的麵罩。


    “這將是一場完美的潛入。”薛勝對於自己充滿了信心。


    他潛入了夜,潛入了萬花穀。


    一刻鍾後……


    薛勝被五花大綁著跪倒在了處於萬花穀中心位置的巨大祭壇上。


    “就你那點道行也敢在這裏蹦躂?”黑紗老婦抓著薛勝的頭發,將她那帶有腥臭味的口氣噴在他臉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好吧,在完美地對“綠柳山莊之夜”進行複刻的時候薛勝忽略掉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當晚的藥劑配方是申莫愁給的。


    申莫愁會的東西沒道理她師父不會。


    所以,他的潛入計劃從一開始就沒可能成功。


    薛勝被抓著頭發、拖行在祭壇之上。


    這祭壇是石質的,白天的時候薛勝站在山穀外居高臨下觀望時已遠遠地看見過這巨大的祭壇,在他的記錄中對這方祭壇隻有寥寥幾句描述:“石質平台,十二柱拱衛,疑似日晷。”


    而當他身處於祭壇之上時他才發現自己白天時候給出的描述是那樣的不準確。


    旁的不說,拱衛祭壇的十二根柱子中的每一根都足需三個薛勝方可完成環抱。


    “薛……師……勝,你怎麽也跑這兒來了?”十二根柱子上早就滿員了,前水柳派、現離火宗的諸位弟子們整整齊齊地被綁在了柱子上,一個不少。


    發話的是趙星,他與他的師弟們身上都沒帶什麽外傷,隻是他們那一致地發著黑的印堂告訴了薛勝:他們中毒了。


    “要你管?”薛勝對趙星以及他曾經的師兄弟們翻了個白眼,他身上的傷比這群人要重得多——他不僅中了毒,而且還被早有準備的黑紗老婦指使數名萬花穀弟子痛毆了一通。


    內外皆傷啊。


    “切。”趙星討了個沒趣,當即便不再與薛勝搭話,他隻是冷眼看著萬花穀的女人們是將如何對待薛勝。


    十二根柱子都已經滿員了。


    何處可供薛勝容身?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隻見黑紗老婦給了她身邊的一名弟子們一個眼色,那名帶著赤色珠釵的、薛勝認得是名叫“張蘭”的女子便越眾而出。


    在薛勝以及趙星等人驚恐的注視下,張蘭麻利地從身畔拔出了短劍,輕描淡寫地割斷了一名被綁在石柱上的倒黴蛋的喉嚨。


    鮮血如噴泉,將祭壇的一角裝點。


    “你們敢!”趙星看得目眥欲裂,“我們可是十宗的人!”


    張蘭隨手割斷了那倒黴鬼身上的繩索,失了依靠的他當即撲倒在地,整個人如同脫了水的魚兒一般抽搐著。


    “很快就不是了。”張蘭麵無表情地迴答道。


    “另外,十宗的人都該死。”她又補充了一句。


    黑紗老婦麵無表情地站在張蘭身後看著張蘭將空出來的位置整理好,她默認了張蘭的言論,又或者這言論根本就是她自己發明的。


    滿身是傷的薛勝被粗暴地綁到了石柱上,大約是不喜他麵上倔強的表情,黑紗老婦賞了他一記耳光。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


    在一片金星泛濫中,薛勝看到黑紗老婦領著眾弟子們各歸各房,隻有三名女弟子被流了下來充當看守。


    “咕!”咽下口中被那耳光抽出來的血,薛勝朝這三名女弟子質問道:“你們究竟想對我做什麽?”


    三名女弟子中沒有任何一人理睬他,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趙星迴答了薛勝的問題。


    趙星道:“很簡單,她們是想曬死我們。”


    薛勝在得到答案後便不再理睬趙星。


    “趙師兄,別熱臉貼冷屁股了,人家已經不再當我們是同門了。”那與薛勝一貫不對付的少年被綁在薛勝對麵的柱子上,此時見到薛勝要死不活、陰陽怪氣的態度,他忍不住發言道。


    趙星當即開口訓斥道:“林師弟!住嘴!”


    林師弟聞言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祭壇上漸趨安靜。


    祭壇之外,萬花穀深處,深處地下的秘密石室內則就沒這麽安靜了。


    “孽徒!為師千叮萬囑過,男人都是毒物!是害蟲!是渣滓!你為何不聽?”黑紗老婦正歇斯底裏著,在她對麵,申莫愁正被四條鎖鏈束縛著懸在石室中央。


    “師父的教誨徒兒未有一日敢於忘記!”申莫愁辯解道,“此番徒兒失身乃是山匪所為!絕不關薛勝的事!且若非薛勝以及他的師父公孫長老搭救,徒兒此刻恐還陷在匪窩之中!請師父明鑒!”


    當一個女人處於氣頭上的時候就算是天大的道理擺在她的麵前亦是無用的,尤其是這個女人已不年輕。


    黑紗老婦聽了申莫愁的話後態度沒有絲毫緩和,反而麵泛煞氣:“開脫!為情郎開脫嗎?!我已命你師姐帶人外出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前,你就在這裏靜思己過!”


    言畢,黑紗老婦摔門而出。


    “師父!不要派張師姐去……”申莫愁的聲音已無法被黑紗老婦聽到,而她已知道,即便是黑紗老婦聽到了她的聲音也不會理睬。


    “薛勝!你都做了些什麽啊!”石室內唯一的光源來源於石室的窄門,而透過這一窄門申莫愁無法看見處外頭甬道外的任何東西,更不用說外頭的祭壇了。


    她已心知,她與薛勝此番必然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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