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老頭兒!你不如去搶!”


    馮甘三脾氣那個爆,當時就把手裏的東西拍迴攤子上了。


    “啪!”隻見那塊拳頭大小的老者口中的“天外玄鐵”登時就碎成了渣渣。


    這哪裏是玄鐵,這分明是“玄炭”!


    售假當麵被抓,老者卻是十分淡定:“嗯,現在你必須掏五十兩了。”


    他對馮甘三伸出了手掌,意思很明顯:“拿錢來!”


    馮甘三指著老者的鼻子就罵:“給什麽錢?”


    老者指了指自家攤子上的那堆新鮮的渣渣:“你砸壞了我的玄鐵,賠錢!”


    馮甘三氣笑了:“老東西!你這是在#騙啊!”


    老者麵不改色手不挪位:“五十兩。”


    “找你爹要去!”馮甘三絲毫不願上當。


    老者聞言先是嗬嗬一笑,隨後麵上表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竟是哭天搶地了起來,真的帶淚的那種:“哇!大家夥兒都來給老漢評評理哇!”


    登時,水月大街上往來的人潮中便分出了幾股細流湧向了老頭所在攤子。


    頓時,老頭哭得更賣力了。


    “這什麽世道?!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幹點啥不好?!欺負一老頭,有意思嗎?”一名肌肉發達、高過馮甘三兩個頭的漢子推了馮甘三一把。


    馮甘三正欲辯解時又一位壯漢半道殺出來,從側麵推了他一把:“欺負老頭算什麽本事啊?有膽的咱兩練練?”


    “我……”馮甘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又被第三條漢子推了一把。


    “瞧瞧這身衣裳!離火宗的啊!才攀上十宗的位置就作威作福起來了啊?!”那條漢子比前頭兩條漢子更壯,他一手抓住了馮甘三的手腕,以強大的手勁捏得馮甘三硬是沒能把話說下去。


    “走!就讓咱三兄弟來同你好好說道說道!”三人抓著馮甘三就往人群中擠,四人東扭西扭了一陣後,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水月街的暗巷,三條“熟練無比”的漢子收起了臉上的憤慨與囂張。


    “水柳派的事情我們一直都有關注。就在大約十天前……嗯……大概就是這個時間。”最壯的那條漢子抓著自己的頭皮努力迴想著,“就是大約十天半月前,有一隊水柳派的人在城外賣掉了大約五十多輛馬車,而且還是賤賣。我猜,他們一定很缺錢。”


    “其它呢?這些時日裏可有探到別的關於水柳派的消息?”馮甘三的臉上亦不再有“百口莫辯”的窘迫,他隨意地倚著牆壁,形如歪脖樹,更如癩皮狗。


    漢子說出的情報早在進入水月城之前馮甘三就已經打聽到了,此刻從漢子的耳中再聽一遍,著實是乏味至極。


    “我收到消息,水柳派的人賣掉了馬車後朝東邊去了,我想,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水柳故地’。”


    答話的還是那漢子,其餘兩人各自守住小巷的兩頭以備不測。


    很詳盡的情報,但馮甘三卻並不滿意:“什麽叫‘我想’?我需要準確的情報!”


    “這……”那漢子確實隻知道這麽多了,天下宗門千百,水柳派失去了十宗之位不啻於鳳凰失了羽毛。


    這也屬於玄武大陸上的一大·特·色了,但凡是從十宗裏頭跌下來的宗門,他們的功法也好、秘術也好,過不了多久就會由玄武山方麵廣告天下、成為人盡皆知的知識。


    所以根本沒有人會去對水柳派起什麽心思,因為沒必要、也因為無利可圖。


    正所謂“拔毛鳳凰不如雞”,漢子對之關注較少純屬人之常情。


    正當漢子尷尬之際,那擺攤的老者走入了巷口:“客人!請保持禮貌!”


    地攤破落戶的裝束在老者身上絲毫未動,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這條逼仄的小巷中時,本就不甚明亮的天光為之一暗。


    就好像走進來的不是一名老者,而是一片烏雲。


    烏雲中,隱隱有電光吞吐。


    老者一到,馮甘三立馬收了聲,更收迴了不自覺間揪住壯漢脖子的手。


    “張老板。”馮甘三對他行了一禮,口中語氣徹底軟化,“我隻想了解……”


    張老板哼了一聲,打斷了馮甘三的話:“正所謂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既出得起錢,我們自然會提供相應的情報。但是,不是今天。”


    這個衣著市儈、身形幹瘦的老者發出的聲音不高,但狹窄小巷兩側的牆壁上竟是有絲絲石屑被其震下。


    馮甘三麵上逐漸失了血色,良久——對於他而言的良久——他自儲物戒內取出了兩錠金子丟進了他身邊壯漢的懷裏。


    “希望下一次我來的時候,你們能拿出讓我滿意的答案。”他硬著頭皮拋出了這樣一句話後轉身便走,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壯漢覺得馮甘三的腳步極不自然,像是具關節僵硬的活屍。


    對著馮甘三的背影,壯漢眼中充滿同情。


    他知道,方才老者的那一段話已然令馮甘三受了內傷。


    ……


    “師兄!你剛剛去哪裏了?我一轉頭就沒見你人……還有,你臉色怎麽這麽差?”馬幹榮在丟失了馮甘三的身影後整個人急吼吼地在水月大街兩側商戶、民房的屋頂上亂躥著,虧得他那一身離火宗服飾,否則非得引來了水月城內部的巡街小隊的介入不可。


    馮甘三自然不會將真實的故事告訴馬幹榮,他找上的人可不是什麽善類,若是為宗門所知,他絕落不到好。


    於是他隨便編了句謊兒:“沒什麽,我遇著一姑娘。”


    別說,他這隨口一編的謊話到還真有幾分說服力,當馬幹榮注意到他麵色發白、小腿發顫的細節的時候,馬幹榮麵上頓時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師兄,保重身體啊。”馬幹榮拍了拍馮甘三的肩膀,他的臉上是了然,眼中則是同情。


    馮甘三在他眼中消失不過三五分鍾。


    這個男人,真不行啊。


    馮甘三當然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這個謊所帶來的麻煩,但他絲毫不為之感到後悔,同時也絲毫不打算為之解釋。


    誤會有誤會的好處,他人自動腦補出來的東西最不易引起他人的懷疑。


    於是他迴給馬幹榮一個男人都懂的苦笑。


    馬幹榮眼中的同情之色更重了。


    馬幹榮拍著馮甘三的肩膀,語重心長:“師兄,咱等下去吃頓好的給你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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