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多年後,眾多老牌水柳派弟子們迴想起往昔種種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將這一天定位為“水柳派中興”的起始點。


    不過就像那個被傳頌了千百年的真理描述的一樣:存在於迴憶當中的事物最容易被升華、再創作化,以至於麵目全非。


    作為水柳派中興之日的這一天並沒有大家記憶中那麽光輝。


    這不太光輝的一天是從大長老公孫羽、二長老姚長青、以及日後的水柳派大弟子薛勝將眾弟子以“戰略撤退”之理由強·行帶離開(其實這三人隻喊了幾聲“有馬匪追殺上來啦!”之類的話,眾弟子就自動自主自覺地跑路了)開始的,也是從水柳派大長老公孫羽提著離火宗宗主徐炎的赤炎劍出現在眾弟子麵前的那一刻開始的。


    而眾人對此第一時間的反應也並不怎麽光輝。


    “哇!!大家快來看啊!大長老迴來了!”


    “喲!他居然活著迴來了!難不成他已經向離火宗俯首稱臣?現在要來說服我們加入離火宗了?”


    “大長老!我願加入離火宗!”


    “其實我同水柳派沒什麽感情!我也願加入離火宗!”


    “我!”


    “還有我!”


    草原上的風是那樣的安靜,草原上的天使那樣的碧·藍。


    可是為什麽公孫羽的臉黑得那樣深沉、黑得那樣死寂。


    策馬……好吧,公孫羽並沒有騎術技能,全憑駿馬通人性、自主馳騁。


    公孫羽的馬衝入了水柳派眾人的隊伍,馬匹在馬群中來迴穿梭了兩次才算消停。


    眾多喧囂的聲音在此過程中逐漸消弭,可能是因為他們喊累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看清了被公孫羽提在手中造型獨特的劍。當然了,更可能是因為他們聽見了跟在公孫羽後頭、靠雙腿一路跑過來的薛勝的嚷嚷:“徐炎!就是那個離火宗宗主!他被大長老殺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大長老是怎麽做到的!但徐炎死了!”


    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水柳派。


    有人喜歡在沉默中死亡——這是肺活量小的、不會內唿吸的。


    有人喜歡在沉默中爆發——這是頭腦靈活的、麵皮功夫深厚的。


    公孫羽忍著被駿馬顛出來的不適感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戳,然後自懷中掏出一物丟給了被兩名弟子攙扶著、兀自吐血不止的姚長青。


    姚長青一手抓住此物,定睛一看,頓時他腰不疼了、腿不軟了、手也有勁了、血更是也不吐了。


    “這是!‘十宗’令牌!是以前我們水柳派的那一塊!離火宗!徐炎!死了!”


    姚長青的話音剛落眾多剛剛還想著要入離火宗的家夥們立馬就改換了嘴臉:“大長老賽高!水柳派板載!”


    公孫羽聽了這話臉上更黑了。


    他舉起了一隻手,在大勝之威的加持下眾人立馬收聲。


    而正當公孫羽打算好好教訓這群國籍不明的二五仔們的時候,係統大神突然發話了:


    “發布任務:在水柳派內推行刀法!任務獎勵:視刀法普及率從《基礎心法》到《冰心訣》視情況發放。”


    一聽這話,頓時公孫羽的手也放下了、嘴也咧開了、整個人都和善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極力展示出自己的親和力,為了製造更好的營銷效果,他甚至強忍不適在馬背上站起了身。


    他說:“同誌……哦,不,眾弟子們!學醫……哦,不,學劍救不了水柳派!”


    隻這第一句話便是槽點滿滿,先前眾弟子的沉默更是在這一句話後被徹底破壞。


    “內什麽,我想起來糧草還落在營地裏呢!”


    “啊!我換洗的衣服也還在營地裏呢!”


    “還有我的劍!跑得太匆忙!我都把劍掉半道上了!”


    眾弟子交頭接耳了一番,然後個個都提出了神奇的理由抽身而走。


    隻一眨眼,發出還聚攏一處的水柳派弟子們作鳥獸散,隻剩下公孫羽、姚長青、薛勝還杵在原地。


    “哦!師傅!我想起來我的劍好像落在徐宗主的墳頭上了!我迴去取一下!”薛勝一拍腦袋,轉頭就想跑路。


    然而他是全場中唯二沒有坐騎的人,哪裏跑得過騎著馬的公孫羽?


    薛勝被公孫羽拎著後衣領提到了姚長青的麵前。


    “怎麽我一說‘學刀法’這群人就這麽大反應?一個個跟要了他們的命似的?”公孫羽滿臉疑惑,據他了解這個世界不排斥刀法啊、這個異世界裏也不是沒有以刀法立宗的門派啊。遠的不說,‘十宗’裏頭就有不止一次個宗門是玩刀的啊。


    姚長青麵露苦笑:“大師兄,這事兒跟刀法沒關係。”


    公孫羽一愣:“那就是說跟我有關係了?”


    姚長青和薛勝整齊劃一地點了點頭。


    公孫羽:“……”


    好吧,看來沒有人願意相信公孫羽的理論,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公孫羽的能力。


    甚至可以說都沒有人相信徐炎是死在公孫羽手上的(雖然徐炎還真不能算是死在公孫羽手上的),他們更願意相信徐炎之所以會死完全是因為姚長老以自身重傷的代價以傷換命換迴來的,而公孫羽,隻不過是撿了個漏。


    畢竟公孫羽在水柳派中一貫的形象可毫不光輝。


    他就是個藏了幾箱子“多人合練神功”、專練“神功”不練武功的糟老頭子,害水柳派失去‘十宗’之位的禍首。


    昔日的威信趨近於無。


    今朝的戰果無人相信。


    那麽問題就來了:“係統大神!這個任務有時間限製不?”


    係統大神:“限時一月,過期無效。”


    “倆月成不?”


    “鴿吻。”


    公孫羽與係統大神溝通不暢,苦思方法之際無意間將目光投到了姚長青與薛勝的身上。


    “哎!薛勝不是已經開始改練刀法了嗎?姚長青估計我勸(忽)說(悠)一下也會棄劍從刀。模範的力量是無限的!##之火可以##!”公孫羽一拍手,念頭通則百脈通,他滑步下馬,施施然按上了姚長青的肩膀。


    公孫羽臉上一派道貌岸然:“師弟!你可相信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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