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水柳派的營地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剩餘的,僅五十五名弟子被從夢鄉中喚起,睡眼惺忪抑或是裝作睡眼惺忪似的聆聽公孫羽的講話。


    “同誌們……哦,不,水柳派的兒郎們!”由兩架載著糧草的馬車臨時搭建出來的高台上公孫羽盡量高聲地演講著,“正如大家所見的,眼下我們水柳派正麵臨著低穀!近些時日以來,有很多人都選擇了背離門派、另謀出路!”


    台下鴉雀無聲,低著頭的大約都心懷鬼胎,仰著臉的也未必是忠誠不二。


    唯有場中的篝火冉冉升騰,真切的光與熱照在眾人的臉上、身上,將眾的影子拖得老長。


    “我知道!大家都吃不慣這些該死的麵餅!”公孫羽舉起了右手,在他的手中抓著一隻缺了一角的麵餅,“這是我剛才在一輛車子的車輪邊找到的,喏,就是那輛車。”


    公孫羽朝著離篝火不遠的地方努了努嘴,眾人順著公孫羽的動作望了過去,隨後,人群中的一人垂下了腦袋、攥緊了拳頭,而其他人則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這人。


    “不錯,這餅是我丟的。”那人猶豫再三最終選擇了一吐為快,“這種東西……我實在是咽不下去!”


    麵餅哪裏及得上辟穀丹,無論是從味道上來講還是從功效上來講。


    隻是現在水柳派中的任何一人身上都不再存有辟穀丹了。


    他們隻有麵餅。


    公孫羽聞言嗬嗬一笑:“那是你蠢!”


    那人當場就愣住了。


    他在看到公孫羽手中的麵餅的時候就已經猜到自己會被抓典型,他甚至已經想到了公孫羽會拿什麽樣的語言來責罵他、然後借由這個引子狠狠地整頓一下派內的風氣。


    然而……


    什麽叫做“那是你蠢”?


    他愣住了,思維瞬間的百轉千迴,正當他就要紅著臉、紅著眼喊出某經典的“對!我就是蠢!我蠢到當初沒有跪離火宗宗主!我蠢到選了跟水柳派!我蠢到沒提前跑路!”之類的對白的時候,隻見公孫羽忽然把手裏的麵餅往後一拋,然後再一拍手。


    “薛勝!把東西抬上來!”


    “好咧!”


    薛勝和另外一名弟子從人群後頭擠了進來,他們合力抬著一口鍋子,在公孫羽的指揮下他們將鍋子架到了火上。


    “刺啦!”


    隻見公孫羽從糧車上躍下,迴手一掏間已憑肉掌劃破一袋。這一幕落在眾多弟子眼中沒有激起絲毫的波瀾,但唯有公孫羽自己心中寬慰:這幾天的苦頭吃的還是有點價值的,放到以前自己絕無可能如此輕鬆地做到空手破袋。


    隻見公孫羽自袋中取出數枚麵餅展示給眾弟子看:“這些都是普通的麵餅,與諸位近些天來所吃的並無二致。”


    眾人並不理解公孫羽在做什麽,但他們依言視檢了一番麵餅並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隨後公孫羽又將麵餅交給了一直站在篝火邊上、“最佳觀影區”的姚長老,讓他用他那身神妙武功令麵餅懸浮著飄進人群裏兜了一圈。


    檢查完畢,公孫羽卻不急著收迴麵餅,而是又令薛勝取來了一隻木桶以及一隻布包。


    木桶裏裝的是油,布包裏裝的是鹽。


    這兩樣東西連同之前的麵餅一起被如法炮製地展示給了眾人觀看,眾弟子中膽子大些的甚至還用手沾了點油、沾了點鹽嚐嚐——不過嘛,生的油和冷的鹽都不會是什麽美味的存在。


    “都看好了!”公孫羽收迴了三樣東西,他先取了一些油倒入鍋中滑鍋,待油燒熱冒煙後他將一張張麵餅撕成兩半丟入鍋中並用臨時製作的長筷子不住翻動麵餅並手動撒鹽。


    不多時,一股難言的香氣便從鍋中升起、籠罩了整座營地。


    “咕嘟!”


    不知道是誰最先咽下了一口口水,這群自幼便以辟穀丹為食的家夥們從未有過如此體驗,他們個個伸長了脖子直往鍋裏張望,隻見一片片金黃、乃至焦黃的麵餅片在鍋內舞蹈。


    “這是怎麽迴事?”


    無論是先前眾人見到的麵餅也好、油鹽也好都絕無此般香味,而三樣東西被丟入鍋中、經過大長老公孫羽的一番炮製便成了這般模樣。


    還不及眾人看懂、開悟,公孫羽便將這第一批的油炸麵餅出鍋。


    “誰來嚐嚐?”薛勝端著盛著炸麵餅的盤子,端到眾弟子麵前,而公孫羽早取了一片在手咯吱咯吱地咬著。


    眼見自家大長老已經先開動了,幾名膽大的弟子頓時對炸麵餅下了手。


    炸麵餅一入口……


    脆!爽!鹹!香!


    妙不可言!


    幾位弟子們開始的時候還隻是小心翼翼地輕咬一小口,但很快的就切換到了狼吞虎咽模式,而到了麵餅大半下肚後,他們又切換迴了細嚼慢咽模式。


    “好吃!太好吃了!”


    “美味啊!”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這一真理早就被驗證過無數次了。有著榜樣的帶領,眾弟子們個個爭先恐後地搶奪盤中的炸麵餅,但由於這一批的炸麵餅數量有限,大部分人隻能看著“先下手為強”的師兄弟們開懷大嚼。而這群“先下手為強”的狠人們更是現場表演了一番什麽叫做“塑料兄弟情”,一麵吃還一麵大聲評論,直把其他人的眼睛都急紅了。


    “雖然限於材料,但我這手藝真沒打折,嘿嘿,看這群鄉巴佬,吃得多開心!”公孫羽看著眾弟子們為炸麵餅而瘋狂的表現心中一樂,而一旁的姚長老看著這一幕則是對著公孫羽投去了埋怨的眼光。


    “大師兄,你有這等手段為何不早用?要是早一點的話……”姚長老未把自己的話說完便猛地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明白了!大師兄!你是想借此篩掉那些心懷二意的弟子!大師兄!高明!高明啊!”


    得了,這人又“悟”了。


    公孫羽已經放棄了對姚長老做解說,畢竟此人極可能是練功練壞了腦子,腦迴路清奇的很,要自己再解說一番的話鬼知道他又會“悟”出點什麽鬼東西。


    “不用眼紅!麵餅多的是!人人都有份!”要是這句話放在一天、甚至兩天以前,怕是是個水柳派的弟子都會忍不住對公孫羽投來白眼。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公孫羽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響起了劇烈的吞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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