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再與我們廢話,應煉從桌上跳下來,拉著米甜兒就要上樓。


    我連忙幾步上前,伸手攔住,“慢著,去哪?”


    應煉笑意莫測地朝我逼近,我不禁又後撤一步。


    老覺得他會親上我,像是草叢裏防不勝防的毒蛇,冷不丁給你來上一口。


    “自然是迴房休息,一起?”


    “你要帶著甜兒一塊?”


    “不行嗎?她是人質,必須和我同吃同住,不然跑了你負責?”


    這歪理確實很有道理,可眼下知道了這是米甜兒,還怎麽能安心讓她和一條毒蛇共處。


    思忖片刻,我正要開口,淩馳搶先一步說了話。


    “我當你的人質,下毒也好,點穴也好,放了米甜兒。”


    應煉:“為什麽?你又改變心意,喜歡她了?”


    這一次淩馳沒有被說得麵紅耳赤,隻是冷冷地接腔,“如果我不做你的人質,師姐就會用自己換她。”


    我哈哈一笑,指著他:“小師弟,你真是越來越懂我了。”


    “他了解你咯,不過不換,誰來都不換。小甜甜又單純又好欺負,當人質最適合不過。壞人啊,就喜歡她這種。”


    應煉一手勾著米甜兒的肩頭,親昵地貼著她麵頰。


    我仿佛看到楚山孤的頭頂上有著重重烏雲,再被刺激幾下,恐怕就要電閃雷鳴了。


    最終我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提議。


    “行吧,我們一起睡大通鋪,江湖兒女嘛,不用在意。”


    眾人:“……”


    說幹就幹,我找來店小二問有沒有好幾個床的房間,他說有,但不是什麽上等房,條件差一些。


    應煉聽到了不太滿意,他隻想睡舒舒服服的地方。


    嘖了一聲,我走到他麵前,使勁擰了一把他的腰。


    “你怎麽那麽挑啊!要麽今天魚死網破,我弄死你,要麽就聽話!還當我朋友,哪有朋友添堵的!”


    應煉驚到了,傻了半天才弱弱補上一句,“……好兇。”


    裝什麽乖乖兔。


    我算看出來了,這家夥無法無天又格外會裝,他接近我,一定有陰謀。這次出海,一定找個機會逼問出來。


    店小二給的房間有一排靠牆的床,裏麵八個鋪,怎麽睡都夠了,還能在上麵打滾。


    我安排著,“我在中間,甜兒在左邊,最右邊應煉。”


    淩馳跟了過來,重新布置,“最右邊應煉,然後是我,再是你,最後是米甜兒。”


    楚山孤也跟了來,再次部署著,“加一個我,就在淩馳和應煉中間。”


    你們是要怎樣。


    我以為隻有我加入這個通鋪,都沒算他們進去的,沒想到都來了。


    歐陽好覺得好玩,也拿著包袱跑來,笑嘻嘻地占了一個鋪。


    你們怎麽一點緊迫感都沒有,變成郊遊了!


    不管怎麽變換,始終被安排在最右邊的應煉笑得開心,感慨著。


    “我旁邊的位置可真搶手啊,我真討人喜歡。”


    我提醒道:“有沒有可能,二師兄和小師弟是不想你靠著我們睡,所以犧牲自己。”


    應煉垮了臉色,不搭話,拉著被子嘀咕,嫌棄這裏簡陋。


    他並不想承認自己不討喜。


    突然覺得這小子當弟弟,還挺可愛的嘛。


    “你們都要睡這裏嗎,那還挺熱鬧。”


    門外傳來大師姐的聲音,淩七虞就陪在她身側,我表情變得輕快,趕緊迎過去,“怎麽啦?”


    葉生花看了幾眼應煉,應該沒有看出什麽門道。


    為了不讓這夫妻倆卷入魔教的紛爭中,我們默契地不提應煉的身份。


    “那麽多年沒見,明天又要分別,你們出海恐怕下月才能迴,再陪師姐聊聊天。”


    “呃,好啊。”


    沒有辦法拒絕大師姐,我又被她拉迴了房間,她甚至把丈夫都丟下麵了!


    然而,大師姐明顯地誤會了。


    她將我帶到了自己房間閑聊,讓淩馳和他的酷爹安排外麵的事情,她以為應煉喜歡我。


    看得出,大師姐是真心想要我尋得一段良緣,就像很多娘親那樣,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得好。


    我真是對不起她,之前還對姐夫起心思,還把淩馳……我難不成是來克大師姐的?


    將我這些年的事情簡單地與她述說了一遍,甚至包括告吹的婚事。


    聽到赫連海與我分道揚鑣,大師姐露出了和師父一樣的惋惜神色,不過她又馬上寬慰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這話,以前淩馳也對我說過。


    “那個叫應煉的,是不是你朋友?還是魔教的人?”


    還以為能瞞著大師姐,結果被她點出來了,我謹慎地試探著,“大師姐,你看出來了?”


    “我好歹也混過江湖啊,不過他相貌平平,做事也無所顧忌。你不要答應他的求愛哦,不像良人,要好好馴服才行。”


    “大師姐覺得他是什麽身份?”


    “像是魔教裏的一個小有名望的掌權者,我不是看不上魔教,畢竟你姐夫也不是什麽好名聲的人。隻是應煉看著太邪了,很缺愛的樣子。”


    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形容,缺愛?不過看起來,大師姐應該沒認出他是日月神君的身份。


    “大師姐,缺愛很可怕嗎?”


    “是呢,這種小孩很難對付的,你要一心一意地去待他,就像修煉一門魔功,練不好還要遭反噬。”


    將應煉比作魔功的話讓我心下發笑,這實在太貼合了。


    我拍著她的手背,篤定地說:“大師姐放心,我對應煉不是那種感情!”


    “那就好,我覺得呀,就算錯過了赫連大俠,你也不要找一個心思難定的大麻煩。”


    “嗯,我知道。”


    “同樣是少年郎,我家小子比起應煉還是要單純很多的。”


    “哎?”


    我不知道話題是怎麽歪到淩馳身上的,可大師姐既然提了,我也不能隨便換吧。


    “我隻是對比一下,馳兒有時候手段狠,可意外地好哄。與他相處這麽久,你覺得呢?”


    “這倒是,我覺得他身上有姐夫的狠辣,又有大師姐你的柔和。最初認識時,他一安靜,我就覺得很像你。常常看著他的臉,想著大師姐。”


    “那現在呢?還會看著馳兒,想著我嗎?”


    “現在倒不會了。”


    葉生花莞爾,又問了我一些門派裏的事,她一直沒敢輕易去問師父,估計還是害怕。


    不過師父和大師姐之間的心結,等她迴了門派,自然會解開的。情同父女般的親情,又怎麽會輕易斷絕呢。


    一直聊到深夜,我想著該迴去房裏了,好歹也要看看大通鋪裏什麽情況,免得拆了家。


    與大師姐說明後,我起身去了樓下。


    沒想到這幾個人異常和諧地坐在自己圈畫的鋪上,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


    應煉看到我迴來,笑得那張假臉都清朗不少。


    “我很乖,沒有惹事哦。”


    “是是是,乖寶寶。”想到大師姐說他缺愛,我居然有些憐惜他了是怎麽迴事!


    是因為這小子還沒有真正地傷過我嗎?就算他用甜兒威脅我們要出海,也是為了我。


    這個認知讓我很難去討厭應煉。


    看了一圈,沒發現淩馳父子,我看向歐陽好,“小好,我師弟和他老爹呢?”


    “出去咯!而且他倆都拿著兵器呢。”


    “啊?你知道去哪裏了嗎?”


    歐陽好搖頭,我隻得跑去大堂問店小二,有沒有看到出門的兩個人。


    順著手指的方向,我使出輕功一路追上去。


    我不知道兩個人都帶著兵器出門是要做什麽,總不能是出門砍埋伏的魔教教徒吧?


    踏過的這條街道,除了醉鬼和打更的,根本沒有發現除我之外的高手氣息。


    飛掠上屋簷,起起落落中飛奔幾裏地,甚至路過了采風館。


    最終我在接近城郊的地方見到了這對父子,這倆居然是自己打起來了。


    我剛落地,就被一陣罡風刮起頭發與衣擺。


    抬眸去看,刀影紛紛中帶出凜冽寒光,兩道影子縱橫交錯,從地上一直打到半空中。


    地麵與牆壁都被砍出劃痕,腳下滿是大坑,這要是在城裏打起來,必定會破壞一大片。


    這場麵看著就像是大黑豹在訓練小花豹。


    “師姐別過來!”


    心急地大喊了一句,在這間不容發的時刻,淩馳還不忘提醒我別踏入攻擊範圍。


    我當然知道這是比試,輕易過去沒好果子吃,可也因為淩馳分心,被他的酷爹一腳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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