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秋天打獵叫‘秋獮’。


    現在已經沒有那以多的叫法,但在圍場這裏卻還都維持著這樣一個習俗。


    沈千城給江時語換了馬匹,雖說是去打獵,但有她在身邊,也就沒有那麽多爭強好勝的心思,主要就是想帶她玩,讓她高興。


    打獵,自然還是以弓箭和弩為主。


    樓淨已經帶著一群兄弟進了林子,沈千城和江時語走在後麵,不緊不慢,比起那些人,倒多了幾分悠哉遊哉的愜意。


    江時語晃著手裏的小皮鞭,嘴裏哼著小曲兒,看的沈千城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江時語嬌嗔的問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幹嘛嗎?”


    沈千城看著她媚眼如絲,眉眼之間盡是勾人的風情。


    “想做壞事?”


    “的確。”


    江時語大方的點頭,又舉了舉手裏的小皮鞭,說道:“我現在想把這個抽在你身上,讓你感覺一下被鞭子抽是什麽滋味,看你下次還抽不抽別人了。”


    沈千城啞然失笑,與她並肩,拉過她的手,說道:“你現在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江時語揚了揚下巴,傲嬌的不理會他,卻調皮的動了動手指,撓著他的掌心。


    “要不要坐過來?”


    “不要,我要自己騎。”好不容易學會騎馬,平時又沒有這樣的機會,江時語自然不願意和他共騎的。


    沈千城也不勉強她,兩個慢慢悠悠的也終於進了林子。


    沈千城一行人再加上當地的牧民都在這林子裏,此時林子是馬蹄聲聲,飛鳥振著翅膀從頭頂飛快,還有不時傳來的人們的唿叫呐喊聲。


    江時語有些緊張,可更多的又是興奮。


    騎馬,打獵,是她夢想中有過,但卻從來有沒想過會有實現的一天。


    她進林子裏來無非就是瞧個熱鬧,但沈千城的身上卻背著弓弩,眼前跑過一隻兔子,沈千城毫不猶豫的就射了過去。


    一擊即中。


    江時語雖然看著那兔子有些可憐,但這是獵場,她沒有辦法那麽聖母。


    “這裏麵真的有鹿嗎?”


    “嗯,一會打了一隻送你。”


    江時語想著烤的鹿肉,皺了皺眉,說道:“我還對烤全羊比較有興趣。”


    這話剛說完,就聽到遠處有歡唿聲,似乎真的是有人獵到鹿了。


    “我在這裏好像耽誤你了,不如你玩吧,我先迴去,不然你的那些弟兄打到東西,你就隻有一隻兔子,未免有些丟人。”


    沈千城輕笑,“我獵到了一個絕世美人,該羨慕的是他們才對。”


    江時語麵露不屑,嘴角卻偷偷的揚了起來。


    然而,看似平靜而美好的生活實則處處暗藏危機,兩個正笑鬧著,突然沈千城一句‘小語,小心’,下一秒,震耳的槍聲響起,江時語便被人撲倒在地。


    從馬上摔下來,江時語忍不住的悶哼出聲。


    然而,這一聲槍響也想當然的引起了林子裏其他人的注意,馬匹被驚到,四處狂奔。


    江時語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腦子一片空白,隻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濕了她的胸口。


    沈千城坐起來,驚慌的拍了拍她的臉,“小語,你沒事嗎?”


    江時語迴過神來,看到沈千城一臉的擔憂,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然而,她摸了摸自己微濕的衣襟,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上全是血跡,低頭一看,白色的衣服上已經濕紅了一大片,她本以為是自己中槍了,但卻沒有感覺到該有的痛楚。


    她不解的看向沈千城,卻看到額頭上冒著冷汗,臉色也有些發白,目光在他的身上搜尋,終於看到他右肩上的赤紅的血跡。


    “你怎麽了?你受傷了是不是?”江時語好歹是個醫生,看到傷口雖然驚慌,卻也還是在第一時間鎮定了下來,“你是不是中槍了?快讓我看看。”


    說話間樓淨帶著幾個人已經圍了過來,在看到沈千城身上的傷之手皆是臉色一變,“九爺,你沒事吧?”


    沈千城搖頭,血還在流著,神色卻異常的鎮定,“去找人,找不到就別迴來見我。”


    “是,已經派人去追了,九爺,我們先送你迴去。”


    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宋醫生沒有跟過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馬上迴北京。


    樓淨留在這裏處理接下來的事情,江時語和沈千城直接就迴程。


    還好,子彈是擦著肩膀過去,雖然出了不少的血,但是沒有傷及內髒和動脈,好在江時語是學這個的,大問題解決不了,但是處理緊急止血和處理外傷還是沒有問題的。


    沈千城的上衣已經全部脫掉,江時語看著那略顯猙獰的傷口,江時語的不由得心頭一痛。


    “我現在給你消毒,你忍一下,可能會有些痛。”江時語神色緊張的看著沈千城。


    沈千城看出她的緊張,淡然一笑,受傷的人反而安撫起她這個醫生來,“沒關係,讓我見識一下江大醫生的醫術。”


    這一點傷對沈千城來說並不算什麽,他從走上這一條路開始,就已經注定要承受這一切。


    槍林彈雨他什麽都經曆過,這一個小小的擦傷已經不足掛齒。


    但是看著江時語為他著急,為他心疼,他竟然覺得,這個傷受的也算是值了。


    江時語吐了口氣,然後咬著牙,將浸了酒精的脫脂棉按在他的傷口上。


    沒有預想中的尖叫,甚至連一點點的吸氣聲都沒有聽到,江時語偷瞄了沈千城一眼,除了臉色有些泛白之外,居然沒有一絲的變化。


    她驚奇,卻更多的是佩服。


    江時語加快了手中的手動,卻也更加的仔細,消毒,然後包紮,一氣嗬成。


    把車裏的薄毯輕輕的圍在他的身上,“好了,我弄的比較簡單,迴去之後還要讓宋醫生重新看一下才好。”


    “我相信你。”


    江時語抽了紙巾,替他擦了擦臉,手腕卻被他握住。


    “嚇到了吧?”


    江時語沒有動,微微的低頭頭,許久之後才顫著聲問道:“這一槍,其實是射向我的,是不是?”


    沈千城沒有迴答,江時語抬頭看向他,眼框裏已蒙上了一層薄霧,“你這一槍其實是替我擋的,是不是?”


    放開她的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不要多想,你沒有得罪什麽人,怎麽可能會有人想要殺你呢。”


    他的安慰江時語卻是半點都不信,“你別當我是傻瓜,那顆子彈明明是射向我的,如果不你……,不是你替我擋了,現在受傷的,或者說躺在這裏可能就是我。”


    “不許胡說。”剛剛還一臉溫色安慰人的沈千城在她聽到的話後卻低斥一聲,臉色也難看起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


    如果從前沈千城對她說這樣的話,江時語是連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的,但是此時,江時語卻相信了他,並且深信不疑。


    她相信,他會保護她,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都有能力為她遮風擋雨。


    因為就在剛剛,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幫她擋了一顆子彈。


    這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過去,如果不是他,這顆子彈必然是穿著她的心髒過去的。


    她從來沒有得罪過誰,更不知道誰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但不管基於什麽理由,就是有人想要要她的命。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有沒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萬一……”


    “沒有萬一,小語,相信我,沒有萬一。”沈千城扶著她的肩膀,神色嚴肅地看著她,“就算有那個‘萬一’,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含在眼眶中的淚水悄然滾落,因為他的一句‘我不會讓你有事’。


    這也許算不上是什麽保證,但也許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


    一個人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讓你有事,這樣的情意又怎麽能讓人不動容?


    “謝謝……”


    在那一刻,江時語知道自己的心,穩底的為這個男人淪陷。


    本來還在萌芽階段的愛情,在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被徹底的催化,然後迅速的發牙,成長,直到有一天,經過風霜雨亍,長成參天大樹。


    不過才離開一天,卻像是離開了好久一樣,也許是因為經曆這樣的事情,讓原本略顯冰冷的雲山也突然也有了‘家’的感覺。


    宋醫生早早就到了,重新給沈千城處理了一下傷口,江時語在一邊全程陪同,偶爾也伸手幫個忙。


    “問題不大,江小姐處理的很急時,也很好,我剛剛給傷口上了藥,不要沾水,不要吃力,慢慢的養著,忌口的東西我會告訴廚房。”


    “嗯。”


    雖然知道他的傷口問題不大,但聽到宋醫生這樣說,江時語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宋醫生走了之後,江時語在床邊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盯著包著紗布的傷口瞧,臉上滿是鬱色。


    沈千城輕笑,拉起她的手,調侃道:“你再這樣看下去,我的傷口就不用上藥了,明天就能好。”


    “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知不知道我……”


    “你什麽?”


    “我,我……”江時語欲言又止,雖然從前也不是沒有和他說過膩好人的情話,但是從前說什麽也都是做戲,如今有了真心,從前會輕易說出口的話此時卻變得艱難起來。


    “你什麽?”沈千城緊緊的盯著她,也在等著她下麵的話。


    掙紮著,猶豫著,最後心裏一橫,還是說了出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隻是這一句話,沈千城的心便軟的一塌糊塗,‘百煉鋼為繞指柔’,多麽鋼硬的男人也抵不住自己愛人的一句輕聲慢語。


    “過來。”他張開沒有受傷的手臂,叫著她。


    “幹嘛,你受傷了。”


    “沒關係,我現在隻想抱抱你。”


    江時語想了想,然後湊了過去,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體溫。


    “你不是流了好多血嗎?為什麽身上還這麽暖?”


    “傻瓜,身上不暖我就死了,你的大學是怎麽上的?”


    江時語甜笑起來,伸手圈住他的腰身,“幸好你沒事。”


    如果他真的因為自己有什麽不測,她一定會很難過,也很心痛。


    “這句話應該是我的說才對,幸好你沒事。”


    兩個齊聲笑了起來,江時語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歪著頭看他,說道:“沒想到九爺也會說這樣的話,真是意外。”


    沈千城搖頭,暗自苦笑,難得一次情真意切,卻被人這樣調侃,還真是……


    江時語起身,說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廚房看看,讓他們給你做點吃的。”


    江時語剛剛出門,沈千城便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樓淨。


    “把人送走了嗎?”


    “已經送走了,九爺,您的傷不要緊吧?”


    “沒事,林淵的槍法很準,不會有事。”


    “林淵的槍法準,但九爺的身法也不錯,如果稍微有一點的變故,就可能會出大事。”樓淨說完後又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不過九爺,苦肉計管用嗎?”


    沈千城勾了勾唇角,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比預想中的要好。”


    “恭喜九爺,終於擄獲美人心。”


    “行了,別廢話了,d國那邊你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東西到手之後先不要給楊老頭。”


    “明白,我明天就去d國,九爺您保重身體。”


    沈千城掛斷電話,掀著被子下了床,依然是在廚房裏找到了她,看上去好像是在跟廚師商量著什麽,直到迴頭的時候看到他,才走了過來。


    “你怎麽下床了?受傷了就要好好休息。”


    “我是肩膀受傷,不是腿受傷,更何況,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你不用這麽緊張。”


    江時語拉著他坐下,去把果盤端了過來,削了個蘋果,切成塊之後遞給他,“先墊一墊,飯還要等一會才會好。”


    “不喂我?”


    江時語轉了轉手裏的叉子,絲毫沒有要喂他的意思:“你隻是一邊的肩膀受了傷,不是還有一個能用嗎?”


    “那我不吃了。”


    江時語點頭,二話不說將蘋果塞到了自己嘴裏,還毫不在意地說道:“不吃拉倒。”


    沈千城簡直是被她給氣笑了,“我才受傷,你就對我這樣狠心?”


    “你應該慶幸你受傷了,不然這個蘋果皮我都不會給你削。”


    江時語雖然明白了對他的心意,但也絕對不會是那種墜入愛河就失了理智情商為負的女人。


    她甚至對男人的心思還有一些了解。


    男人不同於女人,女人是天生被寵著慣著的,但是男人卻恰恰想反,越是得不到的他才會越想得到,若即若離才會讓他心癢的惦記。


    她愛他,但如果就此迷失在愛情當中,輕易的就讓他得到她的感情,那麽她也將一直處於被動當中。


    如同沈千城從前對她說的過話,他要她的真心,不管當時出於他的一種什麽心理,現在的江時語想要的也和他一樣。


    她要他的真心。


    她付出了,必然也想要得到迴報。


    她要這個男人是她的,並且隻是她的。


    她是個極主見的女人,即便是愛上了,也不會委屈求全。


    她有潔癖,不允許她的愛情裏出現任何的‘瑕疵’,她不能忍受任何欺騙,更不能忍受對方的不忠,如果是這樣,即便是她再愛這個男人,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愛情,並不是懦弱的借口,尊嚴和愛情相比同樣重要。


    她要愛,也要愛的有尊嚴。


    也許,論起耍心機,江時語自然不會是沈千城的對手,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麵,江時語的這點小心機也未必沒有效果。


    比起那些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江時語的偶爾表現出來的小脾氣和小任性反而更得沈千城的心。


    看著她一副傲嬌的樣子,沈千城除了縱容和寵溺,別無他法。


    既然她不肯親手喂他,那他也就隻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考慮到沈千城的傷勢,晚上準備的比較清淡,沈千城看著無味,倒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隨口提了一句她之前做的牛尾湯不錯。


    江時語夾了一塊青菜給他,說道:“傷筋動骨喝那個才好一些,你又沒有傷到骨頭,明天可以讓廚房給你弄個銀耳紅棗湯,補血氣的。”


    沈千城夾了一塊雞蛋放到她碗裏,“又調皮。”


    沈千城的傷口是不能沾水的,唯一的方法就隻有泡澡,本來這些事情自有傭人去做,但好歹他受傷也是為了救她,對於這些小事,江時語也就盡可能的親力親為。


    “我給你在傷口上貼個保護膜,你自己再小心一些就不會有問題的。”


    沈千城卻坐著不動,隻是看著她。


    “怎麽了?傷口疼了?還是有哪裏不舒服了?”


    “我以為不算你不幫我洗澡,衣服也還會幫我脫的。”


    江時語輕咳一聲,紅著臉走過來,幫他把上衣脫了下來,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塑料保護膜貼在傷口上,說道:“行了。”


    沈千城起身,“還有呢?”


    江時語上下瞄了他一眼,臉色更紅了幾分,“我覺得你的傷不至於讓你連褲了都脫不下來吧?”


    “至於,牽一發而動全身。”


    江時語知道他是故意的,點頭道:“也是,那我去叫人過來幫你吧。”


    剛剛轉身就被人拉到了懷裏,“別走,我就要你幫我。”


    “流氓。”江時語張開口就罵。


    “隻對你一個人流氓。”沈千城把她的手帶到自己的皮帶扣上,輕聲道:“我記得你以前就說過,你是學醫的,什麽樣的身體都見過,那麽,這點事情對你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吧?”


    “情況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


    “麵對病人的時候,作為一個醫生,自然不會考慮那麽多。”


    沈千城笑聲低沉的傳到江時語的耳朵裏,“我現在不就是病人嗎?你的白大卦還在這裏,要不你現在穿上?”


    “老師曾告訴過我們,如果遇到病人耍流氓,我們是可以適當的提醒對方的身份。”


    沈千城依然緊摟著她不放,“哦?那你打算怎麽提醒我?”


    江時語微微一笑,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拍在了他的傷處,成功的看到沈千城變了臉,然後趁機的逃出他的懷抱,絲毫沒有心疼的意思。


    “這位患者,您現在是需要我去叫人來幫忙呢?還是自己動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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