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了。”


    這喜宴在這邊算是高規格的,有魚有肉,何母在廠裏每個月工資養家綽綽有餘,對大兒子辦婚事也毫不含糊。


    陸長風跟何忠他們坐一桌,因為要喝酒,還有抽煙的,蘇娉跟二哥還有何忠的弟弟妹妹還有夏瑩坐一桌。


    “阿娉,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以後不管我們在天南海北,都不能忘了每個月給對方寫信。”夏瑩給她倒了杯橘子汽水,“願我們的友誼曆久彌堅。”


    “好。”蘇娉跟她碰杯:“友誼長存。”


    酒足飯飽,何忠和夏瑩又親自送他們到火車站,還給他們裝了一麻袋土特產。


    “這是我媽自己做的地瓜幹,還有一些自留地裏拔的青菜。”夏瑩讓何忠幫著送上火車,她挽著蘇娉的胳膊,跟她一起進車廂:“西北那邊太冷了,冬天也沒有青菜吃,你帶點過去。”


    “瑩瑩。”蘇娉反手抱住她,深吸一口氣,而後歎道:“你太好啦。”


    夏瑩覺得是好友在照顧自己,而蘇娉覺得卻覺得是她關照更多。


    從北城大學到東城大學,夏瑩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別的同學因為老師們和張輕舟的分歧,所以不敢和她走得太近,隻有夏瑩還是依舊不變。


    在她沉心於課題研究忘了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夏瑩會幫她打好飯送來,沒讓她餓過一頓。


    蘇娉因為身體原因,小時候沒什麽朋友,在夏瑩這裏她知道了友情的珍貴。


    “你也很好呀。”夏瑩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好啦,反正沒多久我們又可以在東城見麵了,到時候讓何忠請你和陸副團長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我們再好好聊聊。”


    “好。”


    現在是臘月二十四,蘇娉在大年初二就要迴東城。


    算起來也確實沒多久又要再見麵了。


    “兄弟,新婚快樂啊。”陸長風從兜裏摸出煙盒,遞了根給何忠。


    “謝謝首長。”何忠接過煙。


    陸長風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見他一直看著前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夏瑩見丈夫看著自己,害羞一笑,跟蘇娉耳語幾句,跑過去站在何忠身邊,對旁邊的幾個男人說:“火車快開了吧,我們東城再見。”


    說完,還朝陸長風使了個眼色:“要努力哦,陸副團長。”


    最開始她是很害怕陸長風的,後來看到他在阿娉身邊隨性散漫的一麵,了解他的真實性格,也就沒什麽緊張的感覺了。


    “得嘞。”陸長風自己沒有抽煙,把煙盒又塞迴兜裏:“我爭取不落後你們太遠。”


    蘇策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杵這兒了,人高馬大的擋道,別人怎麽過身?”


    說著,把他按到臥鋪坐下,手掌逐漸加力:“你這親還沒訂呢,想這麽多?來來來,下棋。”


    “行,都聽你的,哥哥。”陸長風隨意道。


    蘇策頓時被他惡寒得不行。


    何忠跟夏瑩下了火車,在站台上跟他們揮手。


    火車緩緩滾動,吭哧吭哧響個不停,煤炭的煙味從火車頭飄出來。


    蘇娉趴在車窗上,等好友的身影徹底倒退,完全看不見後,才坐迴鋪上。


    陸長風見小姑娘有些惆悵,他好笑道:“舍不得她?”


    “不是。”蘇娉歎氣:“我們到西北應該不用多久吧?大晚上的國營商店也關門了,百貨大樓更不用說,買不到東西呀。”


    原來是在想這事。


    陸長風走了一步棋,對她說:“這列火車是從西城開到西北的,西北地域遼闊,每一個站都隔得很遠,加上現在天氣不好,火車軌道要時不時檢修,會長時間在其它站點停靠。”


    “等我們到了西北終點站,起碼得是上午九點多了。到時候再去百貨大樓。”


    小姑娘惦記他家裏人,他也很高興。


    蘇娉似懂非懂,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她這可愛的乖巧模樣,陸長風心裏跟貓爪撓似的,喉結上下滾了一遭,克製自己收迴目光。


    再等大半年,就可以娶她迴家了。


    忍忍吧。


    趁他分神,蘇策端了他一個陣地,嗤笑道:“我這大炮都架你門口了,還不跑。”


    “跑不了了。”陸長風懶得再下,他往後一躺:“我困了,你跟呆二哥下。”


    呆二哥樂意至極,不然總沒有他動手的時候。


    如陸長風所說,他們是下午三點多上火車的,現在已經五點半,火車還在慢吞吞的哐哧哐哧,而且經常在站點停靠。


    他們帶的東西很足,有夏瑩塞的喜糖,有瓜子花生,還有何母做的南瓜酥,夏媽媽也給她們帶了很多地瓜幹。


    蘇馭最喜歡的就是吃東西看電視,跟哥哥下棋嘴巴也沒停過,水果糖在嘴裏嚼的嘎嘣作響。


    睡到七點多,停靠的站點送了餐食上來,陸長風去餐車打飯,蘇策也跟過去打熱水。


    今天車廂裏人比前天多了起來,小朋友也不少,因為到了飯點,哭鬧聲很響亮。


    小孩子嘛,餓了就會想要吃東西,隻是最本能的反應,也沒人會覺得煩,周圍的乘客還會逗逗他。


    大部分乘客都是自己帶了幹糧,苞米饃饃餅子烤紅薯,有家裏富裕的就帶了兩個煮雞蛋。


    現在天氣冷,餅子都硬得下不了嘴,他們就拿著杯子去前麵打點熱水,泡一泡再吃。


    能在餐車買飯的大多數是工人或者休假迴家的軍人,其他人都舍不得出這塊兒八毛的。


    現在割斤肉也就七毛錢咧。


    餐車的飯還是劃算,價錢和國營飯店差不多,有些菜還要更便宜一些,而且不要飯票。


    陸長風想了下自己這胃口,還有小姑娘那單薄的身子,沒有猶豫,多要了幾份菜。


    這裏的餐食和別的火車不同,飯菜分開裝,可以買兩份米飯一個菜,也可以一個米飯一個菜,反正都有兩個飯盒,隨便你怎麽扒拉。


    量大價格實惠,陸長風毫不猶豫要了四個米飯一個炒餅絲還有三個肉菜,再加上一個土豆絲。


    “同誌。”餐車的售餐員提醒他:“這個份量很紮實的,你一個人能吃這麽多嗎?不能浪費糧食的。”


    “我們四個人。”陸長風解釋道:“我飯量大。”


    售餐員一聽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這麽多飯盒,陸長風分了兩次才拿迴去,臥鋪票一般沒什麽人買,本來六個人的鋪位就他們四個。


    蘇策幫著接過來,放在小桌板上,一邊拆一邊念:“你中午不是吃了很多嗎?還沒吃飽啊。”


    何母可是舍得用料,老大一盆的紅燒肉和魚,還有辣椒炒肉和各種家常小菜。


    他尋摸著何阿姨跟何忠的肉票都用得差不多了。


    “這不是怕你餓?”陸長風見小姑娘還在睡,俯身用手指蹭了蹭她的鼻尖:“蘇醫生?”


    小姑娘皺了皺眉眼,偏頭沒有搭理他。


    陸長風樂了,他在她旁邊坐下來,語氣閑閑:“阿軟,你怎麽跟隻小貓似的。”


    不怪他非要叫醒蘇娉,這天氣,飯菜沒一下就涼了,得趕緊吃。


    蘇娉被他煩得不行,最後掀開被子起身瞪了他一眼,然後去了火車上的衛生間。


    陸長風有些納悶:“她平時有起床氣嗎?沒有吧?看著不像啊。”


    蘇策提醒他:“你剛才坐下來的時候壓到她頭發了。”


    “?”陸長風迴想了下,“沒有吧。”


    蘇馭看著這麽多菜,已經等不及了,他端起飯盒夾了一塊排骨,含糊不清道:“……好吃,香。”


    “這是羊肉?”蘇策吃了一口,吃出不對勁。


    “是啊,有點兒膻。”陸長風倒是沒怎麽在意,慢悠悠吃著:“還沒到西北,這處理的有點不太好,等到了西北,我們在家烤羊肉吃。”


    “你不是讓我們吃沙子?”蘇策斜眼。


    “哪敢啊。”


    等小姑娘過來了,陸長風起身,讓她坐在裏側挨著窗戶。


    現在還在西城,離西北且有一段距離,更別說終點站了。


    外麵黑茫茫一片,陸長風問她:“冷嗎?”


    “還好。”蘇娉重新束了頭發,她穿的是哥哥以前買的羊絨大衣,很厚實,裏麵還加了毛衣。


    車廂裏不是那麽冷,臥鋪挨著車頭,裏麵燒煤塊散發的熱氣一窩蜂地湧了出來,盈滿車廂。


    到處都是煤煙味兒,不過蘇娉挨著窗邊,煙從過道走,她反倒是沒聞到多少。


    在她們吃飯的時候,火車已經重新開動了,多餘的餐食已經送迴停靠的站點,留給火車站工作的同誌吃。


    她吃了點炒餅絲,味道確實很不錯,而且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幹,反而是被炒軟了,吸收了湯汁。


    蘇策想到什麽,問妹妹:“之前好像聽沈青雪說,還有個什麽舅舅在西北部隊裏?”


    “是小舅舅。”蘇娉溫聲道:“調動到了西北荒原駐守。”


    林江帶著媳婦孩子隨軍,在西北駐紮很多年了。


    “那你們這次要過去看看吧?怎麽說也是長輩。”林家是東城的,蘇策雖然沒去過,但是聽妹妹說過,林家人對她都很好。


    而蘇馭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個徐思遠是不是西北人?”


    蘇娉很久沒有聽到徐老師的名字了,她愣了一下,點頭:“徐老師是西北農場的。”這是大哥查到的資料,至於在哪個農場她並不清楚。


    徐嬌的生母就是因為下鄉去農場墾荒,所以才認識了農戶的兒子徐思遠,兩個人相愛結婚,後來葉家知道了不同意這門婚事,想辦法給她弄了病退迴城的條子。


    “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吧,都在荒原。”蘇馭嘀咕道。


    蘇娉沒有出聲。


    火車的行駛速度快了起來,很少在站點停靠,一直到了淩晨兩點,才被困在半道。


    突然的刹車讓車廂裏的人瞌睡都清醒了,火車擦著軌道發出刺耳的聲音。


    陸長風第一時間低頭看下鋪小姑娘的情況,她睜著朦朧的睡眼,神色有些茫然。


    廣播裏響起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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