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的病本不是什麽大病,隻是拖得比較久了,需要慢慢調養,大約兩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可……唉”


    大夫連聲歎氣,薑邈也知道他的未盡之言。


    可是衛風的父親還在,他娘基本上就隻剩下等死了,連衛風恐怕都是等死的結果。


    薑邈看了低著頭絕望哭泣的小孩子一眼,要解決這件事情,其實隻有一個辦法。


    先讓餘安帶著小孩去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薑邈開口問道。


    “錢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你父親的事情,隻有一個解決辦法,要看你狠不狠的下心了。”


    衛風瘦弱的身體一抖,脫口而出道:“我娘說不能殺他!”


    第二十四章 (捉蟲)


    第二十四章


    衛風瘦弱的身體一抖,脫口而出道:“我娘說不能殺他!”


    話一出口,聽到的人俱是一驚,可見這個念頭在他心裏恐怕已經琢磨了過很多次了。


    瘦弱的衛風自覺失言,眼眶猩紅,緊緊的抿著唇,心中更是絕望。


    他娘說過,不管他爹再怎麽壞,他都不能流露出這個可怕的念頭,被別人知道他就完了。而且他娘也說了,即使他殺了他爹,他也是要償命的,他娘寧願自己去死。


    他也打消了這個想法,如果他死了,他娘更沒有人照顧了。


    可他明明已經看到希望了,可那個酒鬼無賴又讓他的希望破滅了!


    衛風整個人都仿佛暗淡了下來,死氣沉沉。


    薑邈連忙說道:“不是……殺人,隻是讓他暫時的失去行動能力。”


    說實在的,薑邈還真沒想過殺人這一點,她隻是想著打斷腿什麽的。


    讓他不能出去喝酒,也沒辦法打人耍無賴罷了。


    小孩猛的抬頭,眼神一亮,就像絕望中看到了光,整個人都仿佛振奮了起來。


    薑邈也覺得她根本不用問狠不狠的下心了。


    “隻是你可能要辛苦一點了。”


    小孩語氣變得輕快的說道:“不會的,恩人放心,我絕不會耽誤事的!”


    他爹不能動了,餓不死就行了,需要怎麽照顧?


    薑邈正要讓餘安晚上幫幫忙,小孩衛風連忙拒絕。


    “不必麻煩恩人了,我可以的。”


    那一雙眼中灼灼的光,仿佛看到了未來。


    瘦骨伶仃的小孩拿著錢如獲至寶,就想往醫館去,走了兩步卻停住了,又迴過頭走到了薑邈身邊。


    將手上的銀子重新遞給薑邈:“恩人明天再把錢給我吧,今天大夫肯定不敢收。”


    他眼光不舍的盯著銀子,伸出的手卻是沒有猶豫。


    薑邈代入自己想了一下,這種仿佛沙漠裏遇到了綠洲的希望,她會不會敢不敢送到別人手上保管,哪怕是給她的那個人?


    她不確定。


    接過銀子,薑邈問道:“真的不用幫忙?”


    衛風搖搖頭,雖然瘦小狼狽,但眼神堅定:“恩人,我不怕他。”


    “……好,那你明天就去和興街那家正在裝修的鋪子去找我吧。”


    衛風用力的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迴過頭來迅速的給薑邈磕了三個頭,才跑遠了。


    薑邈阻攔不及,隻好作罷。


    帶著餘安和另外的那對兄妹迴了鋪子裏,對那對兄妹說道:“往後你們就住在後麵的院子裏,除了吃住衣服之外,每個月暫時先發五百文的月錢,以後若生意好了,會再漲。”


    那兄妹二人一聽,對視一眼俱都十分震驚,連忙道謝道:“謝謝東家!謝謝東家!”


    一般簽了死契的,都已經包了衣食住行了,除了偶爾主家心情好給點賞錢之外,哪裏還會有月錢拿?


    他們這是運氣太好了,遇到了這麽寬厚的東家!


    薑邈接著開口道:“但我也話說在前頭,若是幹活偷奸耍滑,或者心思不正的,我就給退迴去了,到了那一步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福利和警告都要有,否則她怕被人當成冤大頭好糊弄的人。


    二人連忙賭咒發誓,絕不會做那偷奸耍滑,對不起東家的事情!


    看著因為五百文錢激動萬分的二人,薑邈難得的有些心虛,若放到現代,一個月五百讓人給你打長工,衣食住行都包了,那也是做夢去吧!


    但這裏終究不是在現代,她也隻是個起步階段,她以後還是有機會成為一個給人開個上萬工資的老板的。


    第二天薑邈帶著餘安到店鋪的時候,小孩衛風早已經到了店裏,爭著搶著的和劉家兄妹搶活幹。


    隻是他瘦瘦小小的,力氣有限,能幹的活也有限。


    看到薑邈來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飛快的跑到了薑邈身邊叫到:“東家。”


    今天衛風雖然還是瘦骨伶仃的樣子,但是臉手和頭發都幹幹淨淨的,衣服雖然破舊單薄,卻也幹幹淨淨的。


    “你的手臂怎麽了?”


    薑邈看到衛風那稍顯單薄的衣袖處隱隱有紅色血跡,便開口問道。


    “沒事!”衛風把手臂往後藏了藏,脆聲問道:“東家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小的什麽都能做。”


    “我買你來是讓你以後給我好好幹活的,你不養好身體有個萬一我不是賠本了?今天先給你時間處理一下家裏的事情,給你娘先把藥抓上。餘安,你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順便把錢拿給他。”


    餘安應了一聲,高壯的身體像抓小雞一樣的拎住衛風就往外走了。


    店鋪的裝修已經快到了尾聲,她想要製作的香皂的各種材料也大都有了消息。


    隻是剛過年節,市麵上的肥豬不多了。好在她第一批要製作的也不太多,倒還夠用。


    蒸餾過的酒,草木灰,豬油,以及粗鹽,以及她想添加進去的蜂蜜和奶的成分,算下來成本完全不低。


    她還想做出一款帶著梅花香氣的香皂,再將一些梅花花瓣加入其中,添一些生動和意趣,作為高端產品,需要準備的東西更不少。


    尤其是鹽,一兩銀子能買五斤,古代一斤等於一斤六兩,換算下來雖然稱不上便宜,卻也稱不上太過昂貴。畢竟鹽乃是官營,不能讓人完全吃不起。


    但這個不貴指的是吃的話不算貴,如果要用做他用,比如說做香皂,那就顯得貴了。


    好在武寧侯夫人給的本錢還是很夠的,鋪子又不用租金,足夠她運營到賺到錢了。


    劉家兄妹一早醒來,就自覺地將店鋪裏裏外外打掃的幹幹淨淨,現在還正在忙活。


    幹勁十足的樣子想來那五百文的月錢也是起到了大作用的。


    采購原料的活,薑邈找武寧侯府的人問了問,交給了一個口碑比較好的中間人,她身邊此時還沒有得用的人,隻能暫時先這樣了。


    等到以後店開起來了,如果銷量不錯的話,采購的活也得需要個專門信得過的人負責才行,先看看吧。


    一會兒工夫餘安迴來了,衛風暫時留在家裏照顧他母親和父親。


    薑邈問了問餘安,衛風那一個孩子,是怎麽處理他父親的事的。昨天的時候,因為擔心衛風一個小孩子力氣沒有他父親大,她還專門讓餘安找武寧侯府的人跟著,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沒想到衛風手一揚,比個大拇指道:“公子你可不知道,那小孩這個!夠狠!林叔跟我說的時候都震驚了!”


    聽到衛風跟她說了詳情,薑邈心中也是震驚不已。


    林叔曾經也是武寧侯的親衛,因為受傷退了,跟餘安的父親關係不錯,對餘安也很照顧。


    聽了餘安的話,對衛風也有些同情,便答應晚上去看看。


    衛風的酒鬼父親,連家裏的桌子凳子的都當了,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的躺在離家不遠的一個水溝旁邊。


    衛風那小鬼頭熟門熟路的找到了他爹,看著醉的不省人事鼾聲大起的人,轉頭就搬起了一塊石頭,可以說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那酒鬼的腳踝砸去!


    確定把那酒鬼的兩個腳踝都給砸斷了,趁著那酒鬼疼的亂滾慘叫的時候順勢就把人推進水溝裏了,不僅將那塊砸他腳踝的石頭一起給扔進了水溝還另外找了幾個石頭偽裝了一下現場!


    然後被慘叫聲吸引來的鄰居,在幾聲遺憾和


    “林叔說了,那小子可兇,是個狼崽子心性,讓東家你還是小心點。”


    餘安撓撓頭,把林叔的話學給薑邈聽。


    薑邈問他:“那你呢,你怎麽覺得的?”


    薑邈並沒有在意林叔說的話,畢竟別說是這個時代了,就是現代出現了這種情況,孩子找機會反抗了也會被說心腸不好的情況。


    “啊?我?我不知道,我爹沒得早。我覺得還好吧,總不能跟他娘一起等死吧?”


    餘安還是憨憨的笑,並不覺得有什麽需要小心的,畢竟衛風那麽可憐。


    薑邈一聽就笑了,本來就是這麽簡單的問題,總不能等死吧?偏偏就有些人非要用各種條條框框道德孝道來要求別人。


    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的人,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


    陸澹快要下職的時候,宮中傳來了召見的聖旨。


    看了看天色,當著傳旨人的麵,陸澹吩咐隨從:“你先趕迴家中,告知夫人一聲,我今天會晚些迴去。”


    隨從領命而去,傳旨的太監打趣道:“陸大人這愛妻的名聲果然是名不虛產啊,這晚迴去一點都要告知夫人一聲。這京都多少女子都遺憾陸大人婚事訂的太早呢!”


    “公公見笑了,隻是與夫人越好了,怕她擔心。”


    陸澹笑得溫柔,說道:“我們這便走吧。”


    ……


    陸澹到的時候,謝芳華也正在文德殿中,倒不是謝芳華有意的。


    隻是謝芳華恰好過來要跟魏昭商議過幾天家中她爺爺六十五歲壽辰,以及怎麽跟謝家人坦白的事情。


    按魏昭的說法,如今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直說便是了,難不成他作為皇上還要怕謝家不成。


    謝芳華自然不肯同意,雖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無迴頭之路,她還是想和有一個更合適的機會能讓家人理解和接受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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