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修)


    將薑邈從地上扶起來,陸澹問道:“怎麽樣?嚴重嗎?”


    薑邈活動了一下,疼痛也隻是那一瞬間,現在感覺好像已經不怎麽明顯了,便搖搖手道:“沒事,緩緩就不怎麽疼了。”


    “不如今天先迴府讓大夫幫你看看吧?”


    在陸澹看來,雖然薑邈一身男裝,但她畢竟是個女子,又沒有功夫傍身,這一摔怎麽可能沒事?


    “真的沒事。”


    這一句是薑邈說的,她不想第一次出武寧侯府,就這樣連個街道都沒見就迴去。


    “男子漢大丈夫的,哪有那麽嬌氣?”


    這話不是薑邈說的,她還沒有自覺到這種地步,而是那個把她甩飛的人說的。


    那人已經安撫好自己的女兒,聽見陸澹的話,轉頭就說道:“何況我用了巧勁,不傷筋骨的。”


    陸澹臉上帶上了笑,嘴角卻是緊繃著的,說道:“表弟,還不謝謝三叔,他沒把你扔出去的話,你接人的那一雙胳膊今天可就別要了!”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是怎麽聽著有點不對勁。


    “別別別,是我該謝謝你們,今天的事情,多謝你們了。”


    謝勉因為謝芳華的關係,對陸澹一直是不冷不熱的,但此時陸澹救了他女兒,哪怕他覺得陸澹語氣有些不對,也沒辦法再擺出冷臉了。


    此時對陸澹等人表示謝意也非常誠懇。


    而那個小姑娘更是一雙淚眼望著薑邈,柔弱細細的說道:“謝謝這位公子救我,我爹情急之下動手,我替爹爹給公子賠個不是,還望公子莫怪。”


    薑邈笑笑擺擺手不放在心上,此時她也反應過來了,她剛才雖然也是救人的舉動,但是放在這個時代的小姑娘父親眼中,哪怕是救人心切,也免不了一個登徒子的印象。


    “不用了,都沒事就行。”


    見薑邈都不在意了,而且當時也確實是事出有因,便算了。


    謝三試圖邀請陸澹二人吃飯,被薑邈拒絕了。


    一來她此次出來的目的是去看看店鋪,規劃規劃以後的生意。


    二來,若陸澹要她以後配合的話,她肯定還會以謝芳華的身份出席一些場合,若是有什麽破綻就不好了。


    兩方正要告辭,一個車夫從遠處惶急的一路小跑過來,一瘸一拐的身上都是塵土,臉上都是急出來的汗,一下子跪倒在謝勉和他女兒麵前,口中不停的賠罪。


    “老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不知為何馬就驚了,小人一時攔不住被甩落了……啊!”


    車夫的話還沒說完,謝勉已經一腳將車夫踹出去老遠,車夫一聲慘叫倒地不起。


    “你確實該死!要你何用!”


    薑邈眉頭一皺,如果說是車夫擅離職守或者別的原因她無話可說,但從車夫的話中來看,顯然並不是車夫的錯,這謝勉卻一腳將人踢的半死。


    連她身上都又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謝三爺還是先看看馬為什麽會受驚吧!”


    眼看著謝三還不太解氣的想收拾車夫,薑邈不由的勸了一句。


    那馬明顯看著就有點不對勁,能不能搞清楚狀況,不盡快查清楚原因跟車夫較勁牽連無辜能有什麽用?


    謝三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看他的臉色,顯然是心中有所猜測。


    隻是這就不是能跟陸澹和薑邈這些外人說的事情了。


    …………


    陸從架著馬車,總算走上了正確的道路,到了地方之後,馬蹄噠噠的停了下來。


    武寧侯夫人送給薑邈的商鋪的房契,在京都的一個十分繁華的街道上,人流量不少。


    鋪子雖然不是特別的大,卻也不是很小了,看到位置的時候,薑邈就知道,這個鋪子也絕對不會便宜。


    一輛不怎麽出彩的馬車,停在了這條街上的一家店鋪外麵,馬車上下來兩個公子哥,各個都是芝蘭玉樹,氣度不凡,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條街上的人,尤其是一些女性,不管是已婚的未婚的,都若有若無的將眼神投向這裏。


    下了馬車,薑邈並不急著進鋪子,反而認真的將這條街看了一圈。


    在原身的記憶裏,女子尤其是未成婚的女子都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薑邈此刻看到的場景顯然不是這樣的。這街上的未婚女子之中,雖然官宦家族的大家閨秀不多,卻也不是完全沒有的。


    薑邈再一次確認了,原身之所以落到了那樣一個地步,與她家裏的教育恐怕也是分不開關係的。


    膽小順從,懦弱無知,難怪陸澹會說薑家教不出她這樣的女兒,他恐怕當時一眼就看出她與原身的不同了吧。


    薑邈將店鋪的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武寧侯府早已讓人將店鋪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這個鋪子原先是個賣綢緞成衣的,隻是如今已經停業了。


    這是侯府的一處產業,也曾開過店鋪,卻不太擅長經營竟沒有租出去劃算。


    武寧侯夫人算了算,最後索性租出去給人開店,上一個店家經營綢緞成衣,本來也算小有盈餘,沒曾想前不久在他們家不遠處也開了一家,搶了他們家不少生意之後就有些入不敷出了,迫不得已便打算換一處小點的鋪子了。


    因為最近的事情,武寧侯夫人想著幹脆就不租了,連鋪子帶著房契,一起給了薑邈。


    薑邈在店鋪內外看了看,店鋪是前麵鋪麵後麵院子的模式。前麵的部分是一個大開間,方便開店,右側的一個門後麵連著一個側房,後麵一個院子帶著一個三個房間。儲物、加工、居住休整休整都能實現。


    可以說這個鋪子完全超出了薑邈的預期,她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規劃了起來。


    看完了鋪子,薑邈邊在心裏打腹稿,想做什麽她心裏已經有了點想法,但還要看看店鋪周圍的整體環境和物資水平。


    於是就跟陸澹說想要在附近逛逛看看,陸澹自然也不會反對。


    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很多人都不自覺的多看陸澹和薑邈兩眼。陸澹對此已經十分習慣,而薑邈也並不將眾人的目光當迴事。


    她和陸澹如今也算是開誠布公了,陸澹如今在外麵對男裝薑邈的態度就如同一個較為親近的表弟一般。


    給對京都十分不熟悉的表弟,輕聲的解釋著周圍的事物,當然,這也是薑邈想知道的。


    原身雖然生長在京都,卻對京都之事所知甚少,實在有些可笑。扮演一個外地來的遠方表親,簡直毫無壓力。


    陸澹看了看天色,提議到:“今天不如在外麵吃吧?京都最有名的酒樓知味樓,很多吃的都很有特色,我覺得你應該有興趣。”


    薑邈確實有興趣,自然也答應了。


    知味樓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樓,不僅客人多,價格也是不菲的。


    來往皆是權貴,遇到幾個認識武寧侯世子的人自然也平常的事,但是遇到薑邈認識的人,確切的說是原身薑邈認識的人,就不是什麽尋常的事情了。


    知味樓的二樓設置的是雅間,陸澹在小二的引領下帶著薑邈往上走的時候,與兩個下樓的人打了個照麵。


    抬頭的時候,雙方的人俱都愣住了!


    實在是因為這其中的兩個人在長相上相似度實在太過明顯,讓人很難忽略。


    兩個長相相似又非常出眾的男子相對而立,衝擊力不可謂不強,連小二都忍不住不顧理解的在兩個人之間投以震驚的眼神。


    隻是跟陸世子一起來的這位小公子看起來更好看一些!


    不懂太多形容詞的小二,隻能簡單的下了這個結論。


    事實上兩人確實五官相似有七成以上,一般情況下不是同卵雙胞胎的兄弟都解釋不過去,但兩人的氣質卻是有些天差地別的。


    那人顯得稍微有些拘謹,雖然五官俊秀非常,氣質卻略顯不足,而扮成男子的薑邈卻自有一種灑脫自然的氣質,為她的容色更是增色不少。


    所以二人雖然相似,但哪怕是陌生人卻也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薑邈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張記憶中熟悉的臉,正是原身的弟弟薑逸。


    以原身記憶中的薑家的家世來看,知味樓薑逸本人是不可能來的,她的父親不僅僅隻對她的教育刻板到嚴格,對整個家庭基本都是這樣的。


    況且她剛才上樓之前,正有人要結賬,隻是大廳裏的價格,薑父也決計不會允許薑逸來的。


    這一撞上,薑邈還真有些發愣,在原身記憶中對薑父言聽計從的弟弟,難不成是陽奉陰違?


    接著薑邈的視線很自然的就落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或者是有人請客?


    那人一身青色綢緞的廣袖長衫,料子很明顯就能看出與眾不同的貴,顯然是那種不差錢的人。五官端正,說不上好看,卻也看得過去,帶著點矜傲的神態。


    那帶著矜傲神態人很自然的跟陸澹打招唿,看來確實也是權貴一流。


    “原來是陸世子,今日怎的在外吃飯了?不知這位兄台是誰?打眼一看就覺得怎麽跟薑兄這般相似?”


    那人嘖嘖稱奇,若不是他了解過薑家的其他人,知道薑家沒有一個跟薑逸長得如此之像的弟弟,否則一定會認為這二人恐怕是親兄弟關係的。


    薑逸也連連點頭,眼中盡是好奇。


    陸澹在那人和薑逸之間看了一眼,笑笑道:“程遊兄有禮,確實太巧了,不僅長相如此相似連姓都是一樣的。這是我的遠方表兄薑恆,沒準和這位薑公子也有什麽親戚關係呢?不知這位薑公子是哪裏人?”


    薑逸一臉驚奇的看著薑邈,不等那個人迴答,就自己搶著迴答道:“在下京城人士,家父乃是太常少卿薑堰,不知這位薑兄是哪裏人,我迴去問問父親,我們這麽相像或許真的有親戚關係呢!”


    薑邈眨了眨眼睛,絲毫不見慌亂的迴答道:“家中乃是北方肅州人士,因為家裏人都不在此世,迫不得已才隻身來投靠武寧侯府,是否有親緣關係恐怕是很難考證了。”


    她原來的家確實是北方的,父母也確實都不在這個世界,薑邈說這話並不算說謊。


    對比薑逸的一臉驚奇和激動,薑邈的反應就顯得有點平淡了,但因為薑邈的男裝扮相更顯少年一些,程遊和薑逸隻當這少年生性靦腆罷了。薑逸甚至為自己的話可能引起薑恆的傷心事而給薑邈道了個歉。


    又寒暄了幾句,得知薑恆以後要在京都生活之後,薑逸才高興的和程遊告辭而去。


    薑邈剛剛在雅間落座,心裏還想著薑家和薑逸的事情,就聽陸澹很自然的提了一句說道:“程遊跟謝鈞的關係不錯。”


    剛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薑邈清淩淩的眼睛看向沒有讓小二進來,而是自己給她倒茶的陸澹,心中一動。


    她不太記得清薑家究竟是因何家破人亡了,隻記得好像是薑邈的弟弟薑逸牽扯進了什麽案子裏獲罪而死,而薑父則是被牽連罷官後因為一個意外死去,薑母連接失去兒子和丈夫,一病不起很快也一命嗚唿了。


    從書裏謝芳華的角度來看,這大概都是因緣際會,是意外,是能讓她掃清障礙甚至更進一步的墊腳石罷了。


    但哪怕是原來的薑邈也清清楚楚的明白,這絕不是什麽意外,是有人要滅薑家的口。


    原身當初到了武寧侯府生怕給薑家抹黑,任侯府的人怎麽詢問,都對自己的身份來曆閉口不言。但原身不明白,她再如何不開口,以武寧侯府和謝家的勢力以及宮裏明擺著的姝妃,誰又查不出來猜不出來呢?


    以今天遇到的程遊和薑逸的情形來看,薑家的事情,恐怕和謝鈞脫不了幹係。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因為她的不可控,讓謝鈞提前盯上了薑家?


    但看了看雲淡風輕的陸澹,薑邈又覺得可以放下心來,以陸澹重生大佬的身份,要保薑家的性命,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別的我不求世子,隻求世子能保住薑家人的性命,不要死的不明不白就可以了。”


    薑家無緣無故卷進這種事情當中,真的算是倒了大黴了,能保下性命就已經不錯了。


    “你放心吧,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的。嚐嚐這知味樓的招牌菜吧,真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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