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展臨,走吧。”


    說完,展臨馬鞭一甩,扯住那人牙子坐上車椽子便吱呀吱呀地調轉方向離開。


    葉嘉的騾車走遠,那婢女才沉著臉迴到馬車上。


    馬車上顧明熙雙眼已經血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滑落下來。她一隻手的手指掐進了肉裏,好半天才喃喃地嘀咕:“不對啊,不對的。允安哥哥沒有妻子,允安哥哥不會對任何人動心,他怎麽會有妻子?怎麽會,怎麽會……”


    第86章


    西街離得這邊有些距離,輪台這個城內還是很大的。騾車往西街走,那輛馬車就跟在葉嘉騾車的後麵。葉嘉去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葉嘉這邊車停下她便也停下來等,明晃晃的意圖都半點沒個遮掩。


    喜來掀了車窗簾子幾次迴頭去看那馬車,眉頭皺起來:“東家,這人是何意?”


    “不必管他們,不妨礙事兒就當沒瞧見。”


    葉嘉被跟的有些心煩,她這邊是有正事要忙,根本沒有閑心跟一個嬌嬌小姐糾纏。連著跟牙人看了三間鋪子,最終確定了一間位置靠西街中段的鋪子。大小合適,位置也不錯,就是價格有些高:“這個鋪子先停兩日,我迴去思索兩日給你答複。”


    尋常人家看鋪子至少是要三四天的,看了一迴還得做比較,大多是沒那麽快做決定的。牙人習慣了這般點點頭:“那夫人且迴去思索兩日,想好了要定下來便去牙行尋小人便是。”


    葉嘉點點頭,跟牙人在鋪子跟前分了夥。剛準備迴去,方才攔路的那個婢女又擋在了葉嘉的麵前。


    此時不僅僅是婢女,怕葉嘉不過來,駕車的車夫也下車擋在了葉嘉的麵前。葉嘉還沒動,身前就擋起了兩個人。展臨跟司南兩人往前麵一站,周身不好惹的氣息就叫婢女的臉白了白。車夫雖也會點武藝,但顯然被司南和展臨的氣勢所攝,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坐在車上沒有下來的顧明熙此時終於坐不住,過了片刻,一個婢女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扶下了馬車。


    顧明熙一身湘妃色的直裾,麵上戴了麵紗,一雙眼睛露在外麵。烏發梳成墮馬髻,眉心還點了一個三瓣的蓮花形花鈿。她扶著婢女的胳膊蓮步輕搖地走到葉嘉的跟前,論起身量,比葉嘉要高出一點點。隻一雙眼睛也能窺探出麵紗下若隱若現的美貌。


    “我是顧家明熙,”那少女站定以後緩緩開口,語速是一種世家貴女特有的不疾不徐,“相信允安哥哥與你提過我,我乃允安哥哥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葉嘉:“……”還真被她給猜中了。


    兩人就這般麵對麵站著,也所幸這家鋪子是關了。不然這般堵在門口還得壞人生意。


    越到中午,日頭就越曬。炙熱的日頭烤著大地,一股熱浪就湧了上來。顧明熙一番話說完便不開口了,靜靜地等著葉嘉張口。但她等了半天,葉嘉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一點開口與她敘話她的意思都沒有。顧明熙的眉頭蹙了蹙,麵色顯得沒有那麽從容了。


    顧明熙身側的婢女感受到主子的不悅,頓時就張口嗬斥道:“……你這鄉下婦人怎地如此無禮?沒聽見咱家姑娘與你說話?”


    葉嘉一邊眉頭揚起來。還沒說話,喜來冷笑一聲:“你這話說得好笑,你家姑娘誰?憑什麽你家姑娘問話,我家夫人就要迴?如此行事還好意思說旁人著實無禮?我看你們才沒規沒矩!”


    喜來平日裏話極少,在周家時除了幹活就是吃飯,人總給人一種憨憨的感覺。葉嘉原以為三個姑娘裏頭就屬秋月嘴皮子最利索,沒想到喜來說起話來還挺有氣性。她這一句話出來就給那婢女給頂得紅了臉。那婢女一手指著喜來的鼻子‘你’了個半天,被顧明熙瞪了一眼臉色微變,麵紅耳赤地閉了嘴。


    顧明熙此時約莫是看出來葉嘉不是那種被人嚇唬一下就怕了的人。抿了抿嘴,她上前行了一禮,道:“這位姐姐,我此行過來並無惡意。隻是想知道允安哥哥在此地可好。”


    葉嘉盯著她看了許久,偏頭直白地歎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葉嘉並不是很擅長跟顧明熙這一類型的女子打交道。就像原主的母親葉蘇氏,這等眼中含淚說一句重話便會梨花帶雨的女子,她基本是見到了就繞著走。結果這個姑娘格外執著,葉嘉都已經表現出這般明顯的排斥,她還是要硬著頭皮撞上來。


    “挺好的。”葉嘉開了口,即便是穿著粗布麻衣,那股攝人的豔色也叫人退避三舍。葉嘉冷淡地看著她,嗓音如叮咚泉水般清冽:“我現在告訴你了,你知道以後就走吧。”


    顧明熙與葉嘉打了個照麵,被她眼神一掃,即便臉藏在麵紗下麵也還是不自覺地燒起。葉嘉見她怔忪也沒有搭理,沒有耐心繼續跟她纏磨,繞開主仆便往後頭的騾車走去。


    顧明熙愣了半天,她疾步上前想要攔住葉嘉:“你,你這是何意?”


    喜來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擋,葉嘉的人就已經上了騾車。她人站在車上扭頭看過來,顧明熙果然一雙眼睛微微泛紅了。她瞪著一雙含淚的眼睛略顯指責地看向了葉嘉:“姐姐,不知是否能我去你府上坐一坐?今日見姐姐麵善,想與姐姐促膝長談。不知姐姐方便與否?”


    “不方便。”葉嘉歪了歪腦袋看著她,“另外,與你不熟。姐姐一稱我不敢當。我家中雖有姐妹,但都是北庭土生土長的鄉下姑娘。可沒有這個福分與顧姑娘稱姐道妹。”


    “你!”顧家丫鬟手一指葉嘉。


    喜來走過來啪地一巴掌打在那人受傷。路過她上了車,徑自將車廂門關上。


    司南和展臨看也沒看還站在店門口主仆四人,一甩馬鞭就將騾車趕得飛快。葉嘉皺著眉頭看著越來越遠的幾個人影,心裏隱約有些不適。這種感覺類似於她手裏握著一杯糖水,杯子上方忽然飛來了一隻蒼蠅。雖然沒有落下來,但隻要看到蒼蠅在飛就已經心中不適。


    葉嘉從方才起臉色便不大好看,喜來覬著她的臉色,默默將唿吸聲都放輕了。


    她這般小心翼翼,弄得葉嘉有些哭笑不得。周憬琛成婚之前便提過顧明熙此人,雖說相識不算太久,但周憬琛的脾性她還是有了解。他那個人是骨子裏的高傲,根本不屑於在此事上說謊。既然他早早表明了態度,她便沒有必要再揪著不放。


    “不用管她們,”葉嘉不是揪著過去不放的性格,正事要緊,“去蘇家作坊走一趟。”


    既然出來這一趟,幹脆把要跑的事情都跑完。早點結束便可以早點迴去。東鄉鎮那邊雖說有人看著,但葉嘉做主做習慣了,離開太長時間總會覺得心中不安。


    司南將騾車掉了個頭,在西街東街的中斷掉了個方向往南邊的城郊駛去。


    後頭跟著的馬車見騾車掉頭,忙也跟著掉頭。展臨迴頭看了一眼不遠不近跟著的馬車,輕聲與葉嘉說了。葉嘉靠著車廂閉目養神:“不用管她,要跟就跟著吧。”


    一刻鍾後,騾車在蘇家作坊門前停下。司南跳下去敲了門,片刻後,一個年輕男人過來開的門。看到司南還不知道是誰,等聽說是東鄉鎮的周家人後,連忙客氣地將人引進屋子。後頭跟著的顧家人看著葉嘉一行人進了這個院子,馬車在胡同口停下來。那名喚香蘭的婢女皺著眉頭打量了許久,覺得這個地方瞧著不太像住處,便使了車夫前去敲門問話。


    等問出來是一家作坊後,顧明熙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這個村姑是故意的麽?!”香蘭很是看不上葉嘉,素麵朝天還不懂得收拾自己,邋遢得叫人瞧不上眼,“怕咱們姑娘見到世子爺,故意溜著咱家姑娘?”


    “香蘭!”旁邊另一個侍女瞪了她一眼,“主子,不如先去五公子那兒安頓吧?世子爺闔族上下的冤屈未洗清,往後老長一段時日在此地滯留。姑娘若是想見世子爺,時辰多的是,其實沒必要急著一時半會兒。再說姑娘如今也不知世子爺的近況,去了指不定不討喜。不如先去安頓下來聽五公子說,五公子先一步過來,定然早早見過世子爺,了解不少世子爺如今的情況。待到一切收拾妥當再去相見,豈不是更好?”


    這話顧明熙聽進去了。抬眸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作坊大門,猶豫了片刻,點點頭:“罷了,走吧。”


    她們離開與否葉嘉並不是很在意。進了蘇家,年輕人立即引著她們去見了蘇倫。葉嘉預備接下來做高端的香胰子品類,將後麵訂貨的事情與他重新商議一二。


    蘇倫自然是滿口答應,進更好的貨他的賺頭更大。送上門的好事怎麽可能會推拒。


    “不過蘇東家,這金貴的澡豆香型隻有這幾種麽?”


    葉嘉是往西域送沒錯,但換一個角度想。每個地方都有物以稀為貴的現象,西域越是缺少的,東西才會越珍貴。她這邊供西域香味的香胰子,說不定還不如傳統大燕名貴香料更吃香。既然都已經做好賺大頭的準備,葉嘉也不嫌麻煩多準備點花樣,“有沒有大燕這邊傳統香料熏出來的高檔澡豆?”


    “……葉老板要的話也能專門定製。”


    蘇倫這邊用的香料是他特有的,弄得比較特殊。若是葉嘉要別的香味,他能根據配方做相應的替換,“隻是若單獨定製,價位可能會有變動。中原那邊名貴的香料價格有高有低,似沉香,檀香,麝香,龍腦香等等,價格就要更高一籌。”


    葉嘉自然知道有些香料的價格十分昂貴,能理解:“這是自然,蘇東家隻管製。”


    有了葉嘉這句話,蘇倫沒有不答應的。葉嘉又仔細與他商議了每種香料澡豆的斤兩,確定了第一個月的試做成功後簽訂長期合作契書便將這件事罷了。


    事情處理完,葉嘉就準備迴去。


    蘇家有意請葉嘉去輪台的大酒樓用膳,葉嘉笑著婉拒了:“用膳這事兒便不用勞煩了。家中還有人等著,著急迴去,且等下迴生意收效不錯,咱再約。”


    兩人都是爽快人,既然葉嘉話都這麽說,蘇倫便沒有再留人。


    葉嘉迴到小院的時候已經過了申時,這個時辰早已餓過了頭。司南去食肆裏定了一桌菜帶迴來,葉嘉隨便用了點便迴屋倒頭就睡。周憬琛人不在院子裏,估摸著又是正事出去。


    囫圇一覺睡到天擦黑,感覺臉頰被人戳了戳,葉嘉才緩緩地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睛。


    屋中已經掌燈了,周憬琛一身水汽,濕著頭發坐在床沿邊上垂眸看她。燈火映照得他雙目半明半昧,披散在後背的烏發發梢一點點地往下滴著水。水滴到葉嘉的臉上一陣冰涼,涼的她一激靈清醒了。


    “嘉娘,你鋪子找的如何了?可需要我幫襯?”


    葉嘉抹了臉上的水,無語地看著他:“……又不擦幹頭發,你真不怕老了得偏頭痛啊。”


    周憬琛聽她這麽說就忍不住笑:“那嘉娘幫我擦。”


    葉嘉:“……”


    抓著他手上的布巾子蓋到他腦袋上,葉嘉麵無表情地給他擦拭了頭發。周憬琛才問起了葉嘉白日裏的事情,大致說明了需要鋪子他這邊能弄。需要人手和掌櫃,他也能安排。


    紅色的布巾子裹著他的濕發捏了捏水,這紅布巾子跟早上葉嘉看到的那塊還不一樣。這廝不曉得是故意還是無意,真把自己隨身用的物件換成了紅色。葉嘉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好似她對周憬琛說的話總是會有迴應,無論她說的時候有多無心。


    “鋪子是暫時看上了一間,價格有點貴,還沒定下來。”葉嘉收斂了心中的情緒,“但掌櫃和夥計的人選暫時還沒有。你若能撥人,我正好省了麻煩去找。對了,今兒遇上一個奇怪的人。”


    “嗯?”葉嘉難得開口,周憬琛自然是會找人。不過他更在意的是葉嘉最後一句,“奇怪的人?”


    “嗯。”


    葉嘉於是將遇到顧明熙的事直說了。不用添油加醋,直說便是。說完,她斜眼瞥了周憬琛,笑眯眯:“舊人千裏來尋,相公心中高興麽?”


    “高興?”周憬琛的眉頭皺起來。


    葉嘉眨了眨眼睛。


    周憬琛沒說話,眼睫低垂著遮住了半邊眼眸,麵上沒有半分驚喜之意。


    葉嘉早預測過周憬琛可能會有的表現,懷念也好悵惘也罷都很正常。畢竟是青梅竹馬有過婚約,倒是沒想到他聽到顧明熙找過來竟是這幅臉色。


    “……沒什麽。”周憬琛右手食指曲起蹭了蹭下嘴唇,“有些古怪。”


    葉嘉的心口就是一頓。眨了眨眼睛,葉嘉的理智漸漸迴轉過來。她迴憶了顧明熙出現後的種種,忽然驚覺自己的遲鈍。


    說起來,顧明熙並非消息靈通的顧家掌權之人,隻是一個柔弱的閨閣少女,她是如何得知北庭都護府有哪些城池鄉鎮的。當初她能指點鍾青去東鄉鎮找周憬琛這件事,葉嘉先前就覺得奇怪,但因著某些微妙的情緒在,她的注意點跑偏了。


    兩人對視一眼,周憬琛知道葉嘉也已經明白。


    其實他預想到的事情更多。除了鍾青受顧明熙指點找來一事,顧明翼跟隨朝廷的人來此地一事也十分不合常理。事實上,顧家並非表現出來的清流,中立。顧明翼明麵上不問世事,是個閑散的公子哥兒。實際上顧家家主十分看中顧明翼,他來此地尋他故作親近,目的為何,叫人忍不住心生懷疑。


    另外,顧明翼明確表現出的願意傾盡全力助他行事的態度,與顧家先前撇清關係前後不一。這般,周憬琛隻覺得如芒在背。


    “嘉娘,原定十日後啟程去冀州一事提前了。”周憬琛沉吟片刻,道,“後日我便要啟程。”


    葉嘉一愣,下意識握住了他搭在床沿上的手腕:“為何會提前走?”


    “押送賽利克的隊伍在冀州受襲了。賽利克差點逃脫,雖說在玉門被抓迴來,但也死傷不少。賽利克若是逃了,突厥就有借口發難了。如今隻能盡快將人接迴來,免得夜長夢多。”周憬琛言簡意賅地將事情交代,“我後日一早便要啟程,耽擱不得。隻是你一人在這邊我始終心中不安。還需在輪台呆幾日?若是無要緊之事,且由著司南展臨先送你迴東鄉鎮如何?”


    若是在東鄉鎮,周憬琛自然是不會擔憂葉嘉的安危。畢竟東鄉鎮乃至喀什縣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輪台就不一樣。輪台這邊魚龍混雜,情況不明。周憬琛一旦離開,心中始終放不下葉嘉。


    “後日就走?怎地這麽急?”怎麽這情況一日一變的?


    “押送官兵上一次受襲損傷慘重,如今隻能滯留在玉門城內。若是那幫人卷土重來,怕是就沒有那麽容易再抓迴來。”周憬琛歎了一口氣,“我這邊過去接應,自然是越快越好。”


    “這樣啊……”葉嘉擦拭的手一頓,低頭思索了片刻,心中不由也衡量起來。


    其實她來輪台是為了兩件事。一件自然是置辦鋪子,另一件自然是澡豆進貨。置辦鋪子不隻是租賃門麵和選定得力的掌櫃夥計。葉嘉在開門做生意之前還是打算做一點噱頭,打開市場的。不過如今那梨花膏還在生產之中,這樁事不急一時:“嗯,鋪子定下來,人選定了,後麵的事情可以晚一點再弄。倒是你,後日就走的話,是不是要做些什麽準備?”


    “這我心裏有數,你不必擔心。”周憬琛聽葉嘉這麽說,心就定了。


    上輩子的周憬琛從來不知牽腸掛肚的滋味兒,即便是親娘和侄女,他也能心無旁騖地做自己的事。但這輩子多了個葉嘉,他總是憂心她莽撞,遇到什麽壞事或者保護不了自己。明明清楚葉嘉並非尋常女子,也是十分機警之人,但他就是舍不下這份掛念的心思。


    兩人說著話,葉嘉將周憬琛的頭發也擦拭幹。布巾子拿下去,葉嘉順勢也起了床。


    她下午迴來便躺下睡了,其實還沒洗漱過。葉嘉這潔癖晚上不洗漱總覺渾身不對勁。周憬琛見她動作就猜到她是要洗漱,起身拉住了她:“嘉娘你坐著,我去後廚給你提水。”


    這個小院子的主臥是有隔間的,除了內室和外間,最裏麵還隔開一個盥洗室。裏頭擺放著一個浴桶,周憬琛在輪台這幾日也是夜夜洗漱的。不過他不用浴桶,這浴桶是專門給葉嘉準備的。擦拭用的布巾子也擺放得整齊,是周憬琛用的:“先用我的將就將就。”


    既然他要弄,葉嘉當然不會拒絕。


    她幹脆迴床邊坐下來,琢磨起鋪子的事情。若是著急定下來,就不必多看兩家。但之後梨花膏這門生意要怎麽做,還得從長計議。她正想得入神,周憬琛進進出出的已經將水給弄好了。


    人迴到屋裏喚了一聲葉嘉,葉嘉就皺著眉頭進了盥洗室。她正在想事兒呢,就沒有注意周憬琛叫她進去洗漱自己沒有走,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坐在屋裏等。等葉嘉覺得盥洗室的燭光太暗,穿著脫了一半的衣裳出來看到他端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時才一愣:“相公,我要洗漱。”


    “嗯。”周憬琛一手執書一手端著一碗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東西在喝,從碗中抬起眼眸,“怎麽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是如此的衝鼻又熟悉。


    隱約的尾椎骨都開始發麻的葉嘉無語:“如此緊迫的時候你就不能想點別的?譬如做點有用的準備?”


    周憬琛:“……這不是臨行前吃上一口熱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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