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烘烤的樹木很快幹燥起來,漢軍將士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河岸對麵的江東軍盡收眼底。


    河邊的江東軍軍官,見漢軍烤起了樹木,趕忙讓人前去稟報諸葛瑾。


    聽說漢軍是整隻大樹烘烤,諸葛瑾更感到疑惑。


    坐在帳內,他思忖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諸葛均究竟要做什麽。


    倘若是要紮起筏子渡河,漢軍完全可以選擇更細一些的木料,根本不需要使用整根大樹。


    而要搭建渡橋,他們也沒必要將樹木烘幹。


    既不是搭建渡橋,也不像是要建造木筏,諸葛瑾真有些想不明白,他那位弟弟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河岸邊的漢軍將士們,還在忙著運送砍伐下來的樹木和將樹木烘烤至幹。


    一棵棵大樹被運到河邊,在將士們的烘烤下,這些大樹的枝幹很快焦枯,連葉片也都幹的卷在了一起。


    抬著被烘幹的樹木到了河邊,將士們用麻繩將他們緊緊的捆縛在一處,紮成巨大的木筏,推進河中。


    早就端著強弩等待的漢軍將士們,在木筏下水的同時,也朝著河麵推進,最前麵的強弩手,甚至是站在了淺水中。


    “不好,漢軍要過河!”看見漢軍的舉動,河岸邊上的江東軍官向身後的兵士喊道:“弓箭手向敵軍射箭,立刻呈稟將軍!”


    河岸邊上的江東軍弓箭手,紛紛在弓弦上搭起了箭矢,瞄準對麵的漢軍,射出了羽箭。


    從河麵上掠過的風兒並不算小,箭矢還沒飛到一半,就失去了勁力,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紛紛掉落在河中。


    江東軍射出箭矢,西岸的漢軍強弩手卻並沒有朝他們發射羽箭。


    強弩手站在岸邊,端著強弩,瞄準了河岸上的江東軍。


    箭矢所能觸及的距離,他們早先已是測量過,從岸邊發射羽箭,根本不可能對江東軍造成有效的殺傷。


    出征之時,他們攜帶的羽箭雖是不好,可過了河之後,將要麵對的廝殺還有許多。


    在鬱河邊上使用太多羽箭,對漢軍強弩手來說,顯然並不明智。


    他們得到的命令,不是向河岸推進,而是逼退江東軍弓箭手,至少在象兵半渡之前,不讓江東軍對他們形成有效的襲擾。


    端著強弩,瞄準對岸,漢軍強弩手聽到身後傳來陣陣沉重的腳步聲。


    戰象朝著河岸邊推進,厚重的腳板踏在地麵上,發出“轟轟”的悶響,大地都好似被它們踩踏的震顫了起來。


    漢軍戰象朝著河岸邊推進,對岸的江東軍將士們,一個個驚的嗔目結舌。


    他們從沒有與蠻人廝殺過,更沒有見過如此龐然巨物。


    一雙雙眼睛滿是驚懼我望著快要推進到河岸邊上的漢軍戰象,許多江東軍將士甚至驚愕的張開了嘴巴,有些弓箭手,持著長弓的手都在劇烈哆嗦著。


    巨大的木筏被一塊一塊的推進河中,一些漢軍將士持著竹篙跳上木筏。


    持竹篙的漢軍上了筏子沒多一會,最前麵的戰象也是到了河邊。


    戰象沉重的腳板踏上了木筏,巨大的木筏也因它們登上而向下陷了一些。


    好在它們腳下的木筏,都是巨大樹木製成,浮力並非尋常筏子可比,沉重的戰象上了木筏,木筏隻是起初往水中沉了沉,隨後又浮了起來。


    一隻隻戰象上了木筏,象背上的漢軍,也是端起了強弩,瞄準對岸的江東軍。


    江東軍射出的箭矢,紛紛落在河麵上,勁力最強的,距離木筏還是有不短的路程。


    即便如此,江東軍將士們還是沒有停下射箭。


    他們原本可以等待漢軍戰象到了河中心,再射出箭矢,阻撓漢軍渡河。


    可江東軍將士們,包括軍官在內,都是被戰象的出現給驚的懵了,哪裏還會想到這些,隻是一心想著,千萬不能讓這些長鼻子的龐然巨物過了河。


    越來越多的戰象上了木筏,很快木筏上就站滿了即將第一批渡河的戰象。


    “將軍有令,象兵渡河!”戰象剛上了木筏,一個漢軍軍官就飛快的跑到岸邊,高聲傳達了諸葛均的命令。


    命令下達,岸邊的號手當即吹起了篳篥,巨大木筏上持著竹篙的漢軍兵士,極力的撐著木筏,朝河對岸行去。


    象背上的漢軍,也是端起了強弩,警覺的望著對岸的江東軍。


    江東軍始終沒有停止射箭,在漢軍將士們眼前,他們射出的羽箭,形成了一道厚實的幕牆,幾乎遮蔽了漢軍象兵的視線。


    巨大木筏朝著河岸對麵行進,岸邊上已經在強弩上搭起羽箭的漢軍強弩手,也是紛紛跳上了小木筏。


    撐著小木筏的漢軍,隻是極力的讓木筏穩住一些,並沒有想讓木筏行進的更快。


    前麵的巨大木筏,離江東軍射出的箭矢越來越近,象背上的漢軍,已是紛紛摳下機簧,朝著江東軍射出了一蓬蓬的羽箭。


    跟在象兵後麵的強弩手,也是排列成陣,依照著陸地上作戰的經驗,朝對岸的江東軍射出了箭矢。


    他們進入了鬱河,箭矢飛行的距離,當然要比江東軍射出的羽箭遠上許多。


    正在長弓上搭著箭矢,朝漢軍發射的江東軍,冷不防的遭受了漢軍箭矢的襲擊,立時便有一片將士中箭倒了下去。


    成片的江東軍弓箭手,被漢軍射翻在地,站在他們身後的重步兵,連忙持著盾牌跑了上來,在他們身前組成一道厚重的盾牆。


    羽箭射在盾牆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脆響,雖是保護了江東軍弓箭手,卻也使得他們射箭時無法施展開,隻能偶爾從盾牌的間隙中,朝著河麵上射出一支箭矢。


    江東軍的箭矢越來越稀疏,巨大木筏上的漢軍象兵,推進的要比先前順利了許多。


    跟在象兵身後的漢軍強弩手,卻是片刻沒有停歇,不住的朝著對岸射出箭矢。


    雙方發射的箭矢相互交織著,江東軍的羽箭雖然稀疏了不少,卻還是射翻了一些漢軍將士。


    有些江東軍射出的箭矢,落在戰象身上,射穿了戰象厚實的皮膚,在戰象發出痛苦的嘶鳴聲中,插在那一堆堆肉山上,兀自還微微的顫動著。


    倘若是戰馬被箭矢射中,很可能一頭摔倒在地上,就此沒了氣息,而戰象畢竟體積說道,身上的皮膚又是十分厚重,箭矢射中它們,雖說能讓它們感覺到痛苦,卻並不能立刻將他們射殺。


    最前麵的巨型木筏終於靠了岸,成群的戰象離開木筏,衝上了河岸。


    越來越多的木筏靠了岸,也是越來越多的戰象衝上了河岸,早已嚴陣以待的江東軍重步兵,發出了一聲呐喊,潮水般的朝著河岸邊湧來。


    漢軍強弩手並沒有轉移射殺目標,他們依舊鎖定著岸邊的江東軍弓箭手,用箭矢為象兵梳理著可能承受的遠程攻擊。


    衝上河岸的漢軍象兵,持著長矛,朝戰象旁的江東軍一通猛戳,而戰象,也是揮舞著長鼻子,將一個個江東軍抽翻在地。


    一個江東軍衝到戰象近前,持著短矛,猛戳那隻戰象的大腿,戰象吃痛,猛一轉身,長鼻子抽打在他的腰上。


    巨大的抽打力,把那江東軍抽飛了起來。


    身體剛剛淩空飛起,江東軍兵士甚至還沒來及發出慘叫,腰部就陡然一緊,那隻戰象的長鼻子將他卷住,猛的往地上一摜。


    戰象長鼻子的牽引力,作用在江東兵的身上,當他被摔在地上時,頓時渾身骨骼發出了一陣斷裂的聲響,整個人也被摔的一片血肉模糊。


    巨大的戰象衝上河岸,它們不僅是用長鼻子抽打、卷起江東軍,還憑借著厚重的身軀,像是一輛輛重型裝甲,衝撞著擋住去路的江東軍。


    第一批戰象渡了河,河岸西麵的漢軍,扯拽著繩索,將一隻隻巨大的木筏給拽了迴來,第二批戰象很快又登上了木筏。


    往往複複,越來越多的戰象,從西岸衝上東岸,起先漢軍象兵還被圍堵在河岸邊緣,到了後來,成群戰象的衝撞力,終於撞開了江東軍的防線,有些戰象甚至衝到了江東軍陣列的後方。


    河岸邊,江東軍的防線已經奔潰,距離河岸並不算很遠的江東軍大營中,諸葛瑾正站在帥帳外,緊張的眺望著河岸方向,一個從江邊跑迴來的江東軍官匆匆來到他麵前,氣喘籲籲的抱拳對他說道:“啟稟將軍!敵軍派出龐然巨物,我軍雖是奮起拚殺,卻始終不敵,防線已是被攻破!”


    得知河邊的防線已被攻破,諸葛瑾臉上的表情是一片灰暗。


    丟失了鬱河,漢軍一旦將他們這支大軍殲滅,便可長驅直入,直逼建鄴。


    兩路漢軍進逼江東,任何一路突破防線,內部空虛的江東,都不可能再有任何兵力,向漢軍發起反攻。


    “傳令下去,大軍後撤!”一臉羞怒,諸葛瑾向那軍官喊道:“就近尋處城池,固守城池,與敵軍周旋!”


    漢軍已經渡河,雙方在岸邊展開廝殺,人數並不占優勢的江東軍,被殲滅隻不過是時日的問題而已。


    軍官不敢耽擱,趕忙應了一聲,傳達諸葛均命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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