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一千多人,襲擊保護劉辯的百餘人,老六以為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他預測的也不算錯,戰鬥確實很快就結束了。


    一千多人的隊伍,在衛士和陶家莊少年的兩麵夾擊下,很快潰敗,小河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場麵。


    黑壓壓成片的人,被不足百人的衛士跟在身後劈砍,不時會有被追上的人,倒在衛士的劍下。


    論體力,衛士們每日都要接受強度訓練,他們的耐力與爆發力更強。


    跑在後麵的賊人,很快就會被衛士追上。


    前麵的人則是一路飛奔,沒命的朝著山林跑去。


    衝在最前麵,大哥心內是一陣鬱悶。


    他們人比對方多,可雙方才展開廝殺,就被人像是一群毫無戰鬥力的野山羊遭遇了一群餓狼!


    衛士們以明顯處於劣勢的兵力,竟然在短短不到三四柱香的光景內,就把他們殺的潰不成軍。


    老六腿腳慢些,被甩在了後麵,大哥可沒心思管他死活。


    鬧著要誅殺皇帝的是老六,眼下已經敗了,就讓他承擔一切後果罷了!


    “窮寇莫追!”衛士和陶家莊少年追趕著奔逃的賊人,一路追出了近兩裏,王榛才喊了一聲,止住了他們的追擊。


    紛紛停了下來,衛士和陶家莊少年們,都是心有不甘的看著那些賊人飛快從眼前逃離。


    賊人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們人數太少,即便追趕上去,也不可能誅殺太多。


    眼看著賊人離去,衛士和陶家莊少年們的臉上,多少流露出了一絲失望。


    對方人數太多,曆經了一場廝殺,也有數名衛士在戰鬥中受傷,不過卻並沒有人戰死。


    相反的,前來突襲,企圖誅殺劉辯的賊人,卻是成片的躺在小河邊。


    十多個衛士手持長劍,在河邊來迴的走著。


    他們正在搜尋那些受了傷沒有死去的賊人。


    一個衛士抬腳蹬開地上的一具屍體,露出了下麵被掩藏住的幾具屍身。


    當他還想再蹬開第二具屍體時,他發覺到下麵有個人動了動。


    那人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扭動了兩下身體,還發出了兩聲呻吟。


    發現有人沒死,衛士也不招唿其他人,持著長劍,朝那人的後心狠狠戳了下去。


    鋒利的長劍戳入那人的後心,受了重傷的人身體朝下一軟,連腿都沒踢騰就斷絕了氣息。


    衛士們找尋到的傷者當然不止這一個,卻根本沒有哪個衛士,會把活人留下。


    在小河邊,跪著十數個被擒獲的賊人。


    他們的腿腳慢些,來不及逃走,於是便跪在地上向追趕的衛士們投降,被衛士們押到了河邊,一字排開的跪下。


    麵朝河流,十多個漢子都是一臉的緊張,不曉得等待他們的命運會是什麽。


    一個手持長劍的衛士走到他們身後,揪住最邊上漢子的發髻,將長劍的劍刃貼在那漢子的脖子上,用力一剌。


    隨著一股鮮血飆射而出,被劃斷了咽喉的漢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殺死了一個人,他隨後走到第二個人身後,重複著上次的動作。


    十多條漢子,竟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默默的等待著死亡降臨他們的頭上。


    跟隨劉辯來到這裏的衛士人數不多,他們根本不可能留下俘虜,殺死俘虜,是他們眼下唯一的選擇!


    若是心軟,將這些俘虜留下,很可能後麵會鬧出一些事端也說不準。


    跪在漢子中的一個人,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轉。


    他不是別個,正是出主意要誅殺劉辯的老六!


    眼看衛士即將殺到他這裏,他也是滿心的慌亂,渾身都微微的哆嗦了起來。


    在這群賊人中,他的心思算是最靈巧的,往往行事,也都是他在給大哥出主意。


    這一迴,他原本是料想著在人數上不會輸於劉辯手下的衛士,卻沒想到,雙方戰力竟是相差到這種境地。


    麵對人數連他們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皇宮衛士,他們竟是連一炷香的光景都沒撐到。


    這個結局,是老六完全沒有料想過的。


    跪在河邊,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抹到他脖子上的一劍。


    “將那個人帶過來!”眼看著正抹掉河邊跪著漢子們脖子的衛士就要走到他的身後,老六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那聲音剛傳到耳邊,就有一個人走到他的身後,一把揪著他後頸衣領,將他提溜了起來。


    像是一條死狗般被人拖著,老六連吭都沒吭一聲。


    死裏逃生的他,此時甚至更希望那持劍的衛士能早一點走到他的身後,幹脆利落的把他的脖子給抹了。


    雖說撿了條性命,可被人拖走,下場是怎樣的,他連想都不敢想!


    有的時候,活著要比麵臨死亡更需要勇氣,也更加難受。


    老六此時,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揪著他衣領的人,一路拖著他走向不遠處的劉辯。


    在劉辯側後方站著的,正是領人同賊人廝殺了一場,身上還沾染著許多血汙的王榛。


    王榛沒有來及洗臉,臉上糊著的血汙很厚。


    被一名衛士拖到劉辯和王榛麵前,衛士用力一搡,老六一頭栽倒在地上。


    “跪好!”抬腳踩住老六的肩膀,衛士衝他厲喝了一聲。


    雖說心知必死,老六還是一翻身爬了起來,麵朝劉辯和王榛跪著,渾身還在瑟瑟發著抖。


    朝押解他過來的衛士擺了擺手,待到衛士離去,劉辯低頭看著老六問道:“可還認得朕?”


    早就曉得早先在山上的是當今皇帝,老六還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連忙低下頭,顫巍巍的說道:“認得……”


    “既是認得,那便好說了!”微微一笑,劉辯對老六說道:“朕且問你,你等既曉得是朕在此,因何還要前來襲擾?”


    最擔心的就是劉辯問出這樣的話來,老六渾身顫抖著,竟是沒想到該如何迴應。


    皇帝,與尋常人必是不同。


    想要找尋個由頭誆騙皇帝,恐怕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直接說出是他一力慫恿,要將劉辯誅殺,然後趁著亂世分一杯羹,等待他的,必定是淩遲碎剮。


    可若是找尋的由頭不好,被劉辯看出了破綻,想要被淩遲碎剮恐怕都是一種奢侈。


    “陛下在問你話,快些作答!”老六沒敢吭聲,站在劉辯身後的王榛向前一步,一把抽出長劍,衝他一瞪眼,厲喝了一聲。


    王榛身上染了許多血汙,臉上也糊滿了汙血,她一瞪眼,就猶如一尊殺神般,讓老六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渾身哆嗦著,老六隻覺著大腦好似都要凝固了,越急越是想不出借口搪塞。


    低頭看著老六,劉辯朝王榛擺了擺手,像是對王榛說話,也像是在對老六在說:“罷了,他既是不肯說,那便由他!”


    劉辯說出這麽一句,老六頓時一驚,心內已是覺得不好。


    可接下來,劉辯向他問的一句話,卻是讓他看到了一線生機:“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陡然聽到劉辯這麽發問,老六心內頓時有種感覺,他感覺到若是迴答的好,恐怕還真的不用被殺。


    可憐巴巴的仰臉望著劉辯,老六等待著他把活下去的希望說出口。


    凝視著老六的眼睛,劉辯臉上的表情是一片冷漠,冷冷的問了一句:“迴答朕,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想都沒多想,老六就對劉辯說道:“陛下給了生路,即便是要草民將親爹砍了,草民也是肯的!”


    他這句話說的再真切不過,可劉辯聽了,卻是皺了皺眉頭。


    一個人已經不忠不義到了這種境地,留著他活在世上,也是沒有多少用處。


    隻不過眼下還不能殺他,留著他,通過他對賊人的了解,才能將那些在天子腳下作亂的賊人一網打盡!


    “你等之中何人牽頭?朕如何才可找到潰散賊眾?”臉色比方才更凝重了幾分,劉辯向老六追問了一句。


    老六正要迴答,一個衛士從河邊跑了過來,抱拳躬身對劉辯和王榛說道:“啟稟陛下,甘寧將軍率領三千兵馬,已是過了邙山,片刻之後便可抵達!”


    得知甘寧率領三千兵馬趕到,劉辯向那衛士吩咐道:“傳令甘寧,要他到了此處,即刻前來見朕!”


    “諾!”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聽說朝廷來了三千兵馬,老六頓時心如死灰,對先前做出的決定,也是懊惱不已。


    一千多人對陣一百餘人,尚且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如今朝廷又來了三千兵馬,他們那一千多人,恐怕連兩個喘息的時間都用不到,就會被徹底剿平了。


    “你也聽到了!”衛士離去之後,劉辯再度低下頭看著跪在麵前的老六,對他說道:“你等膽氣不小,膽敢在洛陽城外裝神弄鬼,搞出這些事端,朕又如何容得你等如此胡來?”


    轉過身,負著雙手,劉辯仰臉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朕每逢廝殺,總要給尋常兵士留下些許生機,可你等並非豪雄兵馬,也非當年黃巾,而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賊人。朕意已決,此番剿滅你等,一人不留!若你想活,唯一的法子,便是引領大軍,將賊眾悉數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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