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有個習慣,以往俘獲了猛將或謀臣,他必定會讓漢軍安排住處,將他們軟禁在洛陽城內。


    待到他們對過去的住家已是沒了多少忠誠,或者是想通要投效朝廷,再將他們招攬到麾下。


    關羽和張飛被擒獲,劉辯卻沒有這麽做。


    糜竺、糜芳兄弟二人投效了朝廷,已是被安排到洛陽城內做了分管城內事務的官員,而關羽張飛二人,劉辯根本沒有向他們做出任何有關願不願投效的努力。


    二人已是被劉備徹底的洗了腦,劉辯認為,即使再努力,也是不可能說服二人投效朝廷。


    如今劉備已被攻破,而且還見到了死去的正身,劉辯就覺著應去見見二人,看他們心中究竟是個怎樣的想法。


    看了一眼監牢大門,劉辯翻身下了馬背,跨步朝著監牢門口走去。


    王榛等人緊跟在他的身後,到了監牢門口,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守衛監牢的漢軍紛紛抱拳躬身迎候著劉辯。


    才進入監牢,迎麵就有個漢軍軍官跑了過來,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個大禮說道:“不知陛下親臨,未有及時開門,懇請陛下降罪!”


    朝那軍官虛抬了一下手,劉辯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他的臉上,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關羽張飛二人何在?”


    “正在監牢中!”站直了身子,軍官應了一句。


    “為朕引路,朕去見見他二人!”向軍官吩咐了一句,劉辯就跨步朝著監牢的牢房方向走去。


    緊隨在他的身後,軍官一路為他指點著關押關羽和張飛的牢房。


    從一片牢房間的小路走過,當劉辯經過時,關押著人犯的牢房中,一雙雙眼睛都會無神的望向他。


    監牢就是監牢,與外麵無法相比。


    洛陽城內是喧囂興盛,可監牢裏卻是一派蕭瑟,關押在這裏的人犯,日子並不好過。


    劉辯的來到,吸引了人犯的目光,卻並沒有一個人敢站起身喊出冤枉。


    被關押到這裏,他們自家都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觸犯刑律。


    既是觸犯了刑律,被擒獲關押,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大漢的律法雖說不算嚴苛,卻也不是十分的寬鬆。


    為了避免一些惡人鑽了律法的空子,劉辯曾親自下過旨意,但凡泯滅人性之事,定不做寬恕,一律處死!


    被關押在監牢裏,沒有當即處死,一些人犯已是認為撿了條性命,哪裏還會為了誆騙皇帝將他們放出去,而貿然冒險?


    從雖有著不少犯人,卻靜得出奇的牢房之間走過,一直到了正中的兩排牢房前,劉辯才停下了腳步,向引路的軍官問道:“關羽、張飛二人何在?”


    “就在此處!”朝著前麵的兩間牢房一指,軍官對劉辯說道:“此二人自打關了進來,便是最難相與,又因他們力大無窮,擔心讓他們走了出來會逃出監牢,因此從未讓他們離開過牢房!”


    點了點頭,劉辯沒有吭聲。


    牢房做出的舉措並沒有什麽問題,關羽、張飛二人都是猛將,並沒有觸犯刑律,隻是在戰鬥中失敗,才落到了漢軍的手中。


    讓他們在牢房中住著,確實比給他們放出來在院子中隨意走動要好了許多。


    抬腳走向軍官指著的兩間牢房,到了其中一間門外,劉辯停下了腳步。


    牢房的地麵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囚衣,頭發淩亂如同枯草,發髻也是鬆鬆散散,眼看就要完全散開。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下巴上長長的胡子。


    由於睡在牢房中,隻能躺在幹草上,他的胡子上沾著一些草沫,給人一種髒兮兮的印象。


    劉辯站在牢房門口,裏麵的人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就把視線轉到了一旁。


    “關羽,和還認得朕?”那人剛把目光挪開,劉辯就向他問了一句。


    “當今陛下,何人不識?”並沒有看向劉辯,關羽語氣平淡的說道:“某乃階下之囚,煩勞陛下親臨,不知有和見教?”


    迴答劉辯時,關羽態度是一片傲然,就好像根本沒有把他這位皇帝看在眼裏一樣。


    “當年將軍曾與劉玄德一同來到洛陽,與朕也算得故交!”看著關羽,劉辯對他說道:“如今一晃數年過去,不想我二人卻是在這等境地中相見……”


    “陛下恃強淩弱,欺淩我家兄長,竟是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對劉辯的說法很不認同,關羽冷笑了一聲說道:“今日陛下前來,無非是要勸說某投效麾下。某無他話可說,隻可說若某可離開此處,必定前去找尋兄長!”


    劉辯點了下頭,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走到另一間牢房門口。


    另一件牢房裏關押著的,不用說便是張飛。


    張飛和關羽相差不多,也是頭發淩亂,頭頂上的發髻歪歪斜斜,一副隨時可能鬆垮下來的模樣。


    見劉辯走到他的牢房門口,張飛猛的站了起來,跨步躥到柵欄前,雙手緊握著欄杆,衝劉辯瞪著眼喊道:“劉辯,你要將某關押到何時?”


    “關押到將軍該出來之時或是將軍殞命之時。”與張飛相互對視著,劉辯不冷不熱的說道:“將軍武藝冠絕,若肯投效朝廷,必建不世功勳……”


    “某隻認得我家兄長,並不認得別個!”讓劉辯失望的是,張飛衝他瞪著眼,怒道:“若要殺我二人,隻管下手便是,因何在此拖拖拉拉,耽擱這許多時辰!”


    聽了張飛的這些話,劉辯心內不免一陣唏噓。


    劉備為人奸滑,對任何人都不可能投入真情,即便是關羽、張飛被漢軍擒獲,他也是沒有想過要前來營救他們。


    關在監牢裏的兩個人,對劉備來說,不過是兩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而已。


    可在他們眼中,劉備卻是他們的大哥,無論漢室究竟有沒有匡複,在他們眼中,劉備始終才是最重要的!


    輕輕歎息了一聲,劉辯對關羽和張飛說道:“不瞞二位將軍,我軍已然攻破樊城,劉玄德身死,諸葛孔明被擒,你等日後也是無有兄長了!”


    “什麽?”劉辯的話剛說出口,關羽和張飛的眼睛都是陡然一睜,張飛雙手緊攥著監牢的護欄,兩眼圓睜,滿臉愕然的瞪著劉辯,而關羽則是猛的站了起來,也如同張飛一樣抓住牢房的護欄,高聲說道:“絕無可能!我家兄長領軍廝殺多年,雖是不定全勝,至少也不至在廝殺中丟了性命!”


    看著牢房裏滿臉驚愕的兩個漢子,劉辯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對他們說道:“君無戲言,朕因何要誆騙二位?”


    劉辯畢竟是大漢的皇帝,從他口中說出的話,要比隨意來個什麽將軍幕僚的說哈更值得相信。


    張飛和關羽被關押在兩個相鄰的牢房中,二人雖是看不見對方,卻是能聽到對方說話。


    沉默,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過了片刻,關羽終於開口了:“陛下所說之事,果真翔實?”


    “將軍以為,若不翔實,朕會來到此處?”沒有直接迴答關羽,可劉辯說的這句話,已是給了關羽答案。


    鬆開攥著柵欄的雙手,關羽踉蹌著朝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與他的反應相差不多,張飛也是慢慢的癱坐了下去。


    倆人都沒再吭聲,眼睛也在一瞬間變得無神。


    “劉玄德已死,二位將軍莫不是要在這監牢中度過後半生?”關羽和張飛都頹然的癱坐在地上,劉辯對他們說道:“若是二位肯投效朕,朕必會重用二位!”


    沒有人迴應他。


    關羽和張飛都是一片沉默,雙眼無神的望著他們麵朝的方向。


    倆人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劉備已經死去的消息。


    跟隨劉備南征北戰,也是有了許多年頭。


    雖說這些年中,他們一直是處於亡命天涯的狀態,勢力卻還是慢慢的在一點點壯大。


    劉備去了荊州,漢軍的觸角還沒有觸碰到那裏,他應有足夠的時間發展,何況在他的身邊,還有諸葛亮……


    默默的看著監牢中的關羽和張飛,站在劉辯身後的王榛覺著二人有些托大,竟是連當今陛下也敢不理會,小眉頭一皺,就想上前。


    她剛朝前邁出了一步,劉辯就抬起手臂阻止了她。


    被劉辯阻止,王榛下意識的看向了他。


    並沒有給王榛任何的解釋,劉辯又看了一眼頹然坐在監牢內,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的關羽和張飛,轉身朝著監牢外走去。


    不曉得他心裏做何感想的王榛,見他轉身走了,也隻得跟在後麵,從關羽和張飛的監牢門口離開。


    監牢內,關羽、張飛各自坐在自己牢房的地麵上,許久都沒有言語半句。


    他們之間根本不用交流,做了這麽多年兄弟,而且又被關在相鄰的兩間牢房中,二人早已是心有靈犀。


    離開監牢,劉辯的臉色並不好看。


    跟在他身後,一直出了監牢大門,王榛才小心翼翼的向他問了一句:“陛下,怎了?”


    “著人備辦兩口上好棺木,厚葬關羽、張飛!”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劉辯翻身上馬,丟下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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