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辯的臉色中,眾人看出了不快,十多個民夫也是滿臉的驚慌。


    就在這時,怒罵民夫的秦軍已經跑了下來。


    他還沒有跑到劉辯等人近前,兩個王府衛士就迎了上去,將長劍抽出半截,其中一人厲聲喝道:“殿下在此,何人造次?”


    王府衛士身上的衣甲,與尋常秦軍很是不同。


    從他們頭盔上兩根鮮紅色卻並不是很長的羽毛,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整日陪在劉辯身邊的衛士。


    跑下山時,心內隻是因石料遲遲不送上去煩悶,這秦軍軍官並沒有留意到除了那十多個民夫,此處還有著其他人。


    他更沒有想到,秦王竟是會來到這裏。


    被王府衛士喝了一聲,那秦軍軍官趕忙止住腳步,滿臉愕然的望向劉辯等人站著的地方。


    他的舉止,讓兩個王府衛士心內感到很是不滿。


    其中一人上前揪著他的領口,一下將他撂倒在地,掐著他的後頸喝道:“殿下麵前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被衛士掐著,從山上跑下來的秦軍軍官趴在地上,連吭都沒敢吭上一聲。


    嘴貼著地麵,秦軍軍官隻心內是一陣懊惱。


    秦王來到此處,他竟是連半點都不曉得。


    雖說早就得知秦王會沿著山路上山,誰又能想到,竟會半途跑到運送石料的木道這裏。


    “將他帶過來!”微微蹙著眉頭,劉辯冷著臉,向那兩個掐著秦軍軍官的衛士吩咐了一句。


    兩個衛士應了一聲,將那軍官給提溜了起來。


    從劉辯的臉上看出了不快,曉得軍官要倒大黴,鄧展等人都是沒有吭聲。


    十多個民夫卻在這時紛紛上前兩步,轉身麵朝著劉辯,一起跪在了他的麵前。


    “鄉親們這是作甚?”民夫們的舉動,讓劉辯吃了一驚,連忙彎下腰,虛抬著手對他們說道:“有話隻管起身說!”


    “大王!”跪在地上,仰臉望著劉辯,年長些的民夫說道:“胡伍長對我等平日裏很是照應,隻是說話嗓門大些,心眼卻是不壞!請殿下饒過伍長衝撞之罪!”


    民夫們的舉動和年長民夫所說的話,讓劉辯愣了一下。


    若是軍官平日裏果真對民夫們十分苛刻,想來他們也是不會求情。


    心內明了這一層,劉辯彎著腰,對跪在麵前的十多個民夫說道:“鄉親們放心,本王不為難他便是!還請鄉親們快快起身!”


    得了劉辯這句話,十多個民夫這才向他謝了恩,紛紛站了起來。


    兩個衛士則在此時,將那軍官押到了劉辯的麵前。


    雖說以往在軍營內也是見過劉辯,此時卻是因犯了過錯被衛士扭著。


    到了劉辯的麵前,軍官低著頭,不敢根本不敢與他視線相對。


    他雖然低著頭,劉辯卻是發現,在他的左邊臉頰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那條傷疤很長,橫亙在秦軍臉上,很是觸目驚心。


    看到那條傷疤,劉辯微微蹙著眉頭,伸手托著秦軍軍官的下巴,將他的臉給抬了起來。


    “傷疤何時留下!”盯著傷疤,劉辯向軍官問了一句。


    下巴被劉辯托著,軍官不敢扭頭,更不敢再把頭低下去,很是慌張的應道:“迴稟殿下,乃是當年在壽春留下!”


    “你參加過壽春之戰?”目光移到軍官的眼睛,劉辯向他追問了一句。


    “參加過!”不曉得劉辯因何問這些,軍官心內還是很忐忑的應了一聲。


    “也是我大秦的功臣!”放下托著軍官下巴的手,劉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對他說道:“方才本王著實是想治你的罪,隻因鄉親們為你求情,才舍棄了念頭。我大秦將士征伐沙場,火爆脾性都是有些。隻是切記,這脾性要用在沙場上,要用在敵軍身上,可莫要用在自家兄弟頭上!”


    “殿下……”劉辯的一番話,把那軍官給說的心內一陣羞愧,雙手抱著拳,誠惶誠恐的說道:“小人日後斷然不敢再與鄉親們大唿小叫!”


    “這才是我大秦軍中的猛士!”朝著軍官的肩頭用力拍了拍,劉辯臉上漾滿了笑容,伸手攬住他的手臂,對他說道:“來!本王要為鄉親們造個新木架,用起更為省力,你也隨本王前來看看!”


    山上催著要石料,軍官本是跑下來催促民夫們快些將石料運上山去。


    可劉辯要他一同看什麽新的木架,他也是不敢違拗,隻得應了一聲。


    尤其是手臂被劉辯摟著,更使得這軍官心內一陣惶恐。


    方才他還以為會遭受一場責罰,卻沒想到,由於民夫們給他求情,秦王不僅沒有責難他,反倒對他還很是親昵。


    被秦王摟著手臂,此話要是說給軍中兄弟們聽,且不說他們信不信,縱使真個信了,也斷然會是羨慕不已。


    跟著劉辯,走到衛士們剛造好的木架旁,軍官始終微微躬著身子,沒敢將身體站直。


    走到木架旁,劉辯蹲了下去,抬手朝插放木杠的地方一指,對衛士們說道:“此處要開的寬些,務必使得木杠在其中能夠轉動。”


    “諾!”兩個木匠出身的衛士,得了這句吩咐,連忙應了一聲,就地動手雕琢起木架。


    劉辯並沒有親自動手,從那兩個衛士嫻熟的動作,他已是看出,這兩個衛士早年是做過木匠營生。


    有這樣的人動手雕琢木架,根本用不著他插手。


    正所謂熟能生巧,兩個衛士雕琢了片刻,便在木架上刻出了兩個很深且很寬的槽口。


    把早就修好的木杠安放在木架的槽口上,其中一個衛士撥動了一下,木杠便“唿唿”的轉動了起來。


    “不錯!”看到木杠在槽口中轉動,劉辯對衛士們說道:“將原先的木架拆下,換上這個!”


    “諾!”一眾衛士應了一聲,紛紛上前,拆卸起木道上的架子。


    不過是片刻光景,架子就被衛士們拆下,新的架子隨即被安放上去。


    “可以試試了!”走到新的木架前,劉辯把繩索搭放在上麵,空著扯了兩下,向在場的民夫們說道:“木杠滾動,便是少了許多摩擦,如此拉扯繩索,將會更加省力!”


    新造出的木架,和早先的並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是其中的木杠會轉動而已。


    看著劉辯扯拽繩索,民夫們對這個架子能夠更加省力並不抱有太多的期望,隻不過新的架子是秦王親自監工趕造,無論如何,他們也是要試上一試。


    幾個先前扯拽繩索的民夫,將麻繩搭在木架上,年長的民夫則帶著另外幾個人朝著山坡下跑去。


    劉辯等人站在木道旁,看著民夫們將繩索拽下山坡。


    不過是小半盞茶的光景,搭在木架上的繩索就繃緊了起來。


    “使力!”繩索剛一繃緊,扯拽著麻繩的民夫們就齊齊發了聲喊,用力的拉扯著繩子。


    搭在木杠上的繩索,隨著他們的扯拽,在木杠的滾動下,一點一點的往後收著。


    起先,民夫們在用力的時候,還都如同早先一樣,一個個憋紅了臉,使足了渾身的力氣。


    可扯著扯著,他們就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頭。


    用的力氣還是那麽大,可繩索向上躥動的速度,卻是比早先快了不少。


    漸漸的,幾個民夫的臉上都流露出了詫異,甚至還有人抽空扭頭朝劉辯看了一眼。


    站在一旁的劉辯,嘴角帶著一抹笑容,看著民夫們用力扯著繩索,雖是沒有說話,可臉上已流露出了滿足。


    很快,跑下山去捆縛石料的年長民夫他們,也出現在劉辯等人的視線中。


    雖說還是有些距離,站在劉辯身後的眾人,卻是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們在推著石頭的時候,用的力氣要比早先少了許多。


    “殿下,這是為甚?”看到這一幕,王柳小聲向劉辯問道:“架子也是一般的架子,隻不過中間的木杠會轉動而已,因何便會省力至此?”


    “不會轉動的木杠,雖說可搭放繩索,卻也因摩擦而有些阻力,其實並未其到太多的省力效用!”扭頭看著王柳,劉辯微微一笑說道:“木杠轉動,摩擦便是被克服了,繩索搭放在上麵,力矩也是稍有不同,兩廂作用,自是省力不少!”


    劉辯說的這些,王柳還是有些鬧不明白。


    可看到民夫們運送石料著實是要比早先省力不少,王柳雖是不太懂劉辯說的話,卻也覺著,他說的斷然是有著極其深奧的道理。


    隻不過她一時半會理解不了罷了。


    石料很快被民夫們運了上來,剛將石料送上來,年長民夫就從木道上跳了下來,滿臉喜色的對劉辯說道:“大王,果真是省力許多!若是用這等架子,一天也是可比早先至少能多送上山不少石料!”


    “覺著乏了,便要歇上一歇!”麵帶笑容,劉辯對民夫們說道:“這架子隻是要你等省力,卻不是要你等一日多送多少石料上山。”


    話雖是說的輕描淡寫,可聽在民夫們的耳中,卻是有著一種別樣的滋味。


    秦王的關切,讓他們有了一種信念,為這位大王做事,即便是累死了,也必定是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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