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軍營內的鍋灶一個個被將士們推翻。[.


    鍋灶中的火苗,也被將士們用水澆滅,以防燃起大火。


    軍營內的曹軍,熄滅了灶火,一個個提起兵刃,在各自軍官的引領下排列起整齊的隊列,等待著夏侯惇下達出擊的命令。


    駐馬立於中軍帥旗下,夏侯惇抬起手,持著長戟向黎陽城牆一指,高喊了一聲:“出擊!”


    隨著他一聲喊,早已準備妥當的曹軍將士們,排著整齊的隊列,朝城牆推進過去。


    城牆腳下,還堆積著許多曹軍的屍體。


    沒有被曹軍帶迴掩埋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城牆下,顯得是那麽的孤寞、那麽的無助。


    向前推進的曹軍大陣,以緩慢而沉穩的步調,一步步的逼近這黎陽城牆。


    白天的城外,視野要比夜間好了許多。


    不僅是正向城牆逼近的曹軍能清楚的看到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城上的袁軍也能清楚的觀察到曹軍的動向。


    一個個袁軍弓箭手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不過他們並沒有抬起長弓,而是一手拉著弓弦,箭矢斜斜的指著地麵,靜靜的等待著曹軍推進到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


    由於頭天晚上遭受的沉重損失,曹軍向前推進時,陣列有了些許的變化。


    弓箭手每再於重步兵推進到戰場之後才入陣,而是在大陣前移的同時,將羽箭搭上了弓弦,隨著大陣向前行進。


    曹軍越來越近,當他們近到袁軍弓箭手認為羽箭可以射中的距離時,城牆上的袁軍一個個把長弓抬了起來。


    鋒銳的箭簇上,綁縛著浸了油汁的麻布。


    在袁軍弓箭手的身旁,各站著一個手持火把的兵士。


    城牆上的每一個人,都在凝視著正往城下推進的曹軍,不少袁軍由於緊張,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雙手扶著城垛,望著正向前推進的曹軍大陣,袁譚的心內也是有些忐忑。


    頭天晚上的一場廝殺,曹軍雖說是被擊退,可他們的傷亡對於袁譚來說,卻還是太少。


    如此少的傷亡,根本不可能對曹軍造成傷筋動骨的挫敗。


    “放箭!”曹軍的陣列,一步步的朝著城牆推進,當他們完全進入袁軍弓箭手射程內的時候,城牆上的袁譚猛的將手臂往下一按,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城上的袁軍紛紛將長弓抬起,鬆開了緊扣的弓弦。


    夏侯惇率領大軍向黎陽發起進攻,曹操引領的曹軍主力,也正以稍緩些的速度,向著黎陽進發。


    黎陽承受著曹軍的猛烈進攻,在數百名騎兵護衛下逃迴鄴城的袁尚,此時卻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鄴城袁氏府宅內,袁尚一籌莫展的坐在前廳之中,在前廳內,除了他,便隻有審配一人。


    與袁尚相向而坐,見他滿臉糾葛,好似有著十分沉重的心事,審配抱拳說道:“公子,我軍雖敗,幸而公子返迴鄴城。公子隻須招兵買馬,不日便可聚起大軍,再與曹操爭雄,因何這般愁眉苦臉?”


    “河北雖是人口眾多,可我軍卻是屢戰屢敗!”抬頭看著審配,袁尚一臉煩悶的說道:“而今再招兵買馬,又有幾家子弟願入軍中?”


    袁尚一番話說的很是頹喪,卻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曹軍連番進入河北,河北將士折損眾多,如今招兵買馬著實不是像早先那般容易。


    跪坐在袁尚對麵,審配眉頭緊緊的蹙著,過了片刻才對袁尚說道:“曹操戰勝之後,並未領軍前來鄴城,而是率軍一路朝著黎陽推進。公子若是……”


    “審公莫非是要某前去馳援黎陽?”凝視著審配,袁譚搖了搖頭說道:“鄴城之內,兵馬已是無多,若某領軍前去馳援,一旦為曹軍擊破,便是再無翻身之時!”


    袁尚的話讓審配頓時覺著一陣的無語。


    他已是被曹操給打的怕了。


    身為河北之主,提及曹操,自家先是怕了,這場戰爭恐怕是已經有了結果。


    雖說對袁尚抗拒曹操不再看好,審配卻並沒有產生半點背棄的念頭,而是對他說道:“我軍雖是連番戰敗,河北卻並非已然落入曹操之手,鄴城兵少,公子不欲出兵,雖是給了曹操各個擊破的機會,可有鄴城在,曹軍一時半會也是不可能有太多建樹。公子當命人前往洛陽,向秦王求援!”


    “向秦王求援?”聽了審配的建議,袁尚一愣,連忙抬起頭說道:“官渡一戰,秦王已是坐山觀虎,致使我軍獨力麵對曹軍!秦王怕是……”


    話說到這裏,袁尚便沒再吭聲,隻是眉頭緊緊的擰著,滿臉都是糾葛之色。


    “天下本是大漢的江山,隻須秦王支持公子做河北之主,公子又何須糾葛諸多?”看出袁尚心內在糾葛什麽,審配對他說道:“公子隻須將河北獻於秦王,秦軍一旦出兵,河北有救,袁氏也是有救!將河北獻於秦王,秦王莫非不會念在公子一片赤誠,將扶持公子持掌河北?”


    心內正自糾葛的袁尚,在審配做出這些分析之後,眸子陡然一亮,用力的拍了下大腿說道:“若非審公,某險些誤了大事!”


    “來人!”已是做出了決斷,袁尚向屋外喊了一聲。


    一名守在屋外的親兵跨步進入前廳,抱拳躬身等候著他的命令。


    “著人前去洛陽,麵見秦王,請秦王發兵救援河北!”抬頭看著那親兵,袁尚說道:“就說某願將河北獻於秦王!”


    “諾!”雙手抱拳,親兵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扭頭看著離去的親兵,審配的臉上也是流露出了一抹糾葛。


    一旦信使進入洛陽,秦王若果真發兵前來,從今往後,這河北便不再是姓袁。


    官渡之戰中,秦軍隻是進攻一個軒轅關,便被拖延了許久,可見秦王想要的,並不隻是擊破曹操,而是整個中原。


    雖說向袁尚提出了獻出河北的計策,審配卻是沒有多少把握,在秦王發兵之後,還會扶持袁尚。


    畢竟當日在洛陽住了許多時日的,是袁熙,而不是袁譚或袁尚中的任何一個!


    袁軍在河北艱難的同曹操作戰,黎陽城也是死死守了半個月有餘,尚且未被曹軍攻破。


    相比於袁氏兄弟的疲於奔命和曹操的南征北戰,洛陽城內的劉辯,此時便是要閑適了許多。


    嵩山一帶的官員,已經征召民夫,建設著劉辯接受封禪的祭台。


    劉辯即將登基稱帝的消息,在大秦境內也是早已不脛而走。


    大秦軍民得知這一消息,便如同過節一般,整日裏載歌載舞,歡慶著劉即將接受封禪。


    閑暇下來的劉辯,這幾日極少親自過問大秦事務,隻是督促著徐庶,好生整飭吏治。


    被劉辯親自下獄的洛陽令兄弟,也已是查明了罪名,叛了斬監候。


    欺淩良善,對一些富人和貴胄來說,並不算什麽大事,可對於劉辯來說,卻是必須整飭的要事。


    大秦之所以有如今的氣象,便是得到了百姓的支持。


    無論是秦軍征集軍糧,還是官府征集民夫,從來都是一唿百應,許多事務在處置之時,由於有著百姓的支持,使得劉辯和大秦的官員少了許多煩擾。


    洛陽令兄弟二人做出的事情,劉辯若是睜一眼閉一眼,也可過去。


    可他又很清楚,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睜一眼閉一眼,否則一旦形成風氣,官員在百姓中沒了聲望,整個大秦便會立刻陷入困局。


    端坐在前廳之中,劉辯臉色陰冷的看著徐庶。


    與他相向而坐的徐庶,麵對著他的目光,竟是不敢抬頭直視。


    大秦官員,向來多是徐庶推薦,洛陽令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是難辭其咎。


    “元直!”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劉辯凝視著徐庶,對他說道:“本王要你派出人手,前去各地調查官員可有欺淩良善之事,處置的如何了?”


    “迴稟殿下,人手已然派出,也是有些迴饋!”抱拳躬身,徐庶對劉辯說道:“各地官員多守本分,隻有少數……”


    “少數?”不等他把話說完,劉辯就擰起眉頭說道:“少數終究會成多數,一旦形成風氣,即便是本王下令誅殺,也是殺不盡斬不絕!”


    劉辯一句話,把徐庶給說的不敢再多言語。


    抱著雙拳,微微躬著身子,徐庶靜靜的等待著他把話給說下去。


    “但凡欺淩良善,殺無赦!”雙眼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徐庶,劉辯對他說道:“此種事情,你我隻須稍稍鬆懈,便會成了氣候。本王登基之後,你也要好生整飭、選拔人才!品行方為首要,切記!”


    “諾!”抱拳躬身,徐庶很是謙恭的應了一句。


    “啟稟殿下!”劉辯正想再對徐庶說些什麽,廳外傳來一個衛士的聲音:“正門外傳報,河北袁尚派來使者,求見殿下!”


    聽說袁尚派來使者,劉辯與徐庶相互看了一眼,才對廳外的衛士說道:“喚來人入內相見!”


    立於前廳門外的衛士應了一聲,轉身沿著階梯往正門去了。


    衛士離去後,劉辯眉頭微微蹙起,向徐庶問道:“袁尚此時派來使者,究竟意圖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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