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了曹軍伏擊,麾下兵馬折損多半,袁譚率領數百騎快馬,一路逃迴黎陽。


    留守黎陽的郭圖,在城頭上遠遠看見袁譚領著少數騎兵折了迴來,還沒等他們到達城門外,便已曉得這一戰袁軍又是敗了。


    “速開城門!”遠遠望見袁譚等人,郭圖趕忙向身後的兵士喊了一聲。


    一個兵士飛快的跑到另一側城牆邊,扒在城垛上,朝城門喊了一嗓子:“速開城門!”


    守著城門的兵士聽到喊聲,連忙拔下了城門上的銷子,將城門打開。


    在數百騎快馬的簇擁下,袁譚飛快的衝進了城內。


    城牆上的郭圖見他領著人馬進了城,連忙沿著階梯跑了下去。


    “將軍!”跑到袁譚近前,郭圖雙手抱著拳,仰臉望著他問道:“此戰如何?”


    “曹操狡詐!”遭遇伏擊一臉狼狽的袁譚翻身下了馬背,對郭圖說道:“速速傳令下去,死守城池,謹防曹軍前來攻城!”


    郭圖迴頭朝身後的一個兵士使了個眼色,待到那兵士離去,他才向袁譚問道:“莫非將軍同顯甫公子聯兵,也是擊破不得曹軍?”


    “我等領軍迎戰,那曹操根本不往黎陽來!”身後兵士幫他牽走戰馬,袁譚對郭圖說道:“曹軍避開黎陽,一路朝著鄴城挺進。”


    “好事啊!”聽說曹軍繞開黎陽反倒前往鄴城,郭圖先是沒有反應過來說了句:“如此一來,便是鄴城要受曹軍兵禍,將軍倒可得些喘息之機!”


    “那曹操哪裏會是想要奪取鄴城!”扭頭看著郭圖,袁譚緊緊攥著拳頭說道:“他將營中曹軍撤走,隻留下一座空營。我等殺入空營之中,將士們隻顧去搶曹軍輜重,就在我軍亂時,曹操領軍突然殺出。若非某走的快,怕是已折在了曹軍手中!”


    袁譚的一番話,把郭圖給說的一愣。


    略微沉思了一下,他兩眼陡然一睜,對袁譚說道:“不好!曹操如此,是要耗損我軍戰力,如此一來,守城兵馬數量便是不足!”


    已經想到這一層的袁譚,緊緊的攥著拳頭,緊張的臉色都有些發紫。


    領軍出征之時,他帶走了黎陽城內的大半兵馬,如今城內兵將,根本不足以抵禦曹軍。


    扭頭看想城牆,袁譚眉頭緊蹙,好半晌也沒言語。


    迴到黎陽,想到城內兵馬不足,袁譚滿心都是煩悶。


    坐在黎陽官府廂房內,他緊緊的鎖著眉頭,思忖著若曹軍兵臨城下,該當如何抵禦。


    就在袁譚愁眉不展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個親兵的聲音:“啟稟將軍,辛評求見!”


    心內正自煩悶,聽說辛評求見,袁譚本不打算見他。


    可轉念一想,辛評當初拋棄妻子離開鄴城,對他也是忠貞不二,而且頗有急才,或許他還能提出一些破敵之策。


    心下電轉,袁譚向屋外說道:“請他入內相見!”


    袁譚話音才落,守在屋外的兵士就將房門推了開,辛評跨步進入屋內。


    站在臨門處,辛評抱拳躬身,向袁譚深深行了一禮說道:“下僚拜見將軍!”


    “仲治來的正好!”抬頭看著辛評,袁譚向他做了請的手勢說道:“我軍日前再度敗於曹軍,某正心內煩悶,仲治想來當有良策退敵!”


    向袁譚謝了一聲,辛評在一張墊子上坐了下來,才開口說道:“將軍與曹軍廝殺,可曉得因何敗於曹軍之手?”


    “曹操狡黠的緊!”皺眉搖了搖頭,袁譚一臉懊惱的說道:“若論奸計,某不如他!”


    “此乃其一!”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辛評對袁譚說道:“我軍之所以敗給曹軍,還有一緊要關節所在。”


    “仲治隻管道來!”聽說還有一個敗於曹軍的關鍵,袁譚連忙說道:“如可方可退敵?”


    “曹軍進入河北,無論黎陽還是鄴城,等閑都是難破!”與袁譚相互對視著,辛評對他說道:“曹操雖勝,卻也隻可尋一去處暫且安身。對將軍來說,眼下最為首要的,便是殺了顯甫公子,獨攬河北大權,如此方可同曹軍一戰!”


    “而今曹操虎視眈眈,若某與顯甫反目……”緊皺著眉頭,袁譚看著辛評說道:“一旦為曹操趁虛而入……”


    “將軍隻須下手利落些,顯甫公子又何來機會同將軍反目?”袁譚正糾葛著該不該聽從辛評的建議,辛評卻是抱拳對他說道:“將軍可招募死士,暗中刺殺顯甫公子,若是事成,河北一地,又有何人可與將軍爭奪主公之位?”


    一直以來,對袁尚得了河北之事都在耿耿於懷,辛評提出要殺袁尚,有恰好趕上被曹軍戰敗,袁譚一時之間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端坐在袁譚麵前,發現他臉上流露出糾葛,辛評再度說道:“若是將軍拿不定主意,可將公則請來,與之商議再頂如何區處。”


    凝視著辛評,沉吟了片刻,袁譚向屋外喊道:“來人,去將郭圖請來!”


    守在屋外的兵士有一人應了,袁譚和辛評都聽到外麵傳進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遠,到最後半點也聽不見了,顯見前去傳令的兵士已經走的遠了。


    坐在屋內,與辛評又談論了一會天下大勢。


    聽和辛評對天下的一番剖析,袁譚的眉頭是越鎖越緊。


    秦王即將即位大漢皇帝的消息已經是不脛而走,就連辛評也是有所風聞,而曹操雖說為秦軍擊退,到了河北一帶,軍力已然強橫。


    曹操在左秦王在右,整個河北就猶如一塊擺放在砧板上的鮮肉,隻等人前來分上一塊。


    辛評滔滔不絕的分析著天下大勢,袁譚始終緊鎖著眉頭沒有吭聲。


    自打官渡之戰以後,河北袁氏就已是走上了沒落。


    倉亭一戰,更是讓袁氏從此一蹶不振。


    假若袁紹沒有離世,或許過個三五年,還可重整旗鼓,再度稱雄天下。


    可惜袁紹承受不住官渡和倉亭戰敗的結果撒手西去,而離世之前,他又沒將河北安頓妥當,導致袁譚與袁尚之間相互猜忌,甚至險些兵戎相見。


    長此下去,袁氏將會徹底在這世間沒落,甚至從此亡族滅種!


    “將軍!”分析了一番天下大勢,辛評抱拳對袁譚說道:“而今將軍有兩條路可走,一條便是派出死士,刺殺顯甫公子,一旦事成,河北便入將軍隻手;另一條路,則是假意投效曹操,借曹操之力擊破顯甫公子,待到曹軍擊破顯甫公子,將軍再於暗中將其取迴……”


    聽了辛評的一番話,袁譚猛的抬起頭,死死的凝視著他,雖是沒有選擇要怎樣做,可神色中卻是流露出了一絲動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郭圖的聲音:“郭圖奉將軍之命特來求見!”


    當日在鄴城,正是聽了郭圖的建議,及時離開,才沒有成為袁尚的階下之囚,袁熙對他是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


    聽到郭圖在屋外說話,袁譚趕忙說道:“公則請入內說話!”


    得了袁譚吩咐,郭圖跨步進入屋內。


    見辛評也在,他愣了一下,向袁譚抱拳行了一禮才開口問道:“不知將軍召喚下僚,所為何事?”


    “曹軍眼見兵臨城下,我等兵力不足,該當如何方可破敵?”向郭圖做了個請的手勢,待到他坐下,袁譚才問起了破敵之策。


    郭圖眼瞼低垂,沉吟了片刻才對袁譚說道:“將軍可選死士暗中刺殺顯甫公子……”


    他剛開口說話,辛評的嘴角就流露出了一抹笑意,而袁譚則是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


    與袁尚之間雖說因河北大權爭鬥的很是激烈,可二人畢竟還是兄弟,要他選死士刺殺袁尚,袁譚還真是有些下不了決心。


    “將軍,正所謂無毒不丈夫!”從他的臉上看出了糾葛,辛評趕忙說道:“公則之見,與下僚正是不謀而合!”


    “果真要如此?”先是看了辛評一眼,袁譚又扭頭看向郭圖說道:“某與顯甫乃是兄弟,假若此事傳揚出去……”


    “顯甫公子擅改袁公遺命之時,可有想過與公子乃是兄弟?”不等袁譚把話說完,郭圖就打斷了他的話頭,向他問了一句。


    被郭圖一句話給問的愣住了,袁譚眼睛睜的溜圓,過了片刻,才向他問道:“若是事敗,某兵馬不如顯甫,又當如何?”


    “若是事敗,公子可投效曹操,屆時隻須坐山觀虎,待到曹操擊破鄴城,公子趁勢奪下便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郭圖對袁譚說道:“河北豈非還是袁氏的?”


    手捏著下巴,袁譚心內是一陣糾葛。


    成為河北之主,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可偏偏到了臨頭,袁尚卻將河北得了。


    曹軍不日便會兵臨城下,若是不依循郭圖和辛評的辦法,恐怕他這輩子也是無法得到河北。


    沉思了片刻,袁譚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抬起頭,語氣森冷的向屋外喊了一聲:“來人!”


    一個守在屋外的兵士跨步進入房內,抱拳躬身麵朝袁譚等待著他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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