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逗弄著孩子們玩耍的劉辯,聽到王柳說的話,愣了一下,扭頭看著她問道:“可是當真?”


    “當真!”保持著抱拳的姿勢,王柳小聲對劉辯說了一句。


    從王柳這裏得到確實的答案,劉辯的嘴角牽了起來,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對站在不遠處的唐姬等人說道:“你等且各自迴寢宮吧,本王有要事要在此處處置!”


    “諾!”曉得劉辯是有要緊的事,唐姬等人也不敢耽擱,趕忙紛紛應了一聲,各自向自家的寢宮去了。


    “請鄧將軍到花亭說話!”待到唐姬等人離去,劉辯向王柳吩咐了一句,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小徑走了去。


    劉辯離去的時候,王榛快步跟了上去,王柳則是先向前來報訊的衛士吩咐了一句,才快步追上劉辯。


    “殿下!”追上了劉辯,王柳小聲對他說道:“郭嘉已然被鄧將軍鏟除,曹操便如同少了隻臂膀,我軍想來用不多久,便可將曹操殲滅!”


    “想得太簡單了!”扭頭朝王柳微微一笑,劉辯對她說道:“曹操麾下,可是不止郭嘉一個幕僚。還有荀攸、荀彧、程昱、許攸等人,這些人,個個都是智謀之士,本王當尋個由頭,將他們一一鏟除,方可將曹操擊潰!”


    聽了劉辯的這番話,王柳再沒言語。


    曹操麾下武將、謀臣眾多,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當初的袁紹,雖說麾下武將、智者也是不少,可袁紹與曹操不同,他聽不進不同的意見,因此才有了官渡和倉亭之敗,以至於把自家性命都給填了進去。


    王柳沒再言語,劉辯也不在給她多做解釋,徑直朝著花亭走了過去。


    到了花亭,劉辯雙手扶著欄杆,望著亭外的一方小水塘,看著清淩淩的塘水,等待著鄧展的到來。


    沒過多會,鄧得了劉辯召喚的鄧展,領著一名提著一隻帶血包袱的龍騎衛進了後院,來到了花亭外。


    到了花亭下,鄧展抱拳躬身,對站在亭子上的劉辯說道:“啟稟殿下,末將誅殺了郭嘉,特來複命!”


    “鄧將軍!”聽到鄧展說話,劉辯滿麵笑容的轉過身,對他說道:“將軍且請入亭內說話!”


    “諾!”應了一聲,鄧展跨步上了亭子,站在離劉辯隻有數步之遙的地方,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禮。


    “郭嘉人頭何在?”朝鄧展虛抬了一下手,劉辯問起了郭嘉的人頭。


    扭頭朝亭子外麵等候的龍騎衛招了下手,鄧展目視著那龍騎衛進了亭子,才指著那隻帶血的包袱說道:“迴稟殿下,郭嘉人頭在此。”


    朝那龍騎衛點了下頭,劉辯對他說道:“將包袱打開,本王看看這讓我軍吃了不少苦頭的郭嘉。”


    龍騎衛應了一聲,將包袱放在花亭內的矮桌上,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


    包袱打開之後,一顆人頭呈現在劉辯的眼前。


    由於一路顛簸,人頭的發髻已經很是蓬鬆,臉上也沾滿了血汙,並不能辨清容貌。


    “殿下,可否將郭嘉頭顱清洗一番?”看到人頭上糊滿了血汙,鄧展向劉辯問了一句。


    點了下頭,劉辯並沒有言語,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顆人頭上。


    “將人頭拿去洗上一洗。”見劉辯點頭,鄧展又吩咐了那龍騎衛一句。


    得了鄧展吩咐,龍騎衛提著人頭,飛快的跑下了花亭,就在亭子外麵的水塘,將人頭浸泡進去半截,清洗了起來。


    不過片刻工夫,那龍騎衛就提著洗好的人頭迴到了花亭,將它重新擺放在矮桌上。


    清洗幹淨的人頭,麵容要清楚了許多。


    郭嘉向來有儒士之風,不止是因他博古通今,而且還因他相貌生的頗為俊俏,雖說已是年屆不惑,卻猶如而立之年的人一般,並不顯得老相。


    躬身看著郭嘉的人頭,劉辯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


    “殿下因何歎息?”聽到劉辯歎息,鄧展一臉愕然,小聲向他問了一句。


    “向來隻聞郭嘉之名,卻從未有緣謀麵,不想今日竟是在此等境地下相見!”再度輕歎了一聲,劉辯負著雙手,站在花亭邊,望著剛才龍騎衛清洗人都的地方,語氣中帶著幾許悲天憫人的說道:“一表人才,一代英傑,竟是落得如此境地!細細想來,著實可憐可歎!”


    “殿下!”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鄧展對他說道:“亂世出豪傑,天下間各路豪雄紛起,又有多少豪傑並非在這洛陽城中?殿下若是如此顧惜他們,日後征伐天下,又如何可做到殺伐果決?無有殺伐果決,又如何匡複大漢基業?”


    鄧展的一番話,把劉辯給說的沉默了。


    與鄧展也的多年的素識,身旁無有太多人的時候,劉辯和他說話並不是十分的遵循尊卑。


    雖說劉辯每每發怒,鄧展也是會心生懼怕,可平日裏,劉辯卻還是很好相與,因此他才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見劉辯沒有吭聲,鄧展抱著雙拳,直起了身子對他說道:“殿下,天下乃是大漢的天下,臣民乃是大漢的臣民。可豪雄紛起,都在蠶食大漢江山,都在奴役大漢子民!殿下若是顧惜些許豪傑,怕是會陷百姓於水火!”


    “鄧將軍不必再說!”這一迴,劉辯沒有保持沉默,他抬起手朝鄧展擺了下,止住了鄧展的話頭說道:“這些本王都是曉得。本王之所以感歎,不過是歎息這造化弄人。一時多少豪傑,卻在這亂世之中飛灰湮滅,。假若太平盛世之中,如此眾多豪傑,又如何不可治出個朗朗乾坤?”


    “殿下此言……”劉辯的話音才落,鄧展就放下了手臂,不過他隻說了幾個字,就閉上了嘴巴。


    他本想說劉辯此言謬矣,可話到了嘴邊,才想起他和劉辯之間的身份差距,趕忙止住了話頭。


    “鄧將軍可是要說本王此言謬矣?”扭頭朝鄧展微微一笑,劉辯說道:“將軍無須太多顧忌,隻須將心中所想說出便可!”


    “諾!”雙手抱拳,鄧展躬下身子,對劉辯說道:“天下之所以大亂,乃是因豪傑多隱於世間,而掌權者,則是智慮不足、能耐不足的蠢人!”


    聽了鄧展這句話,劉辯轉過身,眉頭微微擰起向他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殿下!”保持著抱拳的姿勢,鄧展直起腰看著劉辯說道:“想這郭嘉以及殿下麾下士元、元直等人,若是在太平盛世,可有豪雄肯重用於他?”


    被鄧展一句話給問的愣了一下,劉辯細細尋思了一下,這句話好似還真是有些道理。


    若是大漢朗朗乾坤,並無豪雄之間的爭鬥,又如何會用得著這些草根出身的智慮之士!


    朝堂之內,多是世襲的王侯。


    世襲王侯中,佼佼者如曹操等人畢竟不多,大多都是一代不如一代,隻不過是仰仗著祖輩積攢下的功績,吃著朝廷的俸祿。


    手捏著下巴,劉辯眉頭微微蹙著,心內雖是在尋思著鄧展所說的話,嘴上卻是沒有言語。


    見劉辯沒有吭聲,鄧展接著說道:“豪傑紛起,乃是亂世已開!既是選擇了於亂世之中出人頭地,又有何人未想過一旦事敗,將會身首異處?”


    “將軍所言甚是!”劉辯終於點了點頭,對鄧展說道:“聽聞將軍一席話,本王方才茅塞頓開!”


    “既是已然做好了盤算,身死殞命,不過是投效錯了主公而已,殿下又何須為其悲憫?”麵朝劉辯,鄧展又接著說了一句。


    “無他!”朝鄧展擺了擺手,劉辯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說道:“本王向來隻曉得將軍劍術高絕,卻從未想過,言辭竟也是如此犀利,將本王也是說的一陣汗顏,無言以對!”


    “末將不敢!”劉辯的這句話,看似輕描淡寫,可若是深究下去,卻是鄧展吃受不起,他連忙抱拳躬身,向劉辯再度行了個大禮。


    朝鄧展擺了擺手,劉辯對他說道:“此番將軍誅殺郭嘉有功,本王定當犒賞。至於龍騎衛將士們,因戰功不同,也是各有封賞!不曉得將軍打算如何慶賀誅殺了曹操幕僚?”


    返迴洛陽的路上,鄧展就已是和龍騎衛的將士們說過,待到劉辯犒賞之後,晚間要在軍營內與將士們同醉。


    劉辯問起他打算如何慶賀,鄧展不敢隱瞞,趕忙說道:“迴稟殿下,末將打算今日晚間,與將士們在軍營內烤肉、吃酒……”


    “烤肉、吃酒,當須在野外方才有趣!”微微一笑,劉辯對鄧展說道:“不過將士們連日勞苦,許久未有睡上有屋頂的房舍,在軍營內如此,也是妥當!”


    見劉辯並沒有反對在軍營內做這些的意思,鄧展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


    捏著下巴,劉辯尋思了一下,扭頭看著王柳、王榛二人,向她們問道:“你二人可想吃些烤肉,再喝些烈酒?”


    跟隨劉辯日久,他隻要開口說話,王柳、王榛便可大概了然他話中的意思,二人齊聲說道:“若是有酒肉,自是好的!”


    “既是如此,今晚本王便帶同你二人前去叨擾鄧將軍他們一杯水酒!”待到二人應了,劉辯輕輕拍了拍鄧展的手臂,笑著問道:“將軍不會不舍這杯水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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