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門旁的另一個秦軍兵士望著遠去的一片黢黑,並沒有理會說話的那個士兵,而是抬起手,將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


    方才說話的那個秦軍見他這副模樣,也是立刻警覺了起來,提著樸刀,望向遠處那片黢黑的夜幕,視線不住的在四周逡巡著。


    夜色下一片寧靜,除了身後不遠處幾個點燃的火盆中火焰跳躥時發出的“唿唿”聲,牙門處的兩個秦軍就隻能聽到晚風從戰旗旁掠過,將戰旗撩起發出的“唿啦啦”響聲。


    兩雙眼睛警覺的觀察著四周,兩個秦軍兵士都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提著樸刀的手。


    戰士的直覺告訴他們,附近有危險!


    隻是他們的眼睛,並沒有在第一刻給他們關於危險來臨的任何反饋。


    直覺不能作為報訊的理由,雖然感覺到危險正在臨近,倆人能做的,也隻是繼續觀望,直到確定有敵軍出現。


    “嗖!”就在兩個秦軍兵士望著夜幕中黢黑一片的曠野時,一聲箭矢破空的響聲刺破了夜晚的寧靜,向他們飛了過來。


    “唿啦啦”的戰旗卷動聲和火焰跳躥時發出的“唿唿”響聲,掩蓋了箭矢破空的聲音,一個秦軍兵士甚至都還沒看出從哪裏飛來了箭矢,胸口就插進了一支羽箭。


    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箭矢朝著牙門處的另一個秦軍飛了過來。


    眼看著同伴被箭矢射中,那秦軍兵士連忙抬起盾牌遮擋在身前,大喊了一聲:“敵軍來襲!”


    或許是他的喊聲太過倉促,根本沒有提醒到軍營內的秦軍將士們,也或許是秦軍將士們都已睡沉,並沒有人給他迴應。


    喊聲剛從他的口中發出,手持盾牌的秦軍就覺著肩頭一疼,一支羽箭從盾牌沒有遮擋住的地方飛過,穿進了他的肩胛。


    護疼之下,那秦軍兵士手中盾牌稍稍向下偏了偏,可就是這一偏,另一支箭矢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


    牙門處的兩個秦軍被箭矢射翻,他們剛剛倒地,黑暗中便突然亮起了成片的火光,緊接著,無數拖著火焰的箭矢就猶如一顆顆流星般飛向秦軍兵營。


    夾裹著火苗的箭矢飛向秦軍兵營,一支支羽箭射中秦軍的營帳,火苗****著布幔的帳篷,很快秦軍軍營內便已是火光連天。


    “殺!”隨著一聲呐喊,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多了無數的黑影,黑影就猶如一片在夜色中卷動著的浪濤,向秦軍的軍營湧了過來。


    “敵軍來襲!”無數黑影撲向秦軍軍營,軍營內也傳出了一陣陣紛亂的喊聲,無數秦軍從軍營內衝了出來,迎著湧向他們的敵軍殺了上去。


    衝出軍營的秦軍,跑在最前麵的是端著強弩的強弩兵。


    一邊奔跑,秦軍強弩兵一邊朝著迎麵殺上來的青州軍射出一蓬蓬的箭矢。


    羽箭夾裹著勁風,飛向突然發起襲擊的青州軍,霎時將青州軍射翻一片。


    領著這支秦軍殺出軍營的,是一員手提長矛的將軍。


    這將軍不是別個,正是張遼!


    對呂布料定青州軍會來劫營尚且沒有幾分把握,張遼等待的時候,心內還是抱著幾分懷疑的態度。


    可當他看見軍營內的營帳突然遭受火箭襲擊紛紛點燃,又聽到陣陣喊殺時,對呂布的那點不信任,才徹底的被撇棄。


    領著將士們蟄伏在軍營後的一片凹地中,眼看著劫營的青州軍發起了衝鋒,張遼翻身跳上馬背,提著長戟,便衝向了夜幕中根本看不出究竟來了多少人的青州軍。


    跟在他身後的秦軍將士們,也是發出一陣陣的呐喊,撲向了偷襲軍營的敵軍。


    秦軍是從軍營後麵殺出,衝鋒中的青州軍也是感到有些不太對勁,一個偏將勒住戰馬,向後麵喊了一聲:“快稟報將軍,秦軍好似早已曉得我軍要來……”


    “殺!”那偏將喊聲還沒落,策馬衝在最前麵的張遼已經殺到了他的身前,隨著一聲爆喝,手中長戟向著青州軍偏將的後心猛的紮了過來。


    武藝本就不如張遼,再加上他正在扭頭喊話,青州軍偏將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後心就已是被張遼一戟紮穿。


    雙手緊攥著戟杆,張遼猛力一挑,將那青州軍偏將給挑了起來,向著就近的一片青州軍甩了過去。


    一群青州軍見偏將被張遼一戟挑死,呐喊著正要撲上來,迎麵卻飛過來一具屍體。


    偏將沉重的屍體,加上張遼將之甩出的力道,砸在那群衝上來的青州軍身上,頓時將那群青州軍砸翻了一片。


    跟著張遼衝鋒的秦軍,在快要衝到青州軍近前的時候,強弩兵突然止步,後麵的樸刀兵和陌刀兵,卻是端著兵器,呐喊著撞向了青州軍。


    劫營的青州軍不過兩萬餘人,而張遼率領的這支秦軍,也是有著將近一萬的人數。


    雙方在夜色之中相互發起衝鋒,並不能看清對方有多少人,黑壓壓的兩股人潮,就這麽撞擊在一處。


    手持盾牌的秦軍樸刀兵,撞上了青州軍,一手提著盾牌遮擋在身前,另一隻手緊攥著的樸刀,卻是沒頭沒臉的望青州軍的身上招唿。


    有著早先在嵩山成功阻擊秦軍的經驗,青州軍如今的士氣已是爆棚到了極點,可縱然如此,在秦軍猛烈的反擊下,他們還是被逼的節節後退。


    成片成片的雙方將士在相互劈砍、戳刺的兵刃中倒下。


    一個青州軍兵士握著短矛,瞪圓了眼睛,咬著牙發出了一聲怒吼,狠狠的將鋒利的短矛紮向他對麵的一個秦軍。


    那秦軍提著盾牌,擋住了他刺來的短矛。


    短矛紮在秦軍的盾牌上,朝側旁偏了偏,竟是溜著盾牌的邊滑了過去。


    就在那青州軍短矛貼著秦軍盾牌滑過去的瞬間,他的腳步在慣性的作用下,稍稍向前了一些。


    還沒等他腳跟站穩,用盾牌擋住他進攻的秦軍,便將手中的樸刀自下而上狠狠的將樸刀朝他的下顎頂了上來。


    猝不及防之下,那青州軍躲閃不及,下顎被樸刀刺了個正著。


    鋒利的樸刀從他的下顎刺了進去,竟是紮穿了顱腔,自他的頭頂插了出來。


    被樸刀刺穿了腦袋,那青州軍兩眼圓睜,瞬間便沒了氣息。


    刺穿他腦袋的秦軍,一把抽出樸刀,抬腳朝著已經死去卻還沒有倒下的青州軍胸口踹了過去。


    這一腳踹的十分大力,竟是連帶著後麵的幾個青州軍,都在他這一腳的力道下,被屍體撞翻在地。


    猶如瘋虎般的秦軍向青州軍發起一**的猛撲,青州軍的攻勢很快便已瓦解,陷入了守勢。


    就在發起進攻意圖偷襲秦軍軍營的青州軍漸漸陷入被動的同時,距離戰場稍遠處的一片曠野上,孫觀駐馬立於數百名騎兵身前,高高的抬起了手臂。


    孫觀的手臂剛剛抬起,立刻就有一個騎兵點燃了兩支火把,在夜色中揮舞了起來。


    隨著那騎兵揮舞火把,遠處的黢黑夜幕中,突然又出現了成片黑壓壓的人影。


    “殺!”剛出現的這片人影剛一出現,便齊齊發出了呐喊,從另一個方向,朝著秦軍的軍營發起了進攻。


    按理說,出營迎擊的秦軍,在發現又有一支青州軍殺出的情況下,應該是亂作一團才是,可偏偏張遼率領的這支秦軍,在聽到側麵又傳來陣陣喊殺聲的時候,根本沒有半點慌亂的跡象,反倒是加緊了他們進攻的勢頭。


    承受著秦軍反撲的青州軍,越來越是能感受到秦軍施加給他們的壓力。


    當初在嵩山一帶阻截秦軍,同秦軍之間也有無數次戰鬥,可他們卻從來沒有感受到像今天這樣的強大威壓。


    另一股青州軍自軍營的左側發起了進攻,就在那支青州軍快要衝到軍營近前的時候,他們的側麵突然出現了無數的秦軍。


    在側麵伏擊的秦軍,剛一現身,強弩兵便端起強弩,朝著衝鋒中的青州軍射出了成片的箭矢。


    隻顧著衝鋒,根本沒有留意到側旁會出現秦軍,無數青州軍被箭矢射中,在奔跑中兩腳一軟,翻著跟頭摔了出去。


    出現在側麵的秦軍,並沒有立刻發起衝鋒,隻是由強弩兵不斷的朝著青州軍發射箭矢。


    成片成片的箭矢飛向青州軍,隨著箭矢射進衝鋒中的青州軍人潮,大片大片的青州軍倒在箭矢之下。


    秦軍出現的突然,青州軍在經曆了無數次征戰之後,也並非完全沒有應變能力的亂民。


    當秦軍強弩兵每人連續發射了三四支箭矢之後,已經反應過來的青州軍將士立刻掉轉了方向,將盾牌遮擋在身前,朝著側麵出現的秦軍發起了進攻。


    率領這支秦軍從側麵突然發起進攻的將領,正是奉了呂布命令早已等候再此的太史慈。


    見青州軍向他們發起了進攻,太史慈翻身跳上戰馬,從背後取下雙戟,向他率領的這支秦軍高喊了一聲:“殺!”


    隨著太史慈一聲令下,近萬名秦軍如同夜幕中滾滾的紅色浪濤一般,向著青州軍猛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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