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窗外的街道上,已是沒了往來行走的人群。


    麵朝窗子站著,賈詡雙手負於身後,就好似在等待著什麽人的來到一般。


    在他身後站著的,並不是袁尚送給他的兩個******,而是那兩個負責保護他的衛士。


    屋內的燭台上,點著八支白燭。


    白燭上跳竄的火苗,把房間裏映照的一片通亮,賈詡的背影,也被投射在窗台上,隨著火苗的跳竄,一晃一晃的顫動著。


    “中郎,夜色深沉,該歇息了!”立於賈詡身後,一個衛士抱拳躬身提醒了他一句。


    “該來的還沒有來!”賈詡並沒有迴頭,隻是悠悠的說了一句。


    兩個衛士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有些茫然,不曉得他說的該來的究竟是何人。


    “袁尚、袁譚都已是前來探訪!”望著窗外黑黢黢的街道,賈詡像是給兩個衛士解釋一般,開口輕聲說道:“假若袁紹對殿下已是有了敵意,他二人又如何敢私下探訪?袁熙必定會來,隻是今晚恐怕……”


    說著話,賈詡搖了搖頭,轉過身對那兩個衛士說道:“將袁尚送來的兩位嬌娘喚來,某今晚要她二人侍寢!”


    “諾!”抱拳躬身,兩個衛士齊齊應了一聲,隨後退出了賈詡的房間。


    與此同時,鄴城袁熙府。


    得知賈詡前來請他們夫婦前往洛陽的袁熙,雙手背在身後,在後園內來迴的走動著,臉上現出一片糾葛的神色。


    “夫君!”正來迴的走著,袁熙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甜甜的女聲。


    這個女聲清脆婉如夜鶯歌唱,滿心煩悶的袁熙,在聽到這聲輕喚之後,頓時覺著渾身一陣舒泰。


    轉過身,向朝他走過來的女子微微一笑,袁熙柔聲問道:“夫人如何尚未安歇?”


    “賤妾見夫君於庭院內來迴走動,好似心神不寧,心內頗是有些不安,特來看上一看!”到了袁熙身前,女子施施然的給他行了一禮。


    這女子穿著一身月白的羅裙,發髻高高挽起,雪白的麵龐如同皓月一般晶瑩。


    夜色朦朧,她那婀娜的身姿,在迷蒙的夜色之中,竟是如同一朵置身於成片蓮葉中的白蓮一般,清新雅致中透著繼續清雅的妖嬈。


    她不是別個,正是劉辯早先曾說過想要見上一麵的甄宓。


    摟住甄宓的香肩,袁熙仰臉望著滿天的星鬥,輕輕歎息了一聲,對她說道:“秦王要你我夫婦前去洛陽,此一去,尚不曉得又會生出多少變故……”


    “夫君與秦王乃是故交,莫非秦王還會害夫君不成?”被袁熙摟在懷中,甄宓幽幽的輕聲說了一句。


    仰臉望著夜空,袁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夫人天生麗質,某隻是擔心……”


    話隻說了一半,袁熙就輕輕歎了一聲,對甄宓說道:“罷了,父親已然令人前來傳令,要你我夫妻前往洛陽,且去了洛陽再做計較!”


    依偎在袁熙胸口,甄宓沒有吭聲。


    她也曉得,天生麗質的她,自從嫁給袁熙之前,就一直是許多豪雄覬覦的所在。


    若非嫁的是袁熙,怕是一些豪雄早就打上門來。


    與袁熙結發一場,夫妻情誼也頗為相得,依偎在袁熙懷中,甄宓心內也是輕輕歎息了一聲。


    鄴城之內,賈詡忙著迎接袁熙夫婦前往洛陽,而洛陽城中的劉辯,自打賈詡離去之後,也是每日與田豐等人聚集於一處,商討如何保住河北。


    夜色深沉,王府前院正廳內,劉辯端坐於首座,在廳內坐著的並無秦軍將領,隻是他麾下的一幹幕僚。


    “官渡一戰袁軍慘敗!”擰起眉頭,環顧著廳內眾人,劉辯對他們說道:“本王意欲將袁熙夫婦召來,與那袁熙說明厲害,待到將來袁尚、袁譚爭奪河北,要他起兵於中斡旋,以免曹軍趁虛而入,眾位以為如何?”


    “殿下!”劉辯的話音剛落,龐統就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他說道:“官渡一戰,袁紹兵敗,於殿下來說未嚐不是好事!”


    龐統的一句話,讓劉辯心內頗為感到有些不解,看著他問道:“士元何出此言?袁公坐鎮河北,本王才可全心難顧,若是……”


    “袁紹勢大,連曹操對他都是頗為忌憚!”放下抱起的雙拳,龐統與劉辯相互對視著說道:“官渡一戰,袁氏為曹操削弱,隻要殿下屆時保住河北,不讓那曹操太過膨脹,將來收攏袁氏,也是省去了許多煩憂!”


    凝視著龐統,劉辯的眉頭微微擰著,問了一句:“以士元之意,官渡這一戰,曹操壯大,對本王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物極必反!”微微躬著身子,龐統接著說道:“袁紹為曹操削弱,殿下若是保住河北,將來攻伐曹操,雖說是要費上不少周章,卻也是要比剿滅了曹操,而後與強大的袁氏對陣強上不少!”


    龐統一句話,把劉辯說的一愣。


    環顧了一圈廳內眾人,除了沮授臉上的神色頗為有些不太自然,包括田豐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是麵無表情,在思索著龐統說的話中的道理。


    “曹操麾下,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均為治世之能臣!”抬手捏著下巴,劉辯眉頭緊緊的擰著,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洪、許褚、徐晃等人,也都是萬人敵,若要擊破曹操,怕是不易!”


    “匹夫之勇,當可於沙場克之!”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龐統再度抱拳對劉辯說道:“曹操所仰仗者,乃是麾下謀臣了得。若是殿下……”


    當龐統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劉辯眼睛陡然一亮,接口說道:“若是將他麾下謀臣一一拔除,曹操何愁不破!”


    “殿下英明!”劉辯說出了他想要說出口,卻並沒有說出的話,龐統趕忙抱拳躬身讚了一句。


    “殿下!”龐統讚了劉辯一聲,田豐站了起來,抱拳說道:“曹操之事當可緩上一緩,隻是那袁熙想來不日便可到達洛陽,殿下可有說服他不參與袁尚、袁譚爭鬥之把握?”


    “並無把握!”搖了搖頭,劉辯神色中流露出了一絲糾葛,對田豐說道:“以元皓所知,那袁熙是同袁譚相與些還是與袁尚相與一些?”


    “迴稟殿下,袁紹三子,唯袁熙不愛爭鬥!”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田豐對劉辯說道:“袁譚、袁尚二人爭奪袁紹家業,早已成了不言的事實。到而今,袁熙仍未表明心跡,二人都在刻意拉攏。殿下將他請至洛陽,想那袁熙迴到河北,袁譚、袁尚必定會更加刻意拉攏,殿下此舉,怕是會讓河北比早先更加熱鬧一些!”


    投效劉辯已是有了一些時日,田豐對袁紹的歸屬感,正逐步為劉辯給他帶來的歸屬感所取代,考慮事情,也是大多站在劉辯的立場上。


    點了點頭,劉辯手捏著下巴,沉默了半晌,才向龐統問道:“士元方才說,曹操所依仗者,乃是麾下幕僚,不知士元有何計較,如何除去他麾下幕僚?”


    “殿下!”再度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個大禮,龐統對他說道:“天下賢良了了可數,曹操麾下卻是人才濟濟!殿下若是不講曹操幕僚除去,將來爭奪天下,怕是要吃了大虧!”


    “如何除去?何時除去?”龐統所言,正是劉辯許多時日以來一直在尋思的事情,他的話音剛落,劉辯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了一句。


    “袁紹與曹操之間,必定再有一戰!”直起身子,龐統看著劉辯說道:“郭嘉、荀攸等人,既不可為殿下所用,不若除去!不過要除他們,當待到曹操再破袁紹,方可下手!”


    聽完龐統的這番話,劉辯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郭嘉、荀攸、程昱等人,在曹操麾下行事,秦軍與曹軍爭鬥,也是多因這些人,而始終沒有太大的建樹。


    就連小小的壽春和下蔡,也是在與曹軍爭鬥之中屢次得而複失。


    可劉辯始終覺著,郭嘉等人乃是難得的大才,若是輕易殺了,著實是有些可惜。


    微微蹙著眉頭,沉默了片刻,劉辯才對龐統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容後再議,你等當好生準備一番,待袁熙來到洛陽,如何說服他,在袁譚與袁尚爭鬥之時,從中調停,而非支持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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