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口上的秦軍將士們使足了全力向下推擠,正沿著階梯往上衝的青州軍,也拚命的往關上湧。


    幾處可以登上關口的狹窄階梯上,擠滿了雙方的將士。


    站在關口上去秦軍強弩手,端著弩箭,不斷的朝著下麵的青州軍發射箭矢。


    箭矢飛進青州軍之中,一個個青州軍被箭矢射中,摔倒在地上。


    他們的戰死,並沒有影響到其他的青州軍,如同瘋了一樣的青州軍將士們,還在呐喊著,往關上衝鋒。


    從未見過青州軍如此勇猛的秦軍將士,承受著敵軍的猛攻,也是不敢怠慢,一個個都凝重了起來。


    擁堵在階梯上的雙方將士,最前麵的人幾乎已是無法舉起兵器,許多將士都隻能相互間用腦袋撞擊對方。


    腦漿迸裂鮮血飆濺,被敵人撞死的雙方兵士,在後麵大力的推擠下,身體筆直的挺著,根本無法摔倒下去。


    兩支大軍就這麽相互僵持著。


    領軍來到軒轅關的青州軍偏將,望著正在廝殺的戰場,眉頭也是緊緊的鎖著。


    雙方僵持的時間太久,若是按照這個進度,想要在兩三天內擊破秦軍,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望著廝殺的戰場,青州軍偏將無意中抬頭朝著關口上望了過去,與關上的秦軍偏將,恰好對上了視線。


    站在關上的秦軍偏將,手持著長劍,望著青州軍的偏將,直有種想要縱身跳下關口,將對方劈殺的衝動。


    關口太高,他又不是呂布。


    衝動歸衝動,秦軍偏將才不會像呂布那樣做出瘋狂的事情。


    雙方擁堵在階梯上,彼此推擠著,對秦軍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在人數上不如青州軍,將敵軍推擠在階梯上,秦軍強弩手便可趁勢發射箭矢,更多的射殺敵軍。


    以青州軍以往的表現來看,他們雖然在廝殺的時候,總是人數多於敵人,可他們的士氣並不會十分持久,隻要死亡的人足夠多,他們一準會當即潰敗。


    兩支軍隊還在階梯上擁堵著,關口上的秦軍強弩手不斷的射出箭矢。


    階梯上的雙方,都沒有太多的建樹,可關口上的秦軍強弩手,卻是每個人都射殺了許多敵人。


    關上關下的雙方還在廝殺著,駐馬立於遠處觀看著廝殺的青州軍偏將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滿是驚懼的喊聲:“將軍,後方有秦軍!”


    聽到喊聲,那偏將趕忙扭頭朝後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在他們下山的山崗上,通紅的一片秦軍正朝著關口湧來。


    軒轅關一帶戰況激烈,進入河東的高順卻是滿心的煩悶。


    襲擾各處村子的馬賊,從不是某一處地方太久逗留,當羽林衛得到消息馬賊又襲擾了某處村子,匆忙趕去的時候,村子已是被洗劫一空。


    讓高順稍稍欣慰的是,馬賊襲擾村子,極少殺人,隻是有些村莊會奮起反抗,才遭到馬賊屠戮。


    率軍駐紮於河東曠野上,高順站在帥帳外,目光環視著四周。


    自從河東歸屬劉辯以來,此處無論是農業還是商業,都有了很大的發展。


    百姓富庶,糧多物豐,也吸引了許多周邊的外來人口到此處定居。


    突然出現的馬賊,讓河東一帶守軍有些措手不及,各地雖然也曾派出兵馬清繳馬賊,結果卻是與高順的遭遇幾乎相同。


    每每秦軍到了,馬賊已然是撤了。


    整個河東,村落無數,秦軍數量卻是有限,又不可能在每個村子駐守秦軍,即便秦軍足夠在各個村落駐守,當地官員也是斷然不敢冒險。


    各地守軍人數有限,承擔著防衛城池的重任,一旦在各處村落布防,城內防務必定空虛。


    萬一曹軍趁虛而入,整個河東危矣!


    連續數次撲空,高順心內已是一片焦躁,派出的斥候無數,卻始終找尋不到馬賊究竟落腳於何處。


    且不說秦王治下的河東,在曹仁、曹洪假扮的馬賊襲擾下苦不堪言,隻說那關羽。


    被無名放走之後,關羽絲毫不敢耽擱,一路朝著許都行進。


    隻是道聽途說,說是劉備投效了袁紹,曾斬殺了管亥,而且還因偷襲顏良而導致顏良投效洛陽秦王,關羽即便去投效了袁紹,恐怕袁紹也是不會容他。


    無處可去,關羽隻得徑直返迴許都。


    曹軍主力早已離開了許都,曹操也是親自率軍前往,關羽迴到許都,並沒有幾個人待見他,負責許都防務的官員們,也是不肯與他多做周旋。


    想起當日曹操贈馬,戰馬卻在沙場之上被秦軍得了,如今又迴到了呂布的胯下,關羽心內就是一陣憋悶。


    如果秦王將戰馬給了別個,將來在沙場之上,或許還有個三兩成把握能夠奪迴,可偏偏秦王是將赤兔還給了呂布。


    那呂布乃是世間第一猛將,天下英雄諸多,誰又敢同他單打獨鬥?


    赤兔重歸舊主,關羽對它,也是徹底的斷絕了念想。


    狼狽不堪的迴到在許都的住處,迴到府中,關羽連續兩天閉門,任何人也是不見。


    一直閉門到第三日午間,關羽還是躺在鋪蓋上,想著連日來發生的憋悶事。


    在曹操麾下行事,曹操雖說待他不薄,可曹軍不缺猛將,他在曹軍之中,也隻能算得是武藝還過得去。


    即便前往官渡,重新加入曹軍,丟失了赤兔馬,關羽也是覺著顏麵有些過不去。


    正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聽到有人叩門,關羽眉頭一皺,沒好氣的嚷道:“說了本將軍不吃飯食,莫要總是前來攪擾!”


    “二叔,是我!”敲門聲止住,門外傳來的竟是糜夫人的聲音。


    聽出是糜夫人,關羽一骨碌爬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將房門打了開來。


    房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果然正是糜夫人。


    糜夫人捧著一隻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隻陶罐,陶罐裏有著半罐黃橙橙的粟米飯。


    在裝著粟米飯的陶罐旁邊,擺放著兩支小碗,一隻小碗裏放著幾根醃製的青菜,另外一隻小碗裏,則是碼著切成薄片的熟肉。


    “二叔自前日迴來,便將自家關在屋內,著實讓人擔憂!”關羽開了門,糜夫人雙手捧著托盤,遞到他的麵前,輕聲對他說道:“且不論如何,二叔也當吃些飯食!”


    糜夫人親自送來的飯食,關羽自是不敢不接,他連忙接了,向糜夫人謝道:“多謝嫂嫂!”


    “曹公已然領軍前往官渡,二叔有何計較?”關羽接過了飯食,糜夫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微微紅著臉,向他問了一句。


    甘夫人和糜夫人從來不問行軍打仗之事,在許都也都是關羽說了為準,從來沒問過他如何打算。


    而今糜夫人突然一問,倒是把關羽給問的愣了。


    “嫂嫂乃是女流之輩,二叔若是不願,當可不說!”關羽沒有吭聲,糜夫人低下頭,向關羽福了一福,轉身走了。


    捧著糜夫人為他送來的飯食,關羽望著她的背影愣了半天,才終於想的明白了。


    在許都雖說住的安穩,可甘糜二位夫人終究是劉備的家眷,想念夫君,也是人之常理。


    給關羽送了飯食的糜夫人,低著頭,帶著兩個侍女往住處去的時候,臉頰始終紅紅的。


    方才她問起關羽如何打算,無論關羽給了她怎樣的答案,在她來說,都是可以接受。


    或許關羽的力量尚不足以保護她和甘夫人,可不知為何,隻要關羽在身邊,她就感到心內一陣的安泰。


    每每將劉備與關羽比較,糜夫人心底就會升起一陣悲愴。


    自從劉備當日從陶謙手中誆騙了徐州,連連戰敗不說,還每次都隻顧著自家逃命,將她和甘夫人丟下。


    起先若不是呂布念在與劉備是素識,未有為難他的家小糜夫人和甘夫人恐怕早就沒了性命。


    曹操攻破徐州,也是為了拉攏關羽,才將她們安置了下來。


    如此想來,跟著劉備,早晚會在遇見大難的時候再被他丟下,死在亂軍之中,也是定然會發生的事情。


    倒不如跟著關羽,雖說隻是叔嫂,這一生卻是能過的安穩。


    至少關羽,在糜夫人和甘夫人看來,他才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糜夫人的心情,關羽自是不曉得,端著她送的飯食,在門口站了許久,關羽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轉身迴到了屋內。


    粟米飯蒸的是不軟不硬,吃著甚為爽口,青菜也是精心烹製,更不用說那一碗切成薄片的熟肉。


    府中夥夫可是沒有這般手藝。


    大口的吃著飯,關羽心底居然出現了一個想法,若是能長久吃到糜夫人做的飯食,倒也是一樁美事。


    這個想法剛從心底生起,關羽就愣了一下,將飯碗放下,罵了自家一聲:“關羽啊關羽,你也忒不仗義!自家嫂嫂,豈是你能亂想?”


    “關將軍,小人有要事呈稟!”正罵著自己不仗義,房門外傳來了一個關羽從未聽過的聲音。


    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聽到那聲音,關羽眉頭一擰,向屋外喊了一聲:“有何事,速速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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