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箭矢瞄向了山坡下的秦軍騎兵,作為先遣的千餘名秦軍卻是並不曉得,他們正一步步的走向青州軍布下的伏擊圈。


    領著這千餘名秦軍的偏將,在快要進入青州軍伏擊圈的時候勒住了戰馬,抬起手臂,止住了隊伍的行進。


    千餘名騎兵在他抬起手臂的那一刻,全都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都向兩側的山崗上張望著。


    山崗很靜,靜的連半點聲息也是沒有,就連鳥兒的鳴叫聲,也是一點都聽不見。


    看著兩側的山崗,秦軍偏將臉上是一片凝重,向身後的千餘名秦軍騎兵喊道:“都警醒著些,青州軍可能就在附近!”


    所有秦軍都應了一聲,從背後取下圓盾持在手中。


    可兩側的山崗都可能有青州軍出現,持著圓盾,他們竟是不曉得該防禦哪邊才是。


    雖說心內感到不安,卻承擔著探路的職責,偏將也是不敢就此掉頭迴去,隻得下令隊伍繼續前進。


    再次向前行進,秦軍行進的速度,要比先前慢了許多,每個人都警惕的觀望著兩側的山崗。


    站在山崗上,望著漸漸進入伏擊圈的秦軍,荀攸捋著下巴上的胡須,點著頭說道:“秦軍果真是訓練有素,尚未進入伏擊地,便已是做好了防範!”


    “與這樣的大軍廝殺,我軍著實無有多少優勢!”同樣望著山下正緩慢行進的秦軍騎兵,孫觀接過了荀攸的話頭。


    倆人都沒有繼續言語,望著山下秦軍騎兵,他們的眸子中,閃爍著一種複雜的神采。


    荀攸看著秦軍騎兵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欣賞和讚歎,而孫觀望著秦軍,眸子裏閃爍著的則是濃重的妒忌。


    沒有將軍不希望麾下將士像秦軍一樣戰力強橫,如果給孫觀一支如同秦軍一般的軍隊,他絕對有信心將呂布當日在軒轅關發起的進攻擊退。


    眼見秦軍已經進入了伏擊圈,山坡上的青州軍弓箭手並沒有將箭矢發射出去,他們一個個都凝視著山下的秦軍,其中一些人,甚至緊張的連手都在微微發抖。


    領著這隊秦軍騎兵的偏將,越往前走,心內越是感覺到不安更加濃重,可背負著探路的任務,他又不得不領軍向前。


    他所能做的,隻是警覺的觀望著四周,提防青州軍突然從側旁殺出。


    秦軍騎兵漸漸進入了青州軍伏擊圈的縱深處,山坡上的青州軍弓箭手,一個個都將長弓抬了起來,把弓弦拉滿,瞄準了山下的秦軍。


    望著兩側的山崗,秦軍偏將突然高聲向身後喊道:“盡速從此處通過!”


    喊話的同時,他雙腿朝著馬腹上一夾,策馬朝著前方奔了出去。


    跟在他身後的千餘名秦軍,聽到他的喊聲,也是片刻也不耽擱,趕緊兩腿夾著馬腹,飛快的向前奔馳。


    秦軍突然加快了速度,讓山坡上的青州軍有些猝不及防,一個青州軍弓箭手心下一慌,拉滿弓弦的手鬆了開來。


    一支箭矢夾裹著勁風,朝山坡下的秦軍飛了出去。


    箭矢並沒有射中秦軍,而是在幾個秦軍之間飛了過去。


    眼看著一支羽箭從麵前飛過,那幾個秦軍連忙高聲喊道:“山坡上有敵軍!”


    這支無意中飛出的箭矢,無疑是告訴了秦軍敵人的方位,衝在最前麵的偏將兜轉戰馬,提著長槍朝青州軍蟄伏的山坡上一指,大聲喊道:“衝向敵軍!”


    就在秦軍騎兵們紛紛兜轉戰馬的時候,山坡上的青州軍弓箭手,也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紛紛鬆開了拉滿的弓弦。


    弓弦陣陣,無數羽箭朝著秦軍飛了過去。


    尚未完全掉轉方向的秦軍騎兵,頓時被羽箭射翻了一片。


    無數羽箭兜頭罩下,秦軍雖說已經做出了防禦,可他們胯下的戰馬,卻無法用盾牌遮擋。


    成片的戰馬嘶鳴聲發出,一匹匹戰馬被羽箭射成了碩大的刺蝟,摔倒在塵埃之中。


    許多秦軍將士,從馬背上掉落時,還持著盾牌遮擋身體。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保持了身體的平衡,借助著盾牌,保護自己,也有少部分人,在摔落戰馬時沒有站穩,摔倒在地上,被隨後而來的羽箭射的滿身都是箭杆。


    由於山坡上草木太多,青州軍無法列出弓箭大陣,弓箭手散落的站在山崗上,向秦軍自由的發射著箭矢。


    青州軍弓箭手的人數,遠遠不止一千,他們雖說並沒有列起大陣,可射出的箭矢連綿不絕,卻也是幾乎遮蔽了半邊天空。


    幾輪箭矢射出,戰馬沒有被射中的秦軍已是很少,大多數秦軍都已從馬背上掉落了下來,千餘人隻不過是頃刻間,就被射殺了將近一半。


    偏將的肩頭上插著一支羽箭,鮮血從沒入肩膀的箭杆滲出。


    他胯下的戰馬已經被青州軍射殺,在跌落馬背的時候,他從一個秦軍兵士的屍體旁撿起了盾牌,以盾牌遮擋著身體,向山坡上的青州軍一陣狂奔。


    跟在偏將身後的秦軍將士,冒著青州軍射出的箭矢,每衝出幾步,便會有一兩個秦軍倒在敵軍的箭矢之下。


    雙方距離在不斷的拉近,青州軍射出的箭矢,勁力也是越來越強,倒下的秦軍更是要比先前多了不少。


    肩頭上受傷的那隻手臂提著長槍,另一隻手持著盾牌,已經衝到能看見青州軍弓箭手的距離,秦軍偏將發出了一聲怒吼,腳下的步子更要比先前快了許多。


    他身後的秦軍騎兵,已經都沒有了戰馬,在他們衝鋒的路上,躺滿了被箭矢射殺的戰馬和秦軍的屍體。


    衝鋒的秦軍就好似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些,殺向青州軍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片猙獰。


    在青州軍的射殺下,衝鋒的秦軍人數是越來越少,到了最後,不過隻剩下百餘人而已。


    眼看著秦軍快要衝到近前,青州軍弓箭手也是一片忙亂,不少人甚至已經做好了掉頭逃跑的打算。


    “步兵,衝殺!”站在山崗上的孫觀,眼看著僅存的秦軍就快要衝到弓箭手之中,曉得若是讓他們得逞,弓箭手必定會有很大的傷亡,連忙下達了步兵衝殺的命令。


    孫觀一聲令下,早就做好了準備的青州軍步兵,齊齊發出了一聲呐喊,潮水般的湧向正往山坡上衝的秦軍。


    領著百餘名秦軍衝鋒的偏將,在與敵人撞擊到一處的時候,由於肩膀上傷口傳來的劇痛,長槍脫手飛出。


    在長槍掉落的那一刹,一個青州軍提著短矛,向他狠狠的紮了下來。


    眼見短矛就要紮到秦軍偏將,偏將掄起盾牌,朝著那曹軍的太陽穴上就是狠狠的一下。


    太陽穴被砸了個正著,那曹軍的短矛還沒有紮到秦軍偏將,就一頭摔倒在了地上。


    數百倍於秦軍的青州軍湧了上來,前麵的人還與秦軍廝殺著,後麵的人則是發出一聲聲呐喊,用力的推擠著他們前麵的同伴。


    強大的擠壓力將秦軍壓縮在了一處,一個個秦軍倒了下去,而他們腳下,躺著的青州軍屍體,絕不比他們戰死的人數更少。


    人數的懸殊,使得戰鬥結束的進程加快了許多,青州軍重步兵發起衝鋒不過一盞茶的光景,戰鬥就已經到了尾聲。


    喊殺聲止歇了下來,山坡重歸於一片寧靜。


    無數青州軍站在山坡上,他們的視線卻都是停留在佇立於他們之中的兩個人身上。


    立於人群之中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身上衣甲已經是殘破不堪,渾身也沾滿了血汙,就連臉頰上,也是留著一條條的傷口。


    臉頰上的那一條條傷口深可見骨,卻已經不再流淌鮮血。


    他站在人群之中,一隻手掐著一個青州軍的頸子。


    被他掐著頸子的青州軍,麵皮呈現著青紫的眼色,眼珠突出舌頭也微微外吐,已是死去有一會了。


    掐著那青州軍頸子的不是別個,正是率領這支秦軍騎兵的偏將。


    糊滿了血汙的臉上,神色一片凝重,他的眼睛平視著前方,眸子裏卻是沒有了半點神采。


    他已經死去,死在了無數曹軍的短矛之下。


    在臨死的那一刻,他還緊緊的掐住了一個青州軍的脖子,拉了一個墊背的敵人。


    山坡上的青州軍望著他,離的近些的,在看著他的時候,眼神裏還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鮮血的味道縈繞於山坡,死亡的氣息在每一個活著的青州軍心頭纏繞。


    沒有人上前將那秦軍偏將推倒,四周的所有青州軍,在看著已經死去的他時,心內都難免湧起了一陣陣的恐慌。


    山坡之上,孫觀與荀攸並肩而立。


    望著被青州軍團團圍住的秦軍偏將屍身,他們的臉上也是一片凝重。


    被敵人包圍,還能如此勇猛廝殺,這樣的軍隊,又有什麽力量可以阻止他們的前進?


    一股淩冽的山風在山崗上刮過,吹的每一個青州軍渾身都感到一陣陣森冷的寒意。


    山風掠過僵立於殺場的秦軍偏將,偏將的身體微微晃了一晃,終於直挺挺的朝側麵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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