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關上,孫觀看著正朝關口推進的秦軍,臉上現出了一片迷茫。


    朝著關口推進過來的秦軍,清一色全是強弩手。


    到了強弩射程所能達到的位置,秦軍強弩手停了下來,紛紛在羽箭上包裹起油布,並且將油布點燃,瞄準著關上的青州軍。


    如此遠的距離,即便秦軍強弩再如何強悍,也是不可能對關口上的青州軍造成太大的傷害。


    看著於關外列陣的秦軍強弩手,孫觀向關上的青州軍將士們喊道:“盾牌防禦,將敵軍的箭矢擋在外麵!”


    隨著孫觀一聲大喝,關上的青州軍紛紛將大盾架在了城垛上,將關口的高度又人為的拔高了一些。


    若是兩軍廝殺,大盾對箭矢還是有著很強的防禦力。


    可在城垛上架起大盾,無疑是有些多此一舉。


    關外的秦軍強弩手,端起強弩,以城垛上的大盾為基準高度,爾後箭矢抬高了半寸。


    所有秦軍強弩手的箭矢上,都燃燒著熊熊的火團。


    瞄準著關上的青州軍大盾,陣列側旁的軍官抬起手臂,猛的將手臂往下一壓,大喊了一聲:“放箭!”


    隨著軍官手臂向下按的動作,最前排的強弩手紛紛摳下了弩箭的機簧。


    一支支箭矢,在強弩手摳下機簧的同時,夾帶著火團,朝軒轅關上飛了過去。


    火團在半空中發出“唿唿”的響聲,徑直飛向了關上的青州軍。


    手持大盾,站在關上的青州軍將士,把頭低低的伏下,聽著箭矢撞擊在盾牌上的響聲和有些箭矢從頭頂飛過時發出的唿嘯聲。


    秦軍強弩手射出的箭矢,就猶如半空中突然下了一場流星雨一般,自遠處看去,倒也是煞為壯觀。


    雙手叉著腰,站在軍營外,望著強弩手射出的一蓬蓬火箭,呂布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向一旁的張遼和太史慈說道:“如何?這般騷擾敵軍,也是可讓敵軍頗為困擾!”


    望著正朝關上施放箭矢的秦軍強弩手,張遼和太史慈的眉頭始終緊緊的擰著。


    若是依照這種方式向軒轅關發起騷擾,用不兩天,關口上的青州軍就會明白秦軍的意圖,屆時魏延等人領軍來到,恐怕青州軍已是做好了防禦後方的打算。


    “溫侯!”終於,張遼還是沒能忍住心中憋著的話,對呂布說道:“若是如此襲擾青州軍,想來不日之後,文長等人怕是會有場惡戰。”


    從張遼的話中,呂布聽出了些許的不滿,他扭頭看著張遼,冷聲一笑說道:“文遠可有高見?”


    聽出呂布語氣不好,張遼也是不敢再多言語。


    畢竟此番出征,呂布是為主將,而他和太史慈隻不過是副將而已。


    盯著張遼看了好一會,見他沒再言語,呂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張遼和太史慈說道:“你二人以為本將軍隻是會讓將士們向關上施放箭矢?”


    呂布如此一說,倒是讓張遼和太史慈愣了一下,二人都把目光轉到了呂布的臉上,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望著軒轅關關口,呂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張遼和太史慈說道:“三日之後,我等入關!”


    呂布話說的很是斬釘截鐵,讓太史慈和張遼心內更是一陣不安。


    早先呂布曾率領大軍進攻許都,正是由於他帶走了許多兵馬,才最終導致下蔡守軍不足,張遼等人不得不棄守下蔡。


    如今呂布又說出三日之後入關的話來,張遼和太史慈心內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並沒有去看二人,呂布已是曉得他們對他說的話有些不信,撇嘴一笑,轉身朝著軍營內走了去。


    進了兵士們為他搭建起的帥帳,呂布將帳簾放下,從懷中摸出了一封書信。


    書信上,赫然是賈詡的字跡。


    這封書信已然打開了口,信上的內容,呂布幾乎是可以倒背如流。


    大軍出征之前,賈詡給了他這封書信,要他到了軒轅關再打開。


    一路上,每每想到賈詡給了他一封書信,呂布心內就好似有著甚麽事情沒有做完一樣,總有點像被貓撓了一般的癢癢。


    沒等到軒轅關,他便暗中將書信打開,看了書信上的內容之後,呂布心頭頓時一陣歡喜。


    領軍來到軒轅關,劉辯要他隻是襲擾敵軍,不許強行破關,著實是讓他煩悶了好一陣子。


    可看了賈詡的書信之後,呂布頓時對破開軒轅關有了信心。


    不過在破關之前,他還得捺下性子,讓強弩手連續對關口發起三天佯攻才行。


    “來人!”端坐在帳內,呂布又把書信看了一遍,確定記清了其中的每個環節,才向帳外喊了一聲。


    一名守在帳外的兵士聽到呂布的喊聲,跨步進入帳內,抱拳躬身麵朝著呂布,等待著他的吩咐。


    “即刻去為本將軍挑選兩百名精銳兵士!”抬頭看著那親兵,呂布向他吩咐道:“這些人須曉得攀援,若無此能力,斷然不要!”


    “諾!”親兵雖是不曉得呂布為何要找兩百名這樣的兵士,卻還是抱拳應了一聲,退出了帥帳。


    呂布進入了帥帳,張遼和太史慈卻是沒有他心內那般坦然。


    倆人並沒有看過賈詡的書信,也不曉得呂布究竟有什麽打算,對呂布違背劉辯命令,還是感到心內一陣忐忑。


    “文遠,你看溫侯……”望著正朝關上發射箭矢的強弩手,太史慈有些遲疑的對張遼說道:“他莫不是還要違背殿下命令?”


    同樣視線停留在強弩手陣列,看著那一蓬蓬朝關口上飛去的火箭,張遼的眉頭緊緊的鎖著,遲疑了一下,才對太史慈說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溫侯總是如此,末將擔心,他會壞了殿下大事!”


    有著同樣擔憂的太史慈沒再言語,他擔心的,也正是呂布太過剛愎自用,將劉辯的全盤計劃打破。


    望著遠處漫天飛舞的火箭,太史慈對張遼說道:“不若這樣,文遠接替了溫侯主將之職,將溫侯軟禁起來……”


    “萬萬不可!”太史慈的提議剛說出口,張遼就連忙說道:“溫侯畢竟是主將,我等且看著他如何計較,若是果真亂來,屆時再阻止不遲!”


    心內還是覺著如果由著呂布的性子,恐怕會壞了大事,可提議被張遼否決,太史慈也是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眉頭漸漸擰的更緊了。


    關外的秦軍強弩手,接下來的三天裏,每天都會向關上的青州軍發射箭矢。


    火箭漫天,雖說看起來頗為嚇人,對關口上青州軍造成的傷害卻是極為有限。


    守衛關口的青州軍,頭兩天還會如臨大敵的擺列住盾陣,防禦著秦軍強弩手射向關口的火箭,可到了第三天,他們便懈怠了下來。


    坐在關上的一處城垛下,一個青州軍兵士抬頭看著從頭頂飛過去的火球,撇了撇嘴,對一旁的同澤說道:“秦軍怕是箭矢多的用不完,連續三日,每日裏都隻是向關上射箭,除城內多了許多散落的箭矢,還真不曉得他們得了甚麽!”


    “秦王有錢,由得他們糟踐!”同樣靠坐在城垛後,另一個青州軍兵士也撇著嘴說道:“整日裏秦軍都是這般施放箭矢,我等處坐在城頭下有時頸子難受些,還真不曉得他們在射些甚麽!”


    青州軍兵士們,鄙夷著城外放箭的秦軍強弩手,同樣躲在一處城垛下的孫觀,心內卻是滿滿的都是狐疑。


    秦軍強弩手,連續三天向關口施放火箭,卻始終不見步兵進攻,著實是有些違背戰術常理。


    仰臉望著天空那如同流星雨一般璀璨的火箭,孫觀心頭陡然一緊,險些就直接站了起來。


    身子剛欠了一欠,他才突然想起,在他的頭頂,就是秦軍強弩手射過來的羽箭。


    若是果真站了起來,被羽箭射個正著,那才是真的窩囊。


    連忙又坐了下去,孫觀朝一旁的一個親兵招了招手。


    見孫觀招手,那親兵貓著腰來到了他的身旁,等待著他下達指令。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謹防我軍後方出現秦軍!”扭頭看著那親兵,孫觀下達了一條讓青州軍將士主意後方的命令。


    得了孫觀的命令,親兵應了一聲,提起盾牌,將後背擋住,貓著腰朝下關口的階梯跑了過去。


    弩箭射出的箭矢,弧度要比弓箭小了許多,傳達孫觀命令的親兵,隻須貓著腰,便可避開羽箭。


    看著那親兵消失在階梯口的身影,孫觀深深的吸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


    關口上,孫觀下令讓關內的青州軍謹防背後,軒轅關外,呂布叉著腰,遠遠的看著連一麵盾牌也沒有豎起的關頭,臉上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站在呂布左右兩側的張遼和太史慈,看見他臉上流露出笑意,心內反倒是越發的忐忑了起來。


    “來人!”仰臉望了望天空,見天色已然有些暗淡了下來,呂布朝身後一招手,喊了一嗓子:“傳令兩百勇士,整裝待發!隨本將軍前去破開軒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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