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到了魏延近前,李籍抱拳朝他一拱問道:“此處距小沛僅有十裏之遙,將軍下令大軍駐紮於此,若周邊無有異狀,將軍有何打算?”


    “強攻小沛並非明智之舉!”扭頭看著李籍,魏延聲音很低的說道:“大軍一旦圍城,雖說我軍將士個個勇猛,且人數也是多於守城曹軍,可強攻城池,一是傷亡必定巨大,我軍日後要想解救徐州之圍,怕是後續兵力不足!”


    魏延的一番話,讓李籍心內頗是感到有些訝異。


    將心比心,若是秦王給了他一支大軍,他想要的,怕是會急於取得首場勝利,至於日後如何打算,他是斷然不會考慮那麽多。


    比他還小上三歲的魏延,竟然能在領軍出征的時候還如此冷靜,著實讓李籍覺著,秦王識人果真是獨具慧。


    “將軍有何打算?”心內雖是有些感慨,李籍卻是並沒有逢迎魏延,而是又向他追問了一句。


    “兵不血刃,自是最好!”重新仰頭望著天空,魏延有些不符合他年歲的輕歎了一聲說道:“可兵不血刃奪取小沛,又怎是那般簡單的事情……”


    曉得魏延此時心內一定有著盤算,李籍也沒有再問什麽,隻是站在他的身後,望著黃昏下的遠處。


    就在倆人都無話可說的時候,又一匹快馬朝著軍營奔來。


    看到那匹快馬,魏延眸子一亮,對李籍說道:“這個斥候斷然是有所發現!”


    同樣已經看到那斥候的李籍,聽了魏延的這句話,心內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衝過來的斥候看起來與其他斥候並沒有什麽不同,魏延說出這個斥候斷然有所發現,或許是太武斷了一些。


    還沒等李籍將心內的疑惑說出口,斥候已經策馬來到了他們近前。


    這個斥候並沒有像早先那些斥候一樣,在離魏延還有十多步的地方就跳下馬背,他是一直策馬到了魏延的身前,才猛的一提韁繩。


    疾馳中的戰馬,被韁繩一勒,兩隻前蹄高高抬起,就好似要朝著魏延和李籍踏過來一般。


    麵朝著戰馬的馬蹄,魏延雙手背在身後,連動也不曾動上一下。


    戰馬止住,兩隻前蹄落地之時,馬頭離他不過隻有三四拳的距離。


    “噌!”斥候太過莽撞,李籍一把抽出了長劍,怒目瞪著那斥候喝道:“竟敢在將軍麵前無理,莫非嫌項上人頭太過牢固?”


    被李籍喝了一聲,斥候曉得方才是莽撞了,心內一驚,趕忙翻身跳下馬背,抱拳跪在魏延麵前,神色很是慌亂的說道:“小人衝撞將軍,還請將軍莫怪!”


    朝身後站著的李籍擺了下手,魏延氣定神閑的對跪在麵前的斥候說道:“若有發現,便恕你無罪,起身說話!”


    “諾!”得了魏延這句話,斥候心內才安穩了一些,他趕忙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魏延說道:“啟稟將軍,小沛城外,發現一支曹軍!”


    “嗯?”斥候剛說出小沛城外發現了曹軍,魏延的眼睛就陡然一睜,先是迴頭和身後的李籍對視了一眼,爾後有些激動的向那斥候問道:“曹軍於何處?有多少人馬?”


    “約摸萬餘人!”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斥候對魏延說道:“他們蟄伏於山窩之間,飯食也不用明火,若是不留心,斷然發現不得!”


    “你非但無罪,反倒有功!”朝那斥候的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魏延很是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待到我軍奪下小沛,本將軍定要好生賞你!”


    之所以要等到拿下小沛才賞斥候,是魏延考慮到他如今的地位並不穩固,待到奪下小沛,軍中將士對他都已經心服口服,那時候再給有功者賞賜,來的更要讓人信服一些!


    剛才衝撞了魏延,心內還在恐慌著,那斥候哪裏還敢求什麽賞賜。


    聽得魏延如此一說,他是明白過來,衝撞之罪魏延是不會和他計較了,趕忙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對魏延說道:“多謝將軍!”


    朝那斥候點了下頭,魏延語氣很是和善的吩咐了一句:“辛苦了,且去歇著吧!”


    斥候應了一聲,抱拳躬身朝後退了兩步,才轉身牽起戰馬,扭頭朝軍營裏走去。


    方才李籍很想問魏延,他是如何看出這個斥候帶迴了有用的訊息,可一聽說小沛城外的山窩裏蟄伏著一支曹軍,心內頓時一陣緊張,下意識的對魏延說道:“將軍莫非是看出甚麽來了,在此駐紮,卻是避免了大軍陷入曹軍設下的埋伏!”


    “事出反常必為妖!”仰臉望著天空,魏延嘴角終於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對李籍說道:“曹軍定然是意圖我軍在小沛城外駐紮,爾後趁著夜半我軍,城內曹軍也趁勢殺出,一戰便可將我軍擊潰!”


    “將軍慧!”早先還不願逢迎魏延,得知小沛城外蟄伏著一支曹軍之後,李籍對這位比他小上兩三歲的將軍已是刮目相看,趕忙接了一句說道:“若非將軍下令駐紮,我等怕是今晚便會成了曹軍刀下之鬼!”


    太陽已是接近了地平線,天空中的雲朵,也被夕陽鍍上了橘紅的光彩。


    望著空中的雲朵,魏延嘴角牽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李籍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即刻開拔,今晚於小沛城外駐紮!”


    明知曹軍在前方設下了伏兵,魏延還要領著大軍往陷阱裏鑽,著實是讓李籍感到不解。


    滿臉愕然的看著魏延,李籍眨巴了兩下眼睛,有些遲疑的問道:“將軍,曹軍可是在小沛城外設下了埋伏,明知敵軍布下了陷阱,還往裏鑽,將軍這是做的何等盤算?”


    “我軍若是在此處駐紮,曹軍伏兵到了夜間,斷然是有所防範!”扭頭看著李籍,魏延最佳微微牽起,對他說道:“既然曹軍想要對我軍來場,今晚我軍便先他們一步,又有何不可?”


    “將軍的意思是……?”魏延這番話說出口,李籍頓時一臉的愕然,一句話沒有問完,就已經是愣在了那裏。


    “我軍到了城下,分出一萬兵馬夜襲曹軍伏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籍,魏延語氣很是凝重的對他說道:“這一萬兵馬,便有勞李將軍率領!擊破曹軍之後,將軍可派出信使知會本將軍,爾後佯裝曹軍,向我大軍衝殺,明日黎明之前,本將軍要進駐小沛!”


    若是尋常攻城,大軍圍住城池,沒有半月一月,也是難以有所建樹。


    劉辯向來不讚同強攻城池,以往他帶兵,就是會采用各種策略,誆騙城內守軍將大軍放進城內。


    對這種戰術,秦軍並不陌生。


    可劉辯攻城,往往也是要將城池圍上幾日,待到守城敵軍疲累了,再誆騙城池。


    魏延剛領著大軍來到小沛,就想要誆騙城內守軍將城門大開,著實是讓李籍感到有些不可相信。


    從李籍的臉上看出了疑惑,魏延嘴角牽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說道:“李將軍莫有顧忌,隻管前去傳令,明日黎明,你我在小沛城頭飲酒,如何?”


    魏延話說的是底氣十足,李籍雖說心內還有疑惑,卻也不好多問什麽,隻得雙手抱拳,朝魏延一拱,應了一聲,向大軍傳達朝小沛城推進的命令去了。


    搭建營地,並不是個輕鬆的活計。


    秦軍將士們把營地搭設完畢,甚至都沒來及住上一晚,就又得到了出發的命令。


    更為關鍵的是,得到出發命令的時候,天色已經是越來越晚,眼見夜晚就要降臨。


    在這個時候出發,著實是讓將士們更為不解。


    不解歸不解,秦軍將士們卻是對這條命令沒有任何抵觸的執行了。


    才搭建好沒有多久的營地,很快就被將士們給拆了個幹幹淨淨。


    待到營地整個被拆除完畢,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站在戰馬旁,仰臉望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空,魏延臉上漾滿了笑容,高聲向軍中喊了一嗓子:“所有人全都點起火把,行軍之時大聲交談,有多大動靜,就給本將軍整出多大動靜!”


    魏延的連續下達的幾條命令,都是完全顛覆了秦軍將士們的認知。


    夜晚行軍,容易遭到敵軍埋伏不說,行軍sudu也是無法同白晝相比。一般來說,若非特別緊要的軍情,軍隊都不會選擇在夜晚行軍。


    假如隻是單單夜晚行軍,將士們倒也不會多想。


    偏偏魏延這個時候又下了條命令,讓將士們行軍之時大聲交談。


    平日裏秦軍行軍,將士們彼此都是默不吭聲,為的就是保持安靜。


    如今在寧靜的晚上行軍,偏偏還要大聲交談,擺明了就是要將他們的行蹤告訴曹軍知曉,更是讓秦軍將士們和那幾個隨同魏延出征的偏將納罕不已。


    與其他人一樣,李籍的心內也是一陣納悶。


    他本以為魏延趁夜行軍,是為了避開曹軍的耳目,可魏延剛剛下達的這條命令,顯然否定了他的猜測。


    魏延如此做,究竟有什麽深意?


    翻身跳上馬背,李籍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魏延的身上,就好像是想要通過看著他,找尋到答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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