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邊緣。


    鄧展領著五百餘名穿著百姓深衣的龍騎衛快速向著匈奴縱深挺進。


    離開洛陽的時候,鄧展並不知道龐統前往遼東搬兵的事實,在他看來,這次龍騎衛進入匈奴縱深,完全是一次沒有後援的作戰。


    整個匈奴,或許都是他們的敵人!


    “將軍!”正領著隊伍快速前進,前方奔來一騎快馬,馬背上的龍騎衛還沒到鄧展近前,就高聲喊道:“前方發現匈奴大軍!”


    聽到那龍騎衛的喊聲,鄧展趕忙勒住韁繩,跟在他身後的五百餘名龍騎衛,也都紛紛將戰馬勒住。


    “匈奴大軍有多少人?”勒住馬,鄧展向那前來稟報的龍騎衛問了一句。


    “大約三千餘人!”騎在馬背上,報訊的龍騎衛抱拳對鄧展說道:“盡是匈奴精銳騎兵,不曉得是哪路人馬!”


    “我等已然進入匈奴地界!行事當須萬分小心!”那龍騎衛的話音剛落,鄧展就向身後的龍騎衛將士們高聲喊道:“就地蟄伏,放這隊匈奴人過去!”


    所有龍騎衛全都應了一聲,紛紛向四處散開,很快便都消失在茫茫的草場之中。


    風兒掠過草場,草葉兒在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響聲。


    先前還有著五百餘人的草場上,隻是一瞬間,便已是一片空曠,莫說龍騎衛,就連一片衣衫的衣角,也是尋不著蹤跡。


    龍騎衛蟄伏起來之後,不過是半個時辰光景,前方的地平線就chu xian了一支匈奴人的隊伍。


    匈奴人人數正如先前向鄧展稟報qing kuang的龍騎衛所說那樣,隻有三千餘人。


    這支隊伍行進的很快,一路朝著河套邊境飛快馳騁,連片刻也沒多做停留。


    率領這支隊伍的,正是匈奴左穀蠡王。


    策馬飛奔到鄧展等人剛才停留的地方,左穀蠡王勒住戰馬,向四周看了看。


    跟在他身後的三千匈奴騎兵,也紛紛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朝四周逡巡著。


    龍騎衛藏匿身形的能耐,並非尋常兵士可比,就連他們胯下的戰馬,也都是經過特殊的訓練,需要藏匿時,與它們的主人一樣,連半點聲息也不會發出。


    環顧著四周,不僅左穀蠡王什麽也沒看到,就連他身後的三千匈奴騎兵,也是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翻身跳下馬背,左穀蠡王朝前走了幾步,伸手扯著一根草葉,對身後的一個匈奴將軍說道:“方才這裏有戰馬經過,隻是不曉得因何突然不見了蹤跡!”


    站在左穀蠡王身後的匈奴將軍朝四處張望了兩眼,隨後便對左穀蠡王說道:“大王,那支中原人的隊伍,是否已然過了大王屬地?”


    “不可能!”左穀蠡王搖了搖頭,對那匈奴將軍說道:“他們的馬縱然再快,五百餘人的隊伍,想要從本王眼皮子底下溜過,也是不容易!”


    左穀蠡王和匈奴將軍說話的時候,蟄伏在草叢中的鄧展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黃勝,從黃勝的眼中,他也看出了一抹疑惑。


    倆人都沒有說話,繼續靜靜的蟄伏著,deng dai 著左穀蠡王和那匈奴將軍再說些什麽。


    “就地紮營!”果然,左穀蠡王並沒有率領隊伍繼續前進,而是向他身後的匈奴大軍高聲下令:“密切留意附近,一旦發現中原人的隊伍,立刻向本王稟報!”


    左穀蠡王並沒有說出為什麽前來找尋鄧展等人,鄧展當然不可能立刻現身。


    匈奴人就地紮下營帳,鄧展和他麾下的五百龍騎衛卻是靜靜的趴伏在草場上,連一聲咳嗽都沒發出。


    趴伏在草場上,默默的看著匈奴人紮著營帳,鄧展並沒有下令讓龍騎衛將士們突然發起進攻。


    這支匈奴人前來找尋他們,卻並沒有擺出要作戰的架勢,反倒像是希望找到他們商量一些什麽,讓鄧展做出了等到夜間,悄悄潛入匈奴那位左穀蠡王帳內探個究竟的決定。


    當年跟隨劉辯討伐匈奴,對匈奴的幾位大王,鄧展也是頗為熟悉。


    左穀蠡王雖然比當年顯得蒼老了一些,可麵相卻並沒有大的改變,鄧展還是能一眼認出他。


    三千餘名匈奴人都在忙著搭建帳篷,左穀蠡王一手按著腰間的直刀,微微蹙著眉頭,凝望著河套邊界的方向,輕輕歎了一聲。


    “大王,王帳已經搭建完備!”正尋思著那支漢人的隊伍會跑到哪去,一個匈奴將軍跑到左穀蠡王身後,抱拳向他稟報了一句。


    點了下頭,左穀蠡王並沒有言語,轉身朝剛搭建起來的王帳走了過去。


    “晚間把將軍們都喚到王帳,我等要商議一番,若是找尋不到這支漢人隊伍,該當如何援救大單於!”到了王帳外,左穀蠡王停下腳步,扭頭朝跟在身後的匈奴將軍吩咐了一句。


    蟄伏在草叢中的鄧展,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說的這句話。


    營救大單於?


    聽到左穀蠡王這句話,鄧展險些沒有忍住,當時就想站起來去問個究竟。


    可他最終並沒有那麽做,或許左穀蠡王已經看出他們蟄伏在附近,隻是想用話把他和龍騎衛將士們引出去。


    三千匈奴人,在龍騎衛眼中,雖然不算是多麽強的戰力,可龍騎衛畢竟是一支執行潛伏的軍隊,太早暴露,成功的機會就會減少許多。


    匈奴人很快便搭建好了他們的軍營,在軍營的四周,他們還布下了許多眼線,密切關注著四周的環境。


    不過這些匈奴人附近蟄伏著的,並不是尋常的軍隊,而是經過劉辯特別訓練出的龍騎衛。


    與尋常軍隊相比,龍騎衛將士們不僅有著高超的劍術,耐性也是極其的好。


    讓他們趴伏在一處蟄伏,如果沒有命令,他們會一直蟄伏到死,也斷然不會發出半點聲息。


    龍騎衛的戰馬,全都跪伏在它們主人的身旁。


    戰馬的喘息很是均勻,蟄伏了許久,竟然沒有一匹戰馬打起響鼻。


    如果匈奴人知道秦軍龍騎衛已經將戰馬馴養到了這種境地,必定會在心內感慨,馬背上生長的他們,在馴養戰馬方麵,竟然要比龍騎衛差了好幾個檔次。


    太陽漸漸朝西方的天空垂下,終於掛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橘色的光輝鋪灑在大地上,碧綠的草葉都被陽光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斜陽下的風兒,吹的是越發賣力,草葉搖曳著婀娜的身姿,發出陣陣“沙沙”的聲響。


    趴伏在草叢中,鄧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匈奴人的營地。


    盯著匈奴人的營地已經看了好長時間,鄧展感覺到眼睛都有點發澀,不過他還是沒有把視線挪開,而是一邊看著匈奴人營地,一邊默默的思考著,到了晚間,從哪個角度切入進去,暴露的可能會更小。


    如果不是左穀蠡王進入王帳之前說的那句話,鄧展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小心。


    進入王帳,隻須抹掉幾個匈奴人,便可順利潛入。


    可左穀蠡王那句話,讓鄧展有些摸不清眼前的這些匈奴人究竟是敵是友。


    如果是敵對的匈奴人,gan diao 百十個,鄧展也不會覺得有半點可惜,可假若是能夠成為盟友的匈奴人,若是殺了幾個,怕是日後不好說話。


    夕陽終於落到了地平線以下,天邊的殘霞也漸漸的消退了顏色,雲霞的周邊,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黑色暈圈。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鄧展向身旁的黃勝做了一套手勢。


    見了鄧展的手勢,黃勝點了點頭,隨後便朝身後擺了兩下手。


    六個龍騎衛看到黃勝擺手,輕手輕腳的朝著他身旁爬了過來。


    待到那六個龍騎衛爬到身旁,黃勝抬起一隻手臂,向他們虛按了一下。


    看到黃勝的手勢,六個龍騎衛便沒再做出任何的動作,隻是靜靜的趴在他身邊,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匈奴人的軍營。


    橘色的黃昏,漸漸的在人們眼前消散,卻而代之的,是夜幕的悄然降臨。


    草原上的夜晚,星光尤其璀璨,一顆顆明亮的星星掛在夜空中,就好似有無數雙眼睛正凝望著大地上的人們。


    鄧展並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如水般純淨的夜空,他還在deng dai 著,deng dai 著天色再暗一些,帶著黃勝和那六名龍騎衛潛伏到左穀蠡王的王帳中。


    就在鄧展deng dai 著最佳時機的時候,他看到,一群匈奴將軍,正三三兩兩的鑽進王帳。


    看著那一個個匈奴將軍鑽進王帳,鄧展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左穀蠡王吩咐匈奴將軍們到了晚間進入帳內議事,鄧展是清楚的聽到了。


    可他並不曉得這位左穀蠡王會和匈奴將軍們商議到幾時,若是商議到天明,一群匈奴將軍在王帳之中,鄧展還真是沒有機會領人潛伏進去。


    眼看著一群匈奴將軍進了左穀蠡王的王帳,黃勝扭頭看著鄧展,臉上流露出了一抹詢問。


    被黃勝看著,鄧展慢慢的搖了搖頭。


    雖說製服那些匈奴將軍,對鄧展和龍騎衛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可打鬥必定會發出聲響,引去更多的匈奴人。


    鄧展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潛入匈奴王帳,把左穀蠡王擒來,問出究竟,再做下一步的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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