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牆上,紀靈雙手按著城垛,凝望著城外點起星點火光的秦軍弩陣,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已經連續五天,他每天都會下令讓兵士們朝城下放出草人,秦軍也每天都會列起強弩陣朝城下發射火箭。


    不過這五天之中,秦軍的強弩陣已經由最初的數千人,減少到了隻有四五百人。


    遠處點起了星點火光的秦軍,並沒有急著向城牆上鬆下去的稻草人發射箭矢。


    望著城外將箭矢點燃的秦軍強弩陣,紀靈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等待著秦軍發射箭矢。


    可他並沒有等到飛向壽春城牆的箭矢,秦軍強弩陣剛剛點起火箭沒多會,火箭居然又紛紛熄滅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紀靈眉頭微微一皺,將身子朝外探了探,想要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秦軍的強弩陣列離城牆尚遠,他雖然是將身子探出了一些,哪裏有能看見那邊發生了什麽。


    此時秦軍陣營中,劉辯正一手按著劍柄,眺望著遠處的壽春城牆。


    城牆附近,依然是黑影重重,淮南軍還在不辭辛苦的向城下放著草人。


    看著那成片的黑影,劉辯微微一笑,向身旁的陳宮問道:“公台,鄧展他們登上城牆,以你看來,是該當在城內好生攪鬧一番再行撤離,還是殺淮南軍個措手不及便撤出壽春?”


    “殿下!”麵帶笑容,陳宮對劉辯說道:“既然龍騎衛進入城內,因何還要撤出?”


    “嗯?”陳宮這句話一出口,劉辯微微蹙起眉頭,向他問了句:“公台何意?”


    “龍騎衛進入城內,就此蟄伏,每日於暗中殺上一些淮南軍!”臉上保持著笑意,陳宮對劉辯說道:“淮南軍可有心思加強城防?”


    “公台有話,隻管明言!”眉頭微微蹙著,劉辯對陳宮說道:“龍騎衛僅有五百餘人,城內上十萬淮南軍,雙方對比……”


    “並非排兵布陣,何須對比!”劉辯的話尚未說完,陳宮就對他說道:“殿下可急令羽林、虎賁二衛來到壽春,這兩日便派出主力兵士前去將通道挖開。”


    “公台的意思是,要讓羽林、虎賁二衛自暗道進入壽春?”陳宮說出要急令羽林、虎賁二衛來到壽春,劉辯眉頭緊緊的鎖起,向他追問了一句。


    “非也!”搖了搖頭,陳宮說道:“開鑿通道的,隻是少數主力兵士而已,為的是吸引淮南軍隊暗道加緊防禦!”


    “那羽林、虎賁二衛……”陳宮的一番話,把劉辯給說的有些迷糊,連忙追問了一句。


    “投石車加緊破城!”扭頭看著壽春城牆,陳宮對劉辯說道:“待到羽林、虎賁二衛來此,白日投石車隻管投石,到了晚間,密令龍騎衛打開城門,二衛一擁而入,占據壽春一隅。城門攻破,淮南軍必定分兵來防,屆時暗道步兵齊出,自城內直取袁術!”


    劉辯和陳宮正說著話,一個換上了全身黑衣的人飛快的朝他們跑了過來。


    到了劉辯近前,那人雙手抱拳,朝劉辯深深一躬說道:“啟稟殿下,龍騎衛將士已然悉數備戰妥當!”


    來到劉辯和陳宮身後的不是別個,正是龍騎衛統領鄧展。


    換上一身黑衣,鄧展一身夜行人的裝扮,早已是做好了接著淮南軍鬆放草人的當口爬上城牆的準備。


    “鄧將軍!”聽到鄧展說話,劉辯扭頭看著他,朝他微微一笑說道:“方才本王與公台正在商議此番你等進入壽春該當如何行事。”


    “殿下隻管吩咐!”和陳宮也是有過配合,曉得陳宮出的主意定然是可行之策,鄧展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應了劉辯一句。


    “你等進城之後,且找一處背靜之所藏匿起來,每日殺上百十個淮南軍,將他們軍心擾亂!”麵朝鄧展劉辯說出了他剛才和陳宮商議的計劃,進城之後,你等當留意天空,一旦到了越晚,天空火箭齊放,便要奪取城門,放大軍入城!”


    “殿下放心!”得知這次進了壽春,是要留在那裏做內應,正愁龍騎衛沒有施展拳腳機會的鄧展,哪裏會有半點推脫,連忙應了一聲。


    “將軍萬事小心!”抱拳朝鄧展拱了拱,劉辯囑咐了他一句,便對他說道:“行動吧!”


    鄧展應了一聲,轉身跑去招唿龍騎衛將士隨他一同趁著漆黑的夜幕朝壽春城牆躥去。


    與壽春城牆對峙的秦軍強弩陣,一會點燃火苗,一會又將火苗熄滅。


    遠遠看著秦軍強弩陣時而點起時而熄滅的火苗,紀靈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他緊緊的蹙著眉頭,凝望著遠處一亮一滅的火苗,對一旁的淮南軍兵士說道:“小心秦軍強弩!”


    紀靈的命令下達,城頭上幾乎所有淮南軍全都把視線投向了城外的秦軍強弩陣。


    在他們關注著城外秦軍強弩陣的時候,一隊數百人的黑影,正快速朝著壽春城牆推進。


    這隊黑影足有五百餘人,領頭的正是龍騎衛統領鄧展。


    領著五百名換上黑色衣衫的龍騎衛,到了距離城牆還有一百餘步的地方,鄧展抬起手臂,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見了鄧展這個手勢,所有龍騎衛全都止住了腳步,一雙雙眼睛都看向了他。


    所有龍騎衛都止住了步伐,鄧展朝下虛按了一下手,隨後爬在了地上,匍匐著向前行進。


    跟在鄧展身後的龍騎衛,也都紛紛匍匐在地上,快速朝著城牆腳下爬去。


    龍騎衛與秦軍其他軍隊不同,他們接受的訓練就是蟄伏、潛入,匍匐前進自然要比尋常兵士嫻熟許多。


    雖然是趴在地上,龍騎衛的行進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慢,很快他們就爬到了壽春城牆下。


    到了壽春城牆下,鄧展蹲了起來,朝龍騎衛兵士們一擺手。


    見了他的手勢,所有龍騎衛紛紛躥向他們能看到的草人。


    跑到草人旁邊,龍騎衛兵士們紛紛抽出短劍,小心翼翼的將繩索割斷,爾後雙手抓住繩索,靜靜的等待著淮南軍把他們扯上城牆。


    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五百名龍騎衛就全都選定了繩索,除了抓著繩索之外,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還都提著一隻帶抓鉤的繩索。


    帶抓鉤的繩索,是龍騎衛為了防止淮南軍反應過來突然鬆開繩索,屆時他們隻須在半空中把抓鉤拋出,就能繼續攀爬上城頭。


    龍騎衛已經做好了準備,過了好一會,秦軍大營外圍的強弩手才全都撤了迴去。


    站在城牆上,望著徹底黑暗下去的城外,紀靈眉頭緊緊的鎖著,一時半會也沒鬧明白秦軍究竟在搞什麽。


    以往每天秦軍發射箭矢,都是列陣之後立刻向城牆射出火箭,可今天他們卻是把火箭點起然後又熄滅,著實讓人有些想不明白。


    “收迴草人!”秦軍完全沒有向城牆發射箭矢的意圖,紀靈也覺著如果繼續丟草人並無多少意義,朝城牆上的淮南軍兵士們一擺手,下達了收迴草人的命令。


    得了紀靈的命令,所有拽著繩索的淮南軍都向上拉扯起草人。


    “咦?草人怎麽這麽重?”拉扯著繩索,一個淮南軍兵士感覺到繩索很沉重,心裏犯著嘀咕,嘴裏咕噥了一句。


    雖然心裏有些疑惑,那淮南軍兵士並沒有放開拉扯的繩索,而是又加了一把力氣,用力的扯拽著繩索。


    許多淮南軍兵士都有著和他同樣的疑惑,卻並沒有幾個人覺得不妥。


    如果隻是一兩個人覺得繩索重了,倒是值得留意,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繩索重了,那便是沒有多少問題。


    用力的扯拽著繩索,一個淮南軍兵士即將把繩索全都拽上城頭的瞬間,一個黑影突然從城垛下麵躥了出來。


    黑影如同一隻大鳥般淩空躍上城垛,還沒等拽他上城牆的淮南軍迴過神來,一柄鋒利的長劍已經紮入了他的咽喉。


    躥上城頭,黑影並沒有向那些拽著繩索的淮南軍發起進攻,而是持著長劍徑直衝向了後麵的淮南軍。


    他的出現,讓許多淮南軍愣了一下,有些反應快的淮南軍,連忙鬆開手中拽著的繩索,而一些反應慢的淮南軍,在發愣的當口,已經被後麵躥上來的黑影劈翻在地。


    借著淮南軍的牽扯往城頭上攀爬,大多數龍騎衛都成功的登上城牆,也有少數龍騎衛,正要往上攀登,陡然感覺到拽著的繩索一鬆,曉得是淮南軍鬆了手,連忙把提在手中的抓鉤甩了出去。


    一個個抓鉤掛在城牆上,那些沒有借力爬上城牆的龍騎衛雙手抓著抓鉤的繩索,飛快的朝著城垛上爬了去。


    隻顧著留意對麵的秦軍強弩陣,根本沒有注意到龍騎衛已經潛伏到城牆腳下,見無數黑衣人躥上了城頭,紀靈吃了一驚,連忙朝身後的兵士們喊道:“殺!把他們全都殺光!”


    紀靈顯然是低估了龍騎衛的戰力,衝上城牆,龍騎衛趁著淮南軍還沒有擺出防禦的陣勢,已經衝入他們之中,把淮南軍劈翻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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