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曹操對麵,聽完曹操說的話,郭嘉微微一笑反問道:“明公以為壽春可守得幾時?”


    “不過兩月!”看著郭嘉,曹操略一沉吟,便開口說道:“紀靈、劉勳若是於淮水岸邊布防,秦王到了淮水,一時難以渡過。壽春城短日內便可無事,待張勳自九江引領大軍趕至,淮南軍可在淮水岸邊同秦軍長久相持。秦軍缺糧,斷然不可久駐,終究要退!”


    “明公所言不差!”曹操的話才說完,郭嘉就點了點頭對他說道:“假若袁術依了紀靈、劉勳二人,此戰尚難定論!可他偏偏下令張勳引領大軍返迴壽春,加強城內防務!如此一來,便是與尋死無異!”


    “奉孝是說糧草?”凝視著郭嘉,曹操向他問了一句。


    點了點頭,郭嘉輕歎了一聲說道:“壽春城內若是隻有五萬兵馬,糧草可堅持兩月有餘,若是隻有兩萬兵馬,則可堅持半年!假若張勳領軍進入城內,怕是連一月都難支撐!”


    “明公應期望秦王早日攻破壽春,而非與淮南軍在壽春長久對峙!”先是分析了一遍袁術抉擇上的錯誤,郭嘉接著對曹操說道:“若是秦王與袁術在壽春長久對峙,為了糧草,秦軍必定采取圍城打邊之策!”


    “圍城打邊?”看著郭嘉,曹操微微蹙起眉頭,有些疑惑的追問了一句:“此話何解?”


    “長久圍城,意圖有三!”凝視著曹操的眼睛,郭嘉對他說道:“一者乃是為了困死城池,使得城內斷糧,不攻自破!二者,乃是為了吸引附近敵軍前來援救,於半道打援!張勳所部淮南軍雖在九江,卻可在秦軍到達壽春之前趕至,打援已是斷然不能!”


    “打邊究竟何意?”圍城打援,曹操還是了解一些,可對於郭嘉所說的打邊,卻是不甚了了,在郭嘉說出圍城的前兩種意圖之後,又一次追問了一句。


    曹操連續兩次追問,郭嘉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對他說道:“三者,圍城仍是為了困死城池,不過卻有著將城內之敵圍死,爾後逐步蠶食周邊地界,以敵養我!”


    聽了郭嘉這番解釋,曹操愣了一愣,過了片刻才對郭嘉說道:“假若秦王采取此策,早先奉孝所言繞過壽春兼並周邊之策,便會受了諸多掣肘!”


    “正是!”郭嘉點了點頭,爾後仰起臉望著帥帳頂端,沉默了片刻才對曹操說道:“秦王以呂布為主將攻打壽春,已是著手招攬天下英雄!明公日後於秦王對敵,怕是又多了幾許變數!”


    從郭嘉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許擔憂,曹操的心情霎時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自從郭嘉投到他帳下,他還從未見郭嘉露出如此表情。


    若非事態果真到了相當嚴重的境地,郭嘉斷然不會神色這般凝重。


    袁術定下了集中兵力死守壽春的策略,兩日之後,得了旨意的張勳也整備起兵馬,自九江出發,一路向著壽春挺進。


    比張勳早一步從洛陽出發的劉辯,領軍到達淮水岸邊,竟然下令大軍原地駐紮,暫且不要過河。


    劉辯的這一命令,讓身為主將的呂布很是不解。


    在淮水岸邊駐紮了兩日,始終對早先曾背叛過劉辯而感到愧疚的呂布,終於還是沒能按捺住心內的疑惑,前往劉辯的帥帳求見劉辯。


    帥帳內,劉辯正與隨身保護他的太史慈對弈,聽得呂布求見,朝太史慈微微一笑說道:“大軍主將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焦躁,前來尋本王說話了!”


    早先已是向劉辯詢問過因何要在淮水岸邊駐紮的太史慈,聽他說出這番話,微微一笑,對他說道:“任何人為將,在大軍到達河岸一側之後,對岸若無敵軍都會趁勢渡河。殿下此舉,莫說呂布,就是末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殿下點撥,末將至今尚不曉得因何突然止住行軍!”


    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劉辯向守帳兵士吩咐道:“請呂溫侯入內想見!”


    得了劉辯吩咐,進帳稟報的兵士轉身出了帳外,對等候在外麵的呂布說道:“溫侯,殿下有請!”


    聽說劉辯請他入帳,呂布掀開帳簾走進帳內,立於帳簾旁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說道:“末將見過殿下!”


    抬頭看了呂布一眼,劉辯臉上帶著笑,朝他招了招手說道:“奉先,你且來看看此局,本王與子義究竟何人占優先機?”


    朝劉辯和太史慈中間的矮桌看了一眼,見桌麵上鋪設著棋盤,棋盤上還擺放著黑黑白白的棋子,呂布愣了一下,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向劉辯問道:“我軍已是到了淮水岸邊,隻要渡過淮水,不日便可抵達壽春!殿下因何卻在淮水北岸駐軍?如此豈非延誤軍機?”


    “有時延誤軍機並非壞事!”在棋盤上落下一顆子,劉辯抬起頭看著呂布,嘴角掛著一抹淡然的笑容,對呂布說道:“淮南軍尚未布置妥當,我軍渡河又無敵可戰,因何要早些過河?”


    “殿下!”劉辯的一番話,把呂布給說的愣了愣,他眨巴了兩下眼睛,跨步朝劉辯走近了一些,再次抱拳躬身說道:“末將得到軍報,袁術已然調撥張勳自九江引領十萬大軍趕往壽春!”


    “本王等的便是他這十萬大軍!”呂布的話剛說完,劉辯就站了起來對他說道:“以奉先之間,袁術這十萬大軍到了壽春,將會如何?”


    “定是與我軍擺開陣勢抵死拚殺!”一臉迷茫的看著劉辯,呂布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我軍雖是強悍,可淮南軍戰力也是不弱!七萬對十萬,即便勝了,我軍怕是也無力攻下壽春!”


    “不盡然!”一隻手背在身後,劉辯朝呂布擺了擺另一隻手說道:“眼下我軍兵臨城下,袁術隻想著死守壽春,根本不敢在壽春城外同我軍展開決戰!張勳十萬大軍即便到了壽春,怕是也會進入城內,同城內守軍穩固城防!”


    “殿下所言著實不差!”聽了劉辯對袁術的分析,呂布微微蹙著眉頭,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可萬一……”


    “萬一張勳在城外與我軍列陣對峙,我軍可背靠淝陵,進入山中,少量、多次派出兵馬,對張勳進行襲擾,並借機劫奪淮南軍糧草!”呂布的話還沒說完,劉辯就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張勳必定不堪其擾,返迴城內!”


    滿臉愕然的望著劉辯,呂布微微張著嘴巴,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殿下莫不是早有計較?”


    “正是!”朝呂布點了點頭,劉辯對他說道:“張勳大軍到達壽春,許多人看到的是敵軍實力增強,卻沒看到壽春城內消耗加劇!我軍隻要扼守城外,使得淮南軍無法出城,不出兩月,壽春必破!”


    進入帥帳之前,對劉辯突然下令大軍在淮河北岸駐紮滿心都是疑惑的呂布,聽了他的這番解釋,雖說還是有些事情未有想的太清楚明白,卻是曉得劉辯下的這條命令斷然有著更深的意義。


    看著劉辯,呂布微微蹙著眉頭,好半晌也沒言語。


    見呂布雖說已是不再追問因何在淮河北岸駐紮,臉上卻是還帶著些疑惑,劉辯朝他和太史慈招了下手說道:“奉先、子義且隨本王來!”


    說完話,劉辯已經是跨步走出了帥帳。


    與太史慈相互看了一眼,呂布跟著出了帥帳,站在帥帳裏側的太史慈見二人走了出去,也連忙跨步跟上。


    出了帥帳,劉辯先是站在帳外朝淮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就邁開腳步往淮河岸邊走了過去。


    呂布、太史慈一左一右緊緊跟在他身後,倆人都是還沒有弄明白劉辯為何突然要往淮河岸邊走。


    大軍駐紮的地方,離淮河隻有百餘步遠近。


    出了軍營,劉辯朝要跟上來的一隊衛士擺了擺手,讓那些衛士退了迴去,隻帶著呂布和太史慈走向了淮河。


    大軍駐紮地附近的這段淮河,河麵相對寬闊,水流也不是十分湍急,一直走到離淮河很近,仨人才能隱約聽到“嘩嘩”的水流聲。


    這裏的淮河與岸邊落差很大,河麵同兩側的河岸高度相差數十步。


    站在岸邊向下看去,淮河就像是一條閃亮的銀帶,自西而東緩緩的流淌著。


    站在岸邊,望著清澈的淮河,劉辯對跟在身後的呂布和太史慈說道:“此處河道平緩,我軍若要過河,甚為便易!本王早先已是派出斥候,在對岸觀望淮南軍動向,一旦有淮南軍靠近岸邊,本王便可立即領軍過河,於對岸同敵軍廝殺!”


    “臨到淮南軍抵近,我軍再行渡河,一旦有所遲延,敵軍便可半渡而擊之!”聽完劉辯的一番話,呂布有些憂慮的說道:“殿下於此駐紮,倒不如領軍渡過淮河,在河岸對麵駐紮!”


    “我軍自洛陽而來,假若淮南軍有心死守淮河,恐怕對岸早已部署了兵馬!”望著空蕩蕩的河岸對麵,劉辯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道:“袁術隻想保住壽春,本王又如何會不給他一個聚集兵馬的機會?壽春城內若是集聚十數萬淮南軍,此戰我軍便已是勝了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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