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麵烏墨般的戰旗,在草原上獵獵翻飛。


    戰旗之下,身著大紅戰袍的洛陽軍,列著整齊的隊形,麵朝著遠處那一片片雪白的匈奴營帳。


    從洛陽軍列陣的地方,能清楚的看到在一片匈奴營帳中,那頂尖端上鑲著金邊的大帳。


    與其他的帳篷相比,那頂大帳明顯要巨大了很多,在成片的帳篷中,給人一種貴氣且又鶴立雞群的感覺。


    眺望著遠處的匈奴王庭,劉辯抬起馬鞭,朝前一指,向列起陣型的洛陽軍喊道:“前進!”


    數萬洛陽軍,跟著劉辯,踏著整齊且緩慢的步子,朝著匈奴王庭推進。


    已經投效劉辯的劉豹,也引領著殘餘的左賢王所部匈奴兵馬,在洛陽軍的側翼拱衛著。


    返迴軍營的劉豹,並沒有將那些背叛的將軍治罪。


    不僅因為劉辯在其中保著那些將軍,還有一個根本原因,就是劉豹曉得,當日將軍們做那些事情,也是為求自保。


    人,在災難來臨時,很容易做出偏激的選擇。麵對節節逼近的洛陽軍,若是將軍們沒有任何反應,那才真的是出乎了劉豹的意料。


    匈奴王庭越來越近,劉辯引領著大軍,推進到距離匈奴王庭隻有一兩裏開外的地方,迎麵卻出現了一支數千人的匈奴軍隊。


    突然出現的這支匈奴軍隊,拱衛著一輛造型華貴的馬車,在到達劉辯能夠看見他們的距離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那馬車的車轅和車頂,都是用黃金包邊,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由於距離甚遠,劉辯還看不清引領那支匈奴軍隊的是個什麽人,當那支匈奴軍隊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他抬起手臂,止住了大軍的行進,對身後的親兵說道:“過去看看,擋在前麵的是什麽人!”


    “殿下!”劉辯的話才說完,那親兵尚未來及應聲,一旁的管青就抬起手朝前一指,對劉辯說道:“前麵有人過來!”


    聽到管青說的話,劉辯朝親兵做了個暫且莫忙的手勢,扭頭向前望了過去。


    果然,他看到一個騎著白馬的匈奴人,引領十數名匈奴兵士,正策馬朝著他這邊疾奔而來。


    策馬飛奔,到了距離洛陽軍大陣還有三二十步的地方,騎著白馬的人一勒韁繩,翻身從馬背上跳下,快速向劉辯這邊跑了過來。


    跟在那人身後的十多名匈奴人,則在他下馬之後也跳下馬背,不過那些匈奴人並沒有跟隨他一同跑向洛陽軍。


    到了離劉辯隻有三四步開外,那匈奴人先是朝劉辯和一旁的將軍們看了看,見劉辯身穿金甲,駐馬立於大軍最前列,趕忙右手捂著左心口,深深躬下身子,對劉辯說道:“匈奴右穀蠡王,拜見洛陽王殿下!”


    “哦?”右穀蠡王一眼就認出了他,劉辯覺著頗是有點意思,微微一笑,騎在馬背上向他問道:“敢問右穀蠡王是如何認出本王的?”


    “殿下乃是蒼天之上的雄鷹,草原之上的猛虎!”保持著向劉辯行禮的姿勢,右穀蠡王不無拍馬屁的對劉辯說道:“殿下隻是往草原上一站,就連狼群也是要繞道閃避。如此王者之氣,普天之下怕是隻有殿下一人!”


    “哈哈!”聽完右穀蠡王的一番解釋,劉辯仰頭哈哈一笑,對右穀蠡王說道:“大王著實謬讚了!”


    “匈奴大單於得知殿下來到,特意出王帳相迎!”見劉辯笑的歡快,右穀蠡王心內也是一寬,趕忙向劉辯說道:“大匈奴王庭,期盼殿下駕臨。”


    朝右穀蠡王點了下頭,劉辯虛抬了一下手,對他說道:“煩請右穀蠡王為本王引路!”


    得了劉辯吩咐,右穀蠡王應了一聲,在上了戰馬之後,陪於劉辯身側,緩緩的朝著裏許開外的匈奴軍隊行去。


    跟著右穀蠡王來到此處的十多個匈奴兵,則隻能騎馬走在洛陽軍隊列的側旁,倒是很是沒有存在感。


    列隊等候洛陽軍的匈奴軍隊,見右穀蠡王陪著劉辯來到,紛紛跳下戰馬,跪伏在地上,一個個連頭也不敢抬上一下。


    走近匈奴隊列,劉辯才看清了那輛鑲著黃金的馬車。


    車轅和車頂包著的黃金上,雕刻著一些古怪的花紋,花紋紋理雖是清晰,劉辯卻看不出刻著的是什麽。


    緩轡來到馬車旁,劉辯正看著馬車上的裝飾,一旁的右穀蠡王翻身跳下馬背,走到馬車邊,將車門打開,從裏麵抱出已經換上匈奴人衣衫的劉堅。


    小劉堅生的是虎頭虎腦,模樣兒本就憨憨的很是可愛。穿著匈奴人那由羊皮製成的衣衫,越發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匈奴人。


    被右穀蠡王從馬車裏抱了出來,小劉堅眉頭擰著,嘟著小嘴,好似很不開心的模樣。


    可當他看到劉辯的時候,一雙大眼睛卻閃爍著親近的神采,小嘴也向上彎了起來,露出爛漫的笑臉,伸出小手,那模樣像是想要劉辯抱他。


    騎在馬背上,劉辯雙手接過右穀蠡王高高舉起遞給他的劉堅,摟在懷裏,親昵的捏了捏劉堅的小臉蛋兒。


    劉辯和劉堅都表現出了對對方的親近,右穀蠡王朝後退了幾步,雙臂高高舉起,跪伏在地上,向劉辯行了個匈奴式的五體投地大禮,高聲喊道:“洛陽王萬歲,大單於萬歲!”


    右穀蠡王帶頭一喊,前來迎接劉辯和洛陽軍的匈奴人,都紛紛喊了起來。


    不過匈奴兵士們發出的喊聲,和右穀蠡王很是不同。右穀蠡王是以漢人的語言高唿,而匈奴兵士們,則是用匈奴語在山唿。


    受了右穀蠡王和匈奴將士們的山唿,待到眾人山唿已畢,劉辯抬起手,對右穀蠡王說道:“請右穀蠡王引領本王和大單於進入王庭!”


    站起身向劉辯行了個匈奴禮,右穀蠡王應了一聲,領著千餘名匈奴人在前麵給劉辯引路。


    此時的趙雲,也正引領著麾下的洛陽軍和新近投誠的匈奴軍隊,向王庭方向推進。


    趙雲率領的這支隊伍中,有一輛木質的馬車很是紮眼。


    那是一輛隻有一匹老馬拖著的馬車,馬車的車廂很是粗糙,隻是用粗壯的樹枝在車廂邊緣一排排的釘好。


    車廂的上方,還開了個能容人露出腦袋的口子。


    在車廂內,站著一個蓬頭垢麵的人。那人赤露著上身,由於連日沒有清洗過身子,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護持在馬車旁的,是兩個騎著戰馬的洛陽軍騎兵。由於離馬車太近,車內那人身上難聞的味道直朝兩個騎兵飄來,雖是走在曠野上,卻還是把那兩個騎兵熏的直皺眉頭。


    跟著趙雲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不足一萬名洛陽軍重騎兵。


    由於連續作戰,洛陽軍重騎兵折損也很是嚴重,當初出征時的一萬人,如今隻剩下了七八千人還有著戰力。


    緊隨在洛陽軍重騎兵隊列後麵的,是新近投誠的數萬匈奴人。


    由於即將進入的是匈奴人的地界,雖然收編了這些匈奴人,趙雲卻並沒有給他們發放兵器,而是將他們的兵器裝在輜重車上,一並帶往匈奴王庭。


    與其說這幾萬名匈奴人是剛被收編的軍隊,倒不如說他們是趙雲的俘虜更貼切。


    走隊伍最後麵,將匈奴人夾在中間的,正是趙雲委托陶虎引領的三千虎賁衛。


    這支被匈奴人稱作“白鳥大軍”的軍隊,雖說人數並不算很多,可每個官兵在行軍時,精氣神都是很足。


    三千人騎馬前進,幾乎連他們胯下戰馬行進的步幅都是一模一樣,要比走在隊列最前麵已經算是極其齊整的洛陽軍重騎兵隊伍,更加顯得齊整了幾分。


    “將軍,離大匈奴王庭,隻有百餘裏了!”正行進間,一個由趙雲指定跟在他身邊引路的匈奴將軍,抬手朝前麵一指,對趙雲說了句。


    “甚麽大匈奴?”趙雲還沒說話,跟在他身後的裴元紹就瞪了那匈奴將軍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在我大漢將軍麵前,竟敢說什麽大匈奴。匈奴便是匈奴,不許帶個大字!”


    被裴元紹喝了一句,那匈奴將軍連忙低下頭去,竟是沒敢反駁。


    望著一片蒼茫的草地,趙雲此時不免有些慶幸收編了這些匈奴人。若他當初在白水岸邊,對這些匈奴人斬盡殺絕,且不說到了劉辯那裏好不好交代,就隻說這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若是沒人引路,莫說要找匈奴王庭,恐怕連遇見個匈奴部落都是不易。


    洛陽軍擊潰匈奴,匈奴大軍連連投誠的同時,在南方與淮南交接的地區,呂布的軍隊,卻是整日無所事事。


    無有戰事,又沒得到劉辯召喚要他們返迴洛陽,呂布隻得將大軍駐紮在離淮南邊界不過二三十裏的一片山腳下。


    將士們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吃便是睡,有些官兵甚至無聊到在軍中比投石頭、跳圓圈。


    走在軍營內,看著百無聊賴的將士們,呂布雖是沒有訓斥任何人,眉頭卻始終緊緊的擰著。


    “將軍,洛陽王究竟是何意圖?”跟在呂布身後的魏續,從他臉上看出了不快,向他湊近了一些,小聲問道:“攻伐匈奴,不讓我等前去倒也罷了,淮南並無戰事,卻因何將我等留於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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