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罷臉,在唐姬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劉辯向屋外走了去。

    剛打開堂屋的大門,他就看到周倉和龔都正站在門外。

    聽到房門打開,正小聲爭論著什麽的倆人把臉轉向了剛拉開門的劉辯。

    周倉的臉紅紅的,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不過他和龔都爭執時應該很小聲,劉辯在屋裏並沒有聽到爭執的內容。

    “先生。”劉辯出了房門,周倉抱拳躬身,很是恭謹的行了一禮,龔都也抱著拳招唿了一聲。

    劉辯給龔都迴了一禮,帶著笑容說道:“龔將軍一夜勞頓,在下著實是困乏的緊,起的晚了些,將軍莫怪。”

    “先生無須介意。”龔都抱著拳,對劉辯說道:“馬匹已備辦妥當,請先生夫人及周將軍上馬,渠帥想來已是等的久了。”

    劉辯點了下頭,喚了聲還等在屋內的唐姬,片刻之後,唐姬從屋內走了出來,低著頭站在劉辯身後。

    兩個黃巾兵牽著馬到了二人身旁,一旁的龔都擺了個請的手勢,神色間帶著幾分恭謹的對二人說道:“先生夫人請上馬。”

    “不用兩匹,在下與內人同乘一匹便可。”劉辯朝一個牽馬的黃巾兵擺了下手,隨後伸手抱住唐姬,將她抽上身前駿馬的馬背。

    漢末三國時期,馬鐙還沒有出現,上馬一般都是要踏著上馬石,可這幾個黃巾兵並沒有搬上馬石過來,這就需要靠著臂力支撐身體躍上去。

    唐姬身子柔弱,肯定是無法上去的,劉辯也隻能把她給抱上去。

    將唐姬抽上馬背,劉辯雙手按著馬後腰,身子一縱,也躥了上去,坐在唐姬身後。

    騎馬對劉辯來說並不算是什麽難事,他前世經常執行山地任務,在一些崎嶇的山路上,有時也會騎馬。

    不過那時候他騎的,多數都是南方品種的小矮馬,而不是眼下這種高大的北方馬種。

    東漢的戰馬,多數選用北方馬種,這也是西漢武帝時期與匈奴作戰,騎兵沿襲下來的習慣。南方馬種體格矮小,雖說爬坡耐久都要比北方馬種好些,可衝刺力撞擊力和短程奔跑速度,都是比不上體格高大的北方馬種。

    跳上馬背,劉辯下意識的伸腳想要找到蹬踩的地方,可踩了兩下卻什麽也沒踩到,他這才恍然想起,胯下的駿馬根本沒有裝備馬鐙。

    劉辯和唐姬上了馬,周倉也不和龔都客套,縱身跳了上了黃巾兵牽到他麵前的駿馬背上。

    “走!”龔都也上了馬,抬手朝前麵一揮,走在前麵給眾人引路。

    四個黃巾軍兵士有倆人讓出了坐騎給劉辯和周倉,為了不拖累隊伍的行進速度,他們隻能與另兩個黃巾兵同乘戰馬。

    一行人朝著正東方行進了大約五六裏路,走上了一條夾在兩山之間的山穀。

    進入山穀,劉辯扭著頭,不斷的朝兩側山崖上張望。他雖然什麽也沒看到,本能卻告訴他,兩側的山崖上一定是埋伏著眾多的人馬。

    左側山頂,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正俯瞰著從山穀中經過的劉辯等人。

    他的頭上並沒有包裹黃巾,一身雪白的衫子在山頂罡風的吹拂下獵獵翻飛,使他顯得頗有幾分孤寂和飄飄如仙。

    看著從山穀裏經過的劉辯等人,年輕人的嘴角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緩緩的點了點頭。

    “單先生以為此人如何?”年輕人正站在山頂看著從穀內通過的眾人,劉辟出現在他的身後,向他問了一句。

    “尚未相熟,如何評價?”顯然年輕人並不在意劉辟的渠帥身份,他沒有迴頭,隻是望著山下,淡淡的迴了一句。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他的傲慢,劉辟隻是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快,卻並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帶著一群黃巾兵下山去了。

    劉辯隻是感覺到兩側的山峰上埋伏著人馬,卻並未發現人的蹤跡,若是以往,他一定會帶著周倉和唐姬掉頭衝出山穀。

    不過這次他沒有那樣做,劉辟龔都對他和周倉很是禮數周到,如果要加害他們,完全沒有必要費如此大的周章。

    龔都領著劉辯等人穿過山穀,在他們前方出現了一片方圓數裏的空地。

    空地上的雜草和灌木已被人清除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行軍營帳。營帳與營帳之間的空隙處,還有著一隊隊持著盾牌短矛巡邏的黃巾兵。

    中平元年,張角兄弟領導了一場規模浩大的黃巾起義,起義軍人數一度達到百萬人之眾。

    隻不過當時的黃巾軍,是以底層農民為主要力量,極度缺乏戰鬥經驗。戰鬥意誌也並不強烈,在官軍和各地豪強武裝的圍剿下,很快黃巾起義就宣告失敗。

    起義雖然失敗了,可很多黃巾軍卻在各自的頭領帶領下從明麵上的戰鬥轉移到了暗中,劉辟麾下的這支黃巾軍正是其中的一股力量。

    經過幾年的戰鬥,如今的黃巾軍雖然還無法與

    官軍在戰場上正麵抗衡,可他們卻也是得到了長足的進步,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意誌力,都不再是當初的烏合之眾所能比擬的了。

    軍營裏秩序井然,龔都領著眾人到了軍營轅門處,一名黃巾小校從營地裏迎了出來,躬身抱拳對龔都說道:“將軍,渠帥已擺下酒宴,隻等先生與周將軍前來赴宴。”

    “知道了。”龔都點了下頭,跳下馬背朝還騎者馬劉辯和周倉抱了抱拳說道:“先生夫人周將軍,請隨末將入營。”

    眾人下了馬,跟著龔都,在一隊迎上來的黃巾兵護送下進了軍營,徑直朝著軍營縱深處走去。

    一邊走劉辯一邊用心的記著他們經過的路線,記路線的同時,他也確定了軍營裏必定有著精通陣法和謀略的高人。

    劉辯並不懂什麽五行八卦,也不懂陣法陣圖,可在軍營裏行走,他卻有種感覺,這座軍營並不簡單。這是一座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但內中卻如同迷宮一般的軍營。

    營帳相接,出口並不在同一個方向,任何一頂行軍帳都處在周邊十多頂帳篷的視野中,無論多有能耐的潛伏者進入,都極可能很快被營內的官兵發現,若是有人選擇偷襲這樣的軍營,顯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跟在龔都身後,走沒多久,在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座比別的帳篷都要大上許多的營帳。

    劉辟早已領著一群人等在營帳外麵,在他的左後方立著位二十五六歲,貴婦裝扮的婦人。

    婦人雖不像唐姬一般天生麗質,容貌卻也算得是中上之品,隻是腰臀略微肥大了一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矮肥。雖說薄施粉黛下,也透著幾分誘人的妖嬈,可站在高壯的劉辟身後,怎麽都感覺有點不搭。

    立在劉辟右後方的,是個二十歲剛出頭身穿一襲白色深衣的年輕人。

    年輕人比劉辟矮大半頭,不過卻要比年歲尚小的劉辯稍高一些。他的身形也很是瘦削,可是一雙眸子卻閃爍著慧黠的神采。自從劉辯等人來到這裏,他的視線就沒從劉辯身上挪開過。

    婦人和年輕人身後,則跟著一群頭裹黃巾身上披著堅硬鎧甲的黃巾軍將領。

    “先生周將軍。”劉辯等人還沒走到帥帳前,劉辟就領著眾人迎了上來,他先是朝劉辯和周倉拱手行了一禮,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某攜內人及帳下眾將在此恭候多時。二位一路勞頓,請入帳歇息。”

    “妹妹且到奴家帳中歇息,男人家的事情,我們女兒家不好參

    合,還是奴家來陪妹妹說說話罷。”劉辟身後略顯矮胖的婦人來到唐姬麵前,伸手拉起唐姬的小手,很是親昵的邀請唐姬到她帳內去。

    唐姬像觸電般的連忙從婦人手中抽迴被握著的小手,抿著嘴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劉辯。

    劉辯轉身朝唐姬點了下頭,柔聲說道:“既然夫人相邀,你就去吧,迴頭我再去找你。”

    他這麽一說,唐姬才應了一聲,向劉辯福了一福,跟著劉辟的夫人在幾名黃巾兵的護送下朝一旁稍小些的帳篷去了。

    劉辟身後的黃巾將領們撤身站到兩旁,給劉辯和周倉讓出道路,劉辟則保持著請的手勢再次說道:“酒宴已備辦妥當,請二位入帳飲宴。”

    進帳之前,劉辯朝一旁的白衣年輕人看了一眼,年輕人也正看著他,劉辯的視線和年輕人視線相碰,年輕人下意識的把頭低下了一些,避開了劉辯的目光。

    大帳內已分成兩列擺好了一些矮桌,每張矮桌後麵,都放著一隻絮著絲綿的墊子。在大帳的上首,擺著一張稍大些的矮桌。奇怪的是那隻大矮桌側麵稍靠前的位置,還有著一張與下麵這些矮桌相同大小的桌子。

    “先生周將軍請坐。”進了大帳,劉辟引著眾人到了兩排桌邊,請劉辯和周倉先坐。

    “某乃先生隨從,站在先生身後便好!”劉辯榭了一聲在左側最靠近主桌的矮桌後坐下,周倉卻不領情,他一手按著佩劍,像尊塑像般筆直的挺立在劉辯身後,拒絕在對麵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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