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仍有疑惑:“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從未動用過任何探究符咒,如何能知道我父親的蹤跡?”


    係統猜測:【莫不是成了神仙以後,有什麽一般人做不到的特異功能?】


    結果鳳王直接道:“我自然是聽來的。”


    “聽?聽誰的?”


    “重瓏瑾。”語氣微頓,“好歹是在太虛明鏡的幻境中幫我趕了好幾日的車,他的聲音我還是認識的。”


    風鸞微愣:“你是神鳥,自然比我等耳目聰明,但重瓏瑾分明是中了姑獲鳥的咒法,大抵也像是冷逸塵那般生出羽毛,口吐鳥鳴,如何能聽得懂?”


    話音剛落,她就頓住了聲音,總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果然,鳳王淡笑道:“本王統禦百鳥,自然對它們的鳴叫格外熟悉。”


    風鸞沉默片刻:“所以,冷逸塵哪怕啾啾,你其實也是能聽懂的對嗎?”


    “對。”


    “那為什麽不告訴他,還要由著他寫字或者比劃手勢呢?”


    “這對他也是個曆練,”語氣微頓,“而且,看著挺活潑的。”


    風鸞:……行叭。


    而就在此時,便能聽到冷玉傳音:“風姐姐,城主府附近似有異樣。”


    風鸞聞言,立刻抱劍輕身而去,鳳王則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緊隨其後。


    不多時,兩人便在城主府外站定。


    這並不是風鸞第一次來到此處,不久之前,她就曾探過此處,也因此見到了城主長璆。


    隻不過因為上虛宗在這座城內設置血祭,故而所有城民皆被遣散,城主府內亦是空空蕩蕩。


    按理說,裏麵應該無人的。


    但是風鸞剛走進了些,就能察覺到隱約的法陣痕跡。


    她將剛剛邁出的步子收了迴來,甩出一張符咒,很快便見符咒像是碰到了無形的屏障,迅速被燃燒成灰。


    這讓風鸞微蹙眉尖:“奇怪。”


    係統忙問:【莫非是這個法陣十分兇險?】


    風鸞迴道:“不,恰恰相反,法陣不過是尋常的隱匿陣法,沒有任何殺招,甚至可以說是粗糙,正因如此才覺得蹊蹺。”


    無論是姑獲鳥所言,還是鳳王的暗示,無一不代表著重家父子就在其中。


    重宗主想必知道自己乃至整個修真界都在尋他,偏偏做出一個這樣拙劣的東西,藏,又沒有全藏,分明是故意賣個破綻,就是為了讓眾人尋來。


    而早到一步的冷玉等人已經走上前來,輕聲問道:“風姐姐,你覺得內裏之人此為何意?”


    風鸞輕輕搖頭:“我與他本不相熟,此番自然不知。”


    風皓塵眉尖微蹙,尚且不能言語的他伸出手,指尖染上了淡青色的光亮,隔空寫字:‘會不會是魔修接應?’


    看了這話,空穀仙子也有猜測:“他既然可以將女魔修當成姬妾,難保不會認識其他魔修,況且此處距離魔界極近,隻怕此處是個陷阱。”


    但這一次的風鸞卻很篤定:“長璆傾注了無數靈石,這才能維持住魔界禁製。若真的有裂縫可以讓兩邊連通,隻怕就不是幾個魔修那麽簡單。”


    冷玉也補充道:“確實如此,事實上,重宗主和蕤姬的關係並沒有看上去那麽要好,據說蕤姬背著他做過不少事情,甚至還在重宗主的孩兒年歲尚小時起過壞心,若不是發現得早,隻怕孩子早就被她丟下山崖去了。”


    風鸞聞言驚訝:“你遠在千仞山莊,怎麽對上虛宗的事情如此了解?”


    冷玉迴道:“原本是不知道的,這不是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上虛宗附近麽,零零碎碎的也聽到不少。”


    風鸞不疑有他,倒是空穀仙子眉尖微挑,突然問道:“想來會和你說起這些事情的不會是他們的長老。”


    冷玉並沒有察覺到空穀仙子語氣中的細微異樣,隨口迴道:“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些都是上虛宗的那些女弟子告訴我……的……額。”


    話一出口,他便自知失言。


    旁人倒不覺得有什麽,風鸞的所有注意力更是全都放在了府內靈氣波動上。


    可是冷玉卻是自顧自打了個寒顫,原本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眼睛瞪圓,很是驚恐地看向了空穀仙子。


    然後就發覺對方臉上沒有半點怒容,反倒笑容滿麵。


    她往前走了兩步,幾乎要和冷玉貼上,隨後昂起頭,伸出手掐住了冷玉的下巴。


    用的力氣不大,但卻足以讓冷玉膽寒。


    他原想要傳音求助風鸞,放在以前他也必然會如此。


    但他到底沒有這麽做。


    倒不是不敢,而是知道能解了眼前佳人怒火的隻有自己。


    他好像總是惹她生氣。


    心裏輕歎,冷玉開口,聲音輕輕:“你在怕什麽?”


    冷玉嘴唇顫抖:“怕你生氣。”


    空穀仙子卻笑道:“怎麽會呢,我同你說過,對這些我早就看開了,隻要你心裏有我,其他這些都是無所謂的。”


    這話語如水溫柔,讓原本慌張的冷玉也安定下來。


    可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聽空穀仙子接著道:“其實是我錯了,我錯就錯在光捏住了你的心,卻忘了拿捏你的身子,如今到時給我提了個醒,待此事了了,我便重新去尋寒鐵,將你的手腳都鎖緊,放心吧,我會做的很漂亮的。”


    冷玉:……我現在跪下來道歉還來不來得及?


    作者有話說:


    空穀仙子::)


    冷玉:qaq


    冷逸塵:_(:3」∠)_


    係統:噠噠噠噠噠


    第206章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 聲音很小,加上空穀仙子加了結界,故而外人聽不真切。


    可是光看兩個人的架勢, 就知道這番對話不會太愉快。


    風鸞可能是見多了這樣的場景,深知情之一字最是惱人,外人不要輕易介入才好, 於是她很快就收迴視線,重新望向了眼前的結界,道:“總要將他們二人從裏麵‘請’出來才好。”


    冷逸塵用手比劃:‘要怎麽做?’


    風鸞一臉平靜:“直接問也就是了。”


    說罷, 她直接禦劍而起,既不破陣也不上前, 隻管升到了高處。


    此處和尋常富貴人家的府邸並無太多不同,唯一特殊的便是那座閣樓。


    風鸞就停在了與閣樓頂齊平的地方,微微低頭俯瞰著整座城主府, 隨後開口朗聲道:“重宗主既然有心相迎, 為何不出來一見?”


    她說話的時候原本聲音不大, 但因著有靈力加持,每個字都如同雷鳴, 聽在耳中振聾發聵。


    而重宗主並沒有讓風鸞等候太久,不消片刻, 他便出現在了閣樓上。


    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重瓏瑾。


    此時的重少宗主看上去麵色蒼白,但卻沒有風皓塵那樣淒慘。


    隻見他身上並沒有附著羽毛, 隻在頸後有不明顯的一根。


    而他在看到風鸞的時候,張開嘴,說出的也不是鳥鳴, 而是人言:“你竟然真的來了……”


    風鸞眉尖微挑:“似乎你們早有預料?”


    重瓏瑾抿緊唇角, 本不想說, 但看著自家父親冷硬的側臉,他隻好自己開口:“我爹說,你不會放棄尋找風宗主的肉身,也……也不會放棄天下蒼生。”


    這聽上去像是恭維,可是風鸞卻道:“想來他原話不是如此。”


    確實不是。


    重瓏瑾還記得,重宗主在看到他身上生出羽毛的時候,一邊想要幫他解咒一邊低聲念叨的話:


    “風鸞一定會來,你問為何?自然是因為她蠢,無論是之前的仙魔大戰,還是現在重新起複雲清宗,這人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旁人,從不吝嗇把自己豁出去,蠢得很,和風皓塵一樣蠢……但也正因如此,為父才能給你找出生機。”


    重瓏瑾聽得出重宗主意有所指,可他並不清楚對方話音中那細細碎碎的失落到底是為何。


    他隻是本著為人子的本分,將重宗主的話好一番修飾,才精煉出了這麽一句。


    好在風鸞也不介意,她的足尖輕點劍身,升得更高了些,與重宗主平視。


    而重宗主也不躲閃,看著她沉聲道:“我原想要引你至此,沒想到,你竟是自己來了。”


    風鸞也不準備多做解釋,直接問:“你待如何?”


    重宗主定定的看著她,過了片刻,竟是笑起來。


    按理說如今的重宗主已經失去良多,沒了宗門庇護,也無眾多弟子保駕護航,甚至連親子都不站在他這邊。


    在外人看來,重瓏瑾叫棄暗投明,可是對重宗主來說,這便是眾叛親離。


    此番種種,都足以將他逼上絕境,哪怕身懷太虛明鏡這樣的神器,也隻敢停留在孤城之中。


    即使沒有仔細探聽,他也知道整個修真界都想要將自己碎屍萬段。


    可是他卻沒有絲毫急躁,反倒神情愉悅,言談間也帶著悠然肆意:“我原以為千年時間過去,你和以前會有些許不同,如今想來是我高看你了,風師姐還是這般心係天下蒼生。”


    聽上去該是句褒揚話,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帶著莫名的諷刺。


    風鸞對此並不介意,隻問:“如何審判你,那是修真界的事,我隻想要你將我爹交出來。”


    重宗主迴道:“那你自己來取便是。”


    說罷,他便入了樓閣。


    風鸞深知,對方一時半刻怕是不會輕易現身。


    想要將他逼出來也不難,終究這隻是座空城,直接掀翻了對風鸞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偏偏對方手上捏著自家父親的石棺,難免投鼠忌器。


    況且修士的肉身十分緊要,在幻境中,重宗主已經可以控製風皓塵的身子朝著風鸞拔劍,難保離開幻境後依然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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