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次不同了,他們剛剛親眼見到赤蟾子生吞元嬰,那場麵不僅惡心而且駭人。


    要知道,那元嬰縱使怨氣纏身,可終究還是他們的師兄,是赤蟾子口中最得意的弟子。


    這都能被犧牲,那他們又算得了什麽?


    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竟無人上前。


    而之前曾去妖界引領的男修本就心中不安,生怕自家師尊秋後算賬,此時雖然也有擔憂,猶豫片刻,到底還是主動上前,殷勤道:“師尊,弟子願意助您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他便突然瞪圓了眼睛。


    原本飽滿的麵容一下子就變得幹癟褶皺,還算清秀的麵容陡然蒼老。


    最終竟像是幹屍一般,頃刻間被吸走了全部血氣。


    風一吹,便化為了飛灰,完全沒了痕跡。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虛宗眾弟子雖然也經曆過不少事情,但幾時見識過這樣的陣仗?


    尤其是下手的還是自家師尊,讓他們更加難以接受。


    可是赤蟾子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根本不管會不會有損天道,一個又一個地收割所有帶著血氣的活物,借此來補充大陣。


    風鸞雖然對上虛宗沒有任何感情,也無心為了他們的師徒相殘主持公道,但卻不會任由幻毒大陣完成。


    若是波及禁製,到時候倒黴的隻會是修真界。


    紅衣女修終於拔劍出鞘,飛身上前,直接對著赤蟾子劈砍了下去!


    與此同時,城外的夔獸終於感覺到了自家主人的氣息。


    它二話不說,也不管是否有危險,直接破了城門衝了進來!


    別問,問就是兇獸什麽都能做。


    隨後看到的便是風鸞萬劍歸一,對上的是已經渾身黑霧升騰的赤蟾子。


    柏舟陡然色變:“不好,那是攝魂之術!”


    風鸞此時並不為所動,因為她曾不止一次見識過類似的邪術,卻沒有一個對自己起了效果。


    內府的金劍雖然異於常人,但卻可以不想其他元嬰那般被影響。


    而哞哞並不知道攝魂之術是什麽鬼東西,但這並不妨礙它升騰而起的怒氣。


    原本的小毛球縱身一躍,在空中驟然化為原形!


    夔獸一聲怒吼,直接喊得電閃雷鳴,烏雲翻滾。


    下麵的眾人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隻能聽到一陣陣轟鳴,天地都為之變色。


    幸存的上虛宗弟子們高高地昂起頭,還沒來得及為了劫後餘生而慶幸,就已經化為了呆滯:


    “那,那是什麽……”


    “好像,是個兇獸?”


    “它好像在喊……主人?”


    “雲清宗的少宗主,是它的主人……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一臉驚駭地看著紅衣女修。


    尋常人養個靈獸就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事情了,怎麽還有人養夔獸當靈寵?


    那玩意兒是能當寵物養的嗎!


    而夔獸並沒有辜負他們的希望,怒吼著衝向了赤蟾子,直接將他身上的黑霧都給衝散了些。


    唯一的爪子直接去抓對方的腦殼,雖然偏了些,但好歹是化解了赤蟾子的邪術。


    在下麵的傲因見狀,急忙忙喊道:“留下腦袋!腦袋有用!”


    夔獸卻不理這些,反正它又不是靠著吃腦子活著的,隻管用巨龍一般的身子在空中盤踞。


    風鸞麵色冷清,一把長劍握在手上,分明沒有任何複雜劍招,卻讓赤蟾子根本招架不得。


    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千年前那個站在魔修之前屹立不倒的紅衣女修。


    當時他年紀不大,並不像是現在這樣利欲熏心,對於風鸞的印象還停留在冷玉的滿月宴上。


    那時候華真子挨揍,風鸞和她坐在一起圍觀,哪怕沒有說話,可赤蟾子總是記得雲清宗的小師妹有著傾國傾城貌。


    於是在仙魔大戰開始後,他還問過自家宗主,為什麽不能像是風鸞那樣去抵擋魔修。


    當時同門都笑他蠢,說他想要像是白癡一樣去找死隻管去。


    赤蟾子猶豫著,到底還是沒有上前,跟著同門遠遠地逃離了戰場,借此成為了戰後最強的宗門,他也成了同門口中的聰明人。


    現在,聰明人卻走到了窮途末路。


    看著風鸞,赤蟾子心中有懊悔一閃而過,但也不過是一瞬。


    很快他便收迴心神,深知計劃敗露,自己為了大陣耗費了大量靈力,現在根本不是風鸞的對手,索性舍棄肉身,準備元神出竅逃離。


    偏就在這時,夔獸突然長大了巨口直接咬了下來!


    風鸞大驚,想要上前阻攔。


    偏在此時雷聲大作,夔獸身形暴漲,徹底融入了烏雲之中。


    當一切結束時已經是朝陽初升。


    隨著雷雲消散,天地間重新恢複平靜。


    風鸞並未急著下去,而是先伸手抱住了重新化為毛絨球的哞哞,把手放在了小家夥的肚皮上,指尖的淡紅色靈力細細探查著情況,口中聲音格外輕緩:“可有哪裏不舒坦?”


    哞哞雖然是兇獸出身,但自小養在風鸞身邊,硬是給養成了個嬌脾氣。


    這會兒被自家主人抱著,立刻就沒了剛剛那幅好似要吞天滅地般的兇惡模樣,軟趴趴的身子就像是沒骨頭似的直接賴在了風鸞身上,同時挺了挺腰,將肚子往風鸞掌心塞,然後才嗚噥道:“肚肚不舒坦……”


    風鸞立刻緊張起來:“可是剛剛受了傷?還是那賊道給你下了什麽毒?”


    一邊說,一邊禦劍而下,準備去尋自家師兄給靈寵診治。


    可還沒等落地,就聽哞哞說道:“沒受傷,也沒中毒。”


    “那你難受什麽?”


    “就是那個叫赤蟾子的家夥元嬰有點大,我一時間消化不好,有點撐得慌……”


    ……


    風鸞一陣陣無奈,這會兒也不好讓它把吃掉的東西吐出來,隻好戳它的小鼻子:“早便說讓你別胡亂吃東西,如今好在吃了的是個惡魂,不會受天譴,要是哪天真的吃點怪東西傷及自身可怎麽辦?”


    係統卻沒有半點意外:【當初遇到偽裝成教主的女魔修時,東笙就把聚魂珠給吞了,當時還不明白它為什麽看見什麽吃什麽,現在,大概,明白了。】


    不過到底是自家靈寵,又剛剛逞了威風,風鸞倒也不會在外人麵前讓它丟了臉麵。


    待從飛劍上靈巧落地後,紅衣女修便將教育哞哞的話盡數收起來,表情淡淡,絲毫不露痕跡。


    而原本就戰戰兢兢的上虛宗弟子們無人敢上前,全都往後退。


    那些準備逃跑的早就被晏晏帶著人攔下,還有傲因和玉腰兩位大妖坐鎮,根本無人敢輕舉妄動。


    柏舟卻不在意這些,此時已經迎著風鸞走上前來,神情緊張地看著自家小師妹,說話聲音都很輕,好像稍微用力些會把人給吹壞了似的:“身子如何?”


    風鸞抬了抬眼,雖說自出關後,她就已經習慣了在宗門內獨當一麵,但能有人關係的感覺著實不錯。


    於是她的嘴角微微揚起,聲音也格外輕緩:“不妨事,大師兄放心。”


    可柏舟卻不信,伸出雙指搭在了風鸞的腕子上,皺眉道:“赤蟾子修為不在你之下,又是修得吞噬魂靈的邪術,如何能沒影響?”


    ……如果沒有元嬰元神,隻有一把金劍,無論如何都是吃不掉的吧。


    或許是因為早就接受了自己的修道之路異於常人,故而風鸞一直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不過此事到底複雜,連她自己都不知緣由,加上現在還有旁人在場,她也不好明說,便岔開話題:“怎麽不見空穀仙子和冷玉?”


    而柏舟在搭脈之後並未發現異樣,不由得麵露驚訝,隨後便覺得是自己錯估了小師妹的實力,萬沒想到她能扛得住赤蟾子的全力一擊,同時也放下了心。


    聽了風鸞的問話,柏舟便笑著收迴了手,伸手指了指城門的方向:“剛剛不知城內情況,故而他們在那邊守候,以備不時之需,況且那兩人還有些私事要處理。”


    風鸞好奇:“什麽私事?”


    柏舟笑容依舊:“冷玉恢複記憶以後就一直想要逃跑,於是空穀仙子拿了個寒鐵鎖鏈拴著他,準備等事情結束就繼續邀請冷玉迴去做客,或許馬上就有結契大典了。”


    風鸞:……


    係統:……


    隻有曾經被同款鎖鏈鎖過的七川一臉茫然:“說好的治病呢?都是小黑屋,為什麽他的和我的不一樣?”


    聽了這話,柏舟便看向了七川,溫和地細細問起詳情。


    待七川說完,他先是錯愕,然後便伸出手放在了七川發頂,聲音頗為感慨:“不得不說,左岫把你教的很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沒有教會你,”聲音微頓,“想來也對,左岫自己便是滿腦子無情道,連姑娘家的手都不敢碰,怎麽可能告訴你那些事情呢。”


    七川越發迷茫:“師祖說的是哪些事情?”


    風鸞也看過去,突然想到了些什麽,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家哞哞。


    然後就對上了小毛球的一個單純無害的可愛笑容。


    風鸞沉默片刻,心道:“有件事,我一直記得。”


    係統好奇:【宿主說的是什麽事情呀?】


    風鸞一邊捏住了哞哞的小臉蛋,一邊緩聲道:“它之所以被畢方看中,還生了兩個娃娃,皆是由大師兄所起。”


    這讓係統有些懵。


    夔獸和畢方的愛情故事開始的時候,柏舟早就閉關了,如何能有姓名?


    要說有關係,頂多是有一本書的關係……


    就在此時,柏舟已經手腕微轉,很快,細長手指上的儲物戒微微一亮,一本書冊便出現在了掌心。


    七川很是好奇,探頭去看,卻見這書冊純藍色的封麵上沒有寫任何字,也不厚,並沒看出什麽稀奇。


    但柏舟托著它的時候卻很小心,緩緩遞到了七川麵前,聲音溫和:“你如今也有兩百歲,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情是該學到才是。”


    係統聽了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兩百歲的大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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