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同樣認出對方的七川輕聲道:“我之前聽畫皮鬼說過,這水鬼和尋常的水鬼都不一樣,雖然瘋瘋癲癲,但是不會誘人替死,最喜歡的也就是往茶碗杯盞裏麵鑽。”


    水湄兒了然:“估計是我找七師伯取玉壺的時候被他看到了,他就鑽進去了。”


    想通了這些,眼前這幕便不再可怕。


    哪怕是膽小如係統也長舒了口氣,心情鬆快,正準備念叨兩句水鬼的事兒,但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動靜。


    砰,砰,砰。


    係統不需要仔細分辨,便知道這是自家宿主的心跳。


    因為他現在就靠在風鸞懷中,女修的心跳聲他聽得清清楚楚。


    同樣能感覺到這個頻率比尋常要快了一些。


    宿主心緒亂了?


    為什麽?


    係統的第一反應就是風鸞擔心自家弟子,偏偏剛剛這人將七川和水湄兒分別放下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但這心跳聲又不似作偽。


    正疑惑著,便感覺到風鸞低了頭,形狀較好的下巴點在劍柄上,聲音輕而又輕:“可還覺得怕?”


    係統愣住了。


    這一次她的心緒不穩是因為關心自己嗎?


    應該是吧。


    細想想,每次他驚慌失措的時候,連自己都顧不上,自然從未察覺過宿主的異樣。


    這一次若不是離得近,怕又是要錯過了。


    耳邊是心跳之聲,原本還在哆嗦的飛劍突然就安定下來。


    他看著宿主近在咫尺的姣好麵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失落有些沒道理。


    為什麽自己會質疑自己的重要性呢?


    他是劍,是劍修最重要的劍,宿主最重視的自然是他,隻能是他!


    想到這裏,係統隻覺得通體舒泰,前所未有的快活,每一行代碼都寫滿了快樂。


    而久久未能得到係統迴應的風鸞越發擔心:“你怎麽了?”


    然後她便聽到了係統的聲音,完全沒了驚慌,也不帶任何恐懼,就像平常那樣自在,甚至還帶了幾分得意。


    隻聽他道:【我沒事呀,我才不害怕呢。】


    風鸞見狀便知對方無事了,不由得鬆了口氣,緊張的情緒也鬆緩下來,也就不戳破係統的謊話,隻管道:“如此便好,萬事有我,就算真的遇到了鬼怪我也會護著你的。”


    係統笑了兩聲,又開始輕顫。


    這次和驚恐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隻是純粹的歡喜,還有獨占宿主懷抱的得意。


    但相較於樹上的其樂融融,重瓏瑾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


    他認出了那是水鬼,也感覺到對方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


    這讓他終於停了尖叫,但臉色依然不好看。


    特別是連著兩次被鬼嚇,根本不用其他宗門笑話,怕是自家宗門的弟子都能把他變成笑料廣為流傳。


    沉默良久,重瓏瑾心裏的火氣越來越旺。


    也不管會不會被發現,拿著法器就要衝上去,嘴裏咬牙切齒道:“無論是什麽魑魅魍魎,我今日就要與你們決一死戰!”


    而藏於玉壺中的水鬼原本就隻是誤打誤撞鑽進去的,好不容易被放出來便隻想著趕緊離開。


    結果就看到一個陌生修士兇神惡煞地衝過來,著實把他給駭了一跳。


    換成其他水鬼,早就衝上去拖著對方給自己替死了。


    可這水鬼卻選擇了迅速轉身,努力要重新鑽迴玉壺裏麵去。


    風鸞見狀,不由得麵露無奈。


    到底是自家宗門的鬼物,又是小秋兒的朋友,總不好坐視不理。


    於是她握緊飛劍,作勢便要飛身下樹。


    原本風鸞會選擇在暗處等待,便不是畏戰,隻是想著先不打草驚蛇,先探一探對方的身份。


    如今既然探到了,也就沒有隱匿的必要。


    但還沒等她動作,卻聽到了個軟糯糯的聲音傳來:“好吵,你們為什麽拿著壺?師妹給我澆水的,你們怎麽拿著?”


    此話一出,樹上樹下眾人的視線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然後就瞧見了不遠處有個圓東西。


    上虛宗弟子想要上前查看,結果重瓏瑾先他們一步。


    此時的重少宗主雙目赤紅,氣急敗壞:“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還有什麽東西能嚇到我!”


    此話一出,七川就嘟囔:“大晚上的,哪兒來的白日?”


    水湄兒則是輕哼一聲:“自己偷偷跑來,還朗朗乾坤呢。”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重瓏瑾的身子頓住了。


    然後,他就發出了“喝喝”的氣音。


    就像是有什麽壓住了他的胸口,堵住了他的嗓子,宛如陷入了巨大的恐懼,根本發不出聲音。


    這讓眾人的視線再次匯聚。


    借著法器的光芒,便看到了在重瓏瑾麵前的並不是人,也不是鬼。


    而是一顆頭。


    五官端正,眉眼疏朗,確實是個好看的頭。


    但,就這麽一個東西孤零零的在地上,任誰看到都覺得驚悚。


    偏偏這個腦袋還說話了:“咦,你們是誰?”


    上虛宗眾人:……


    突然響起了被掉腦袋的小女孩支配的恐懼。


    風鸞則是一眼認出:“那是青梧,怎麽這次埋得這麽深?”


    係統輕聲迴道:【大概,是青霜戟太好用了吧。】


    風鸞:……?


    而青梧此時也有些懵。


    他作為半妖,有一半的梧桐樹血統,本就喜歡在地裏呆著。


    這次因為修煉了好幾天,正是餓的時候,便埋得時間長了點,結果便睡著了。


    原想著能等來師妹的靈泉,卻沒想到剛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陌生人。


    尤其是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舉著個球兒,瞪著眼睛,慘白的臉,看著怪嚇人的。


    於是青梧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甚至有了哭腔:“你,你嚇到我了……我不要讓你看,你走開。”


    說著,他就開始把手從土裏往外鑽,作勢要離開這裏。


    而在旁人眼中,便是一雙蒼白手臂緩緩從土裏“長”了出來。


    一片慘白,陰風陣陣,還有陣陣哭音。


    這一幕,和之前那個掉頭的以及從水壺裏往外爬的身影紛紛重合。


    終於,驚恐交加之下,重瓏瑾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陷入黑暗之前,他腦袋裏隻有一句話——


    雲清宗,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啊……


    作者有話說:


    重瓏瑾:鬼啊啊啊啊!


    水鬼:……啊?


    青梧:我不是,你瞎說,嗚嗚嗚師尊救我


    七川、水湄兒:_(:3」∠)_


    係統:你們師尊忙著哄我呢,嘻嘻


    第102章


    重瓏瑾倒下的一瞬間, 雲清宗的幾人都盯著他。


    畢竟在修真界裏難得看到被嚇暈的,自然覺得稀罕。


    可口口聲聲以少宗主為尊的上虛宗眾弟子卻沒對他過多關注,反倒退後兩步, 臉上一片驚魂未定。


    如果不是因為後路被爬過來的水鬼堵住了,隻怕他們早就四散而逃。


    結果重瓏瑾仰躺在地上,硬是沒有人敢上來救。


    見此情景, 七川感慨道:“上虛宗這同門情誼和鬧著玩似的,和咱們一點都不一樣。”


    水湄兒好奇:“哪裏不一樣?”


    七川迴道:“若是我們倒在地上,不說旁人, 起碼師叔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說完,他就看向了風鸞。


    然後就發現紅衣女修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 此時正在專心致誌地攏著飛劍,口中輕聲安撫。


    那聲音是少見的柔和,神情也不帶半分冷清, 盡然是一片暖意。


    七川不由得噎了一下, 突然覺得自己在師叔祖心裏怕是比不過劍。


    可轉念一想, 要在劍修麵前和劍相比,算不算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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